四周是一望無際的白,連剛剛的一點綠也不見了。張煦追隨著小狗的腳步,一人一狗在愷愷白雪上留下一雙雙的腳印。
雪花在空中飄落,像是被扯下來的雲朵棉絮,輕輕地覆蓋在張煦身上。自出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下雪的景象。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觀看,反正不管小狗跑到哪兒,他也會看到白茫茫中的那點黑。他抬頭看天,也是無盡的白,偶爾有些刺眼的白光,白雪就是從那些光源裡飄飄揚揚地灑落下來。他伸出雙手接著一片片的雪花。雪花在他的手上慢慢融化,水從他的手指縫隙流走。
正在奔跑的黑色小狗突然停在原地,轉過頭來向張煦汪了幾聲,像是在催促他要快點走。
黑色小狗的眼睛晶瑩剔透,他歪著頭伸出舌頭,向著張煦咧嘴笑後,又在原地奔騰轉了幾個圈。張煦在不自覺之間也勾起他的嘴角。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小狗面前,蹲下來用手把小狗身上多餘的白雪抹走,也摸了摸小狗軟軟的耳朵。小狗很開心似的又在張煦面前轉了幾個圈,甚至兩隻前腳離地,像人一樣站起來撲向張煦。
張煦溫柔地笑了,他真的無法抗拒可愛的小動物。雖然不應該在這種情況下這麼輕易掉下戒心,但黑色小狗真的太可愛了。
「走了走了,還不走嗎 ?」張煦溫柔地對著催趕他的小狗說。
當蹲在地上的他再次抬起頭時,身邊的景象頃刻變得金光璀璨。剛剛的白雪染成金黃色,天空也披上一層金色的薄紗。愕然的張煦用手掏起了地上金光閃閃的沙子,這些沙子隨即融入了他的手中。他前額的頭髮同時滑下了幾滴紅色的液體,滴落在他的手腕上。在小狗興奮的在金沙堆打滾時,這抹淡紅色滑過他的手腕,三個字朦朧的顯現在手腕上。
五十年。
他呆若木雞的半蹲在地上,不知道是被手上的時間還是那一抹的紅色嚇到。他機械性地再次掏起沙子,這次沙子則是慢慢他的手指縫隙流走。同時,他也看見手腕上的契約線,連著身旁的小狗,線上的數字寫著的是:
一百年。
他整個人跌倒在地上,劫後餘生的感覺衝暈了他的腦袋。剛剛才經歷了生死關頭的他無法相信自己得到了一直夢寐以求的時間。
在張煦發呆之際,小狗不斷在地上挖洞,四隻腳不斷揮,甚至把沙子也撥到張煦的面和身上。張煦被迫吃了很大口的沙子,不自主乾咳了起來。手腕上的數字也不斷遞升。小狗不知在忙著甚麼,就是不斷挖不斷挖,突然他就跌進了他自己挖出來的洞裡。明明只是剛剛認識的夥伴,張煦也嚇得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洞口挖大,遲疑了一下子,然後就跟著跳下去了。
「撲通」一聲他又掉進了水中。可幸的是這次的水並沒有腥臭的味道,而是熟悉的鹹味。天空已變成溫柔的深藍色,天上也漂浮著幾片白雲。可是周圍水天一色,無邊無際,看不到任何的陸地。他四周張望,終於看見遠處的小狗,他快速地向著小狗的方向游,不到幾分鐘已經追到小狗,然後他們游了好一陣子,竟然不知不覺地接近了岸邊。
小狗敏捷地跳出水裡,跳上岸邊的石頭,用力晃動身體把水甩走。張煦也踏上了平地,他轉過身後驚覺剛剛一望無際的藍色已經不見了,天空染成深黑色,遠處的海邊是一間又一間點著燈的木屋子,村落背後亦有一個又一個的高山。心臟的跳動也回復平常的頻率,他終於回到了他的世界了。
「今天的經歷真是好荒謬。」張煦心裡想。
他回過頭來,發現在自己面前的並不是甚麼溫馨的小村落,而是一個幽深沉寂的樹林,伴隨著已深的夜色顯得格外恐怖。
「總算是走出來了,但為何游到了這邊呢?黑黑的,總覺得不會有甚麼好事。」張煦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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