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變得灰暗,閒逛了一整天後,張煦和白梔語便乘搭雙層巴士回去了。個性活潑的白梔語一旦坐在窗邊,就會罕見地變得沉默。窗邊的景象不停變幻,一棵棵樹竄入又逃出她的視野,海水上的粼粼波光成為她眼中的星夜。白梔語說:「我可能有點衝動。其實如果你不想的話,不用跟我去神域的。」
「你的意思是,假若我不去的話,你也會自己去找欣欣嗎?」張煦說。
白梔語繼續望著車窗說:「對啊。因為我無論發生甚麼事情也有辦法離開神域,所以我不太害怕。」
「是因為你絕對界限的魔法嗎?」
白梔語輕輕點了頭:「沒錯。而且我也有會一起到神域探險的朋友,他們應該願意和我一起去找欣欣。雖然他們通常只是去淺間。」
張煦問:「你說你能確保你能安全離開神域,但是如果我們多人一起去神域的話,這能應用在所有人身上嗎?」
「當然不行啊。否則那天我一早就可以帶著兩個孩子瞬移離開了。」
「也是。不過上次我們也一樣能逃出來了。不止是你的魔法,我的魔法應該也能幫上忙,所以沒問題的。而且我也已經答應了陳太和陳先生了。答應過別人的事情,我就一定會去盡力去做。」張煦堅定地說。
白梔語愣了一愣,勾起嘴角問:「那麼你有沒有什麼實際的作戰方案?」
張煦皺著眉頭說:「小心為上最重要。神域淺間以外的地方太危險了,在找到小軒提及過的地方之前,無可避免會遇到兇悍的時獸而落入險惡的景況。我們的目的是找欣欣,所以我們不能戀戰,能逃就逃,不要浪費力氣和魔法。我們也要想好對抗那個兔子人或其他罪惡分子的方法,又或避免和他們正面交鋒。在神域遇到任何狀況的當下,應該沒有足夠時間讓我們作周詳的決定,所以我們也必須要提早預備不同的應對方案。」
白梔語點頭,靜靜地思考張煦的說話。
一會兒後,張煦又問:「其實你記不記得你遇到孩子們的地方在哪兒嗎?」
「因為絕對領域的魔法,我對空間也比較敏感,要說記得的話也記得。但神域的地區網絡也常常在變化,路應該已經變得不同了。雖然我和朋友們有自發研究一個分析神域『淺間』路線的手機程式,但是它無法在『深處』使用,且準確度不太高,只可以用作輔助工具。」
驚訝的張煦接過了白梔語的手機,好奇地查看她口中的程式。這個程式是她和朋友利用魔法和現代科技的跨領域知識設計的立體投射地圖。對比程式裡的地圖與自己記憶中的路時,張煦突然想起了自己在神域冒險途中丟失的劍,便問:「小語,你有推薦的武器店嗎?我在神域不小心把我的劍丟失了,雖然我想去找找。但我現在應該要買另一把劍防身。」
「有阿!我可以現在帶你去。但是在神域找劍,應該是大海撈針阿。」
「那就好了,謝謝妳。至於我那把劍,我也是想試試找吧,其實也沒抱多大的期望。」
二人討論著地圖程式和武器店的事情時,巴士不知不覺間就到站了。
*******
回到城市後,白梔語把張煦帶到她的愛店挑選適合的器材。武器店門頭上的實木横匾額刻著「劉氏」兩個黑字,一推開門,門後搖曳的風鈴便響起了清脆的鈴聲。小店面積約三百呎大,明明是售賣刀劍的地方,武器店的裝潢卻意外地古色古香,四處都掛著風水畫和書法字畫,插著鮮花的陶瓷花瓶還比刀劍多。右面牆邊唯一的玻璃櫃只零星的放了幾把劍。
「小語,你來了。」聽到風鈴聲,一個看似四十多歲的彪形大漢從一個房間走出來和他們打招呼。張煦在一般男性裡已經算高,但是翔秀哥還比他還高約十多公分,而且肩膀寬闊、身材魁梧,隱約也看到他衣服後的肌肉線條。
「對啊。翔秀哥,我帶了個朋友來訂製劍。」
張煦心想:「小語好像認識所有街坊似的。」
熱情的翔秀哥一隻手叉著腰,一直手用力地拍張煦的肩膀,爽朗地說:「你真幸運,我們劉氏鑄劍是城裡數一數二的好店。小兄弟既然是小語的朋友,我可以親手給你鑄造上好的武器,你要怎樣的劍?我可以給你介紹一下。」
張煦邊環顧著周圍的武器,邊描述他那把舊劍──燄的模樣說:「我想要一把約四尺長,有重量的長雙刃劍。」
「好,這十分易辦!你來試試這幾把劍,但小心一點,不要揮到我的寶貝花瓶們。」翔秀哥從不同的角落拿出不同的劍遞給張煦。
白梔語走到牆邊的玻璃櫃不知道在看甚麼,沒有理會他們二人。張煦拿起翔秀哥的幾把刀,手感竟然也十分適合。翔秀哥看人和劍的眼光真的是異常犀利。
張煦轉過頭來,發現翔秀哥把他試完的劍胡亂地擱在一邊,然後殷勤地把各個花瓶抱在懷裡,把它們一個一個地收藏好。他對上張煦疑惑的眼神,展開尷尬的笑容說:「哈哈。不用理我,哈哈,你繼續試。」翔秀哥心裡卻想著:「上次小語姊姊小曉來讓我幫她仿劍時,差點打破了我最愛的青銅花紋花瓶,幸好前幾天我已經把它轉移到家了。小曉每次來非要打破幾個花瓶才走。雖然她有很多時間還我,也會送好看的花瓶給我。但有些打破了的花瓶是限量版,我已經買不到了,嗚嗚,真的氣死我了。這次小語帶來的小兄弟看起來也不是甚麼善類,他揮一下劍就好像要劈開這個時空,試劍哪需要真麼認真,真可怕。我還是快點收好我的寶貝們。還是我下次再弄些貓狗裝飾品騙多點小富婆小曉的錢,儘快退休好了。」
白梔語瞥了翔秀哥一眼,走到張煦身邊說:「他又不知道再胡思亂想甚麼了。不要看翔秀哥這麼牛高馬大,他的心靈是很脆弱的。你真的要小心點,不要打破他的花瓶,我不想再見到他嚎啕大哭。你選好喜歡的款式,翔秀哥會給你度身訂造的。就算不適合,之後我們也可以再來改。」
張煦幻想著翔秀哥抱著花瓶的碎片,跪在地上放聲大哭的樣子:「翔秀哥嚎啕大哭?我蠻想看看的,好像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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