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下課的鐘聲響起,學生們皆陸續離開教室,紀天行等人和技擊學會的會長周志豪,亦一如既往地各自來到了技擊學會的活動室,與早已經在活動室中守候的藍一水會面。
「關於拳賽的事,我已經跟校長說了。」藍一水淡淡道。
「結果怎樣?」紀天行緊張道。
只見藍一水泛起淡淡淺笑:「他答應了。」
紀天行隨即轉過頭來望向劉子龍,二人四目交投,雙眼中皆流露出無限的戰意。
「好!」藍鳳鳴把雙拳握得「格格」作響,臉帶笑容道:「就讓本小姐去他的拳賽大鬧一場!」
藍一水忽然皺起眉頭,道:「等一下……」藍一水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只見藍一水正神色凝重地望著愛女,問道:「你不會也打算參賽吧?」
「當然!」藍鳳鳴淡淡一笑,道:「這是打擊蒼無常的好機會,我怎可以不參加?反正他們又沒有限制我們的參賽人數。」
紀天行亦附和道:「對,我們這邊是越多人越有利的。」
藍一水小幅度地點了點頭,道:「你們也有你們的道理,這裡所有人也可以參加,不過,唯獨是藍鳳鳴不可以參加。」
藍鳳鳴聞言一愕,隨即不滿道:「為甚麼?」
只見劉子龍輕輕點頭,道:「也對,這種拳賽畢竟是太危險了……」說著,便轉過頭來望向藍鳳鳴,續道:「你還是不要讓你爸爸擔心了。」
雖然劉子龍的說話是出於關心,但聽在這一向好勝的藍鳳鳴耳內,卻有如嘲諷般刺耳難聽,只看她聞言立時眉頭大皺,厲聲道:「劉子龍,你這樣說是甚麼意思?難道只有我一個人會有危險?你別忘記你之前還被人打到『入廠』!」
此話一出,劉子龍無言以對。
這時,藍一水終於開口道:「子龍受傷是因為他被偷襲,論實力的話,你根本不如他。」
藍鳳鳴冷哼一聲以示不滿,隨又道:「難道實力不如他的人就不可以參賽嗎?那天行的實力又怎樣?」
「有些話我也不想說得太白……不過看來現在不說是不行了。」藍一水輕輕嘆了一口氣,道:「難道你還未發現,你們四個人當中,最弱的人就是你?」
藍鳳鳴的性格一向自負,豈會把藍一水的說話聽進耳內,隨即提高聲量反駁道:「老爸!你是腦子進水了嗎?你說我實力不如劉子龍,我還可以接受,但你居然說我連天行和家嘉也打不過?」
「對!」藍一水點頭道:「雖然天行習武的時間不長,但他身懷赤子神功,而且每天亦有勤力練功,所以進步得很快。相反,你總是自以為是,態度傲慢,一點長進也沒有,正所謂不進則退,天行會超越你也是很正常的事。」
眾人聽著亦大感愕然,雖然紀天行的進步是有目共睹,但大家都意想不到的是,藍一水居然會對紀天行作出如此高的評價。
「家嘉……」藍一水把視線轉向楊家嘉,微笑道:「可以替我找校長借點東西嗎?」
楊家嘉點了一下頭,旋即朝門口那邊跑去,才剛步出大門的一剎那,卻忽然停下腳步,原來她此刻才想起,自己連要去借甚麼也不知道,便轉身跑回藍一水身邊,問道:「藍老師,我要借甚麼?」
「借甚麼嗎……」藍一水喃喃說了一句,便搔頭道:「隨便吧……借他一根頭髮吧……」
眾人聞言,立時變得瞠目結舌,心暗這神經病又在開些甚麼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玩笑?
也不知道楊家嘉是真傻還是假愣,還真的乖乖聽話離開活動室,朝著孫武的所在地進發。
這時,久未發言的周志豪亦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藍老師……你到底在打甚麼主意?」
「沒甚麼,只是有些話不想讓家嘉本人聽到而已。」藍一水聳了聳肩道。
眾人頓時大感好奇,只看紀天行立即追問道:「到底要說甚麼話這麼神秘?」
藍一水隨即正容道:「我想說的是,如果單就技術而言,家嘉才是你們當中最厲害的那個。」
此話一出,眾人不禁一震。
只見紀天行疑惑道:「師父……你確定?」
周志豪亦輕輕點頭,附和道:「的確……家嘉的性格會很容易讓人忽略她的實力……現在聽到藍老師這麼說,我也開始覺得家嘉的實力的確深不可測。」
藍一水聞言淡淡一笑,道:「沒錯,只要她認真起來的話,你們沒有一個是她的對手。」
藍鳳鳴卻依然是一臉疑惑的神色,道:「你會不會說得誇張了一點?」
只見藍一水雙手一攤,道:「要不然,讓你們來試試吧。」
片刻過後,楊家嘉帶著一臉沮喪的神色回到活動室,藍一水見狀便問道:「怎麼了?」
楊家嘉隨即老實交待:「我借不到頭髮,校長很凶地跟我說……」說著,便開始模仿起孫武當時的語氣,繼續道:「你給我回去問那個混蛋是甚麼意思?故意找個學生來嘲笑我沒有頭髮嗎?」
「好了,這點小事就不要在意了。」藍一水雙手一攤,聳了聳肩後,便正容道:「為了測試你們的實力,現在這裡將會進行四場比試。」
頓了頓,又接著道:「比試分兩組,首先是鳳鳴和家嘉,之後是子龍跟天行。兩場打完之後,贏的兩位和輸的兩位亦要分別再進行比試,各位有沒有異議?」
「連組都給我們分好了,我們可以有甚麼異議?」紀天行無奈道。
藍鳳鳴便問道:「那規則是甚麼?」
藍一水清了清喉嚨,解釋道:「比試採取計分制,一局定勝負,每局兩分鐘,由於是以測試你們的技巧為主,所以點到即止。況且,我也不想你們在拳賽之前受傷。」
當大家亦表示明白過後,這場簡單的比試亦隨即開始。
在活動室正中央的一片空地上,藍鳳鳴和楊家嘉對視而站,等待著藍一水的指示。
望著楊家嘉那天真無邪的臉容,藍鳳鳴不禁眉頭大皺,心暗這總是傻頭傻腦的小女孩,難道真的有能力打贏自己嗎?
「開始!」
話音剛落,藍鳳鳴已經急不及待地發動攻勢,雙腳連環踢出,希望利用腿長的優勢搶佔先機。
卻見反應敏捷的楊家嘉輕鬆避過兩腳後,立即一個箭步闖入對方懷內,「連環衝拳」順勢打出。
藍鳳鳴胸口中招後眉頭一皺,不敢遲疑,在硬吃了對方數記衝拳後,立即急退兩步,再直踢一腳欲攻向對方小腹。本以為這一腳萬無一失,豈料楊家嘉卻早有預料,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她亦已彈出一腳,朝藍鳳鳴起腳的位置踹去,立時把其攻勢化解。
雖然攻勢被截去,但藍鳳鳴沒有因此而氣餒,也不停下,一記直拳有如閃電般朝對方胸口打出。
卻見楊家嘉不慌不忙,剛才用來截去對方攻勢的玉腿還未落地,便立刻運勁蹬出,使出一招「無影連環腳」,以腿長之勢化解了對手的拳招之餘,亦同時擊中其小腹。
「媽的……我的招數好像都被她看穿了……」藍鳳鳴心裡暗忖。
在這短短兩分鐘的比試中,藍鳳鳴不斷地把雙方距離拉遠,欲利用其擅長的腿技攻擊對方的上三路。不過,每當她後退的時候,楊家嘉卻總會以更快的速度迎上,發動其貼身短打的攻勢,讓藍鳳鳴完全無法隨心所欲地戰鬥,頻頻中招。
「要不是點到即止的話,藍鳳鳴早已經被擊倒……」雖然在跟身旁的紀天行說話,但劉子龍的視線卻一刻也沒有從比試中的二人身上離開過。
「嗯……」跟劉子龍一樣,紀天行亦十分專注於眼前的比試,畢竟等一會,他亦會跟她們其中一人交手。
雖然早在初次相遇時,紀天行已經知道楊家嘉是格鬥高手,但此刻看到一向強勢的藍鳳鳴,面對著這傻頭傻腦的女孩竟然完全沒有招架之力,內心的震驚卻依然強烈。
這同時亦讓紀天行感到一絲沮喪,畢竟他開始習武的原因,不多不少也是為了可以保護楊家嘉。但看到這個實力遠比自己優勝的女孩,他不禁暗問自己,到底有甚麼資格去保護她?
兩分鐘很快便過去,楊家嘉以大比數勝出已經是眾人意料中事。只見這平時一向多嘴的藍鳳鳴,在比試中敗給楊家嘉後,便一言不發地坐到一角去,也不知道她是無法接受自己的戰敗,還是在認真思考著自己的敗因。
片刻過後,緊接著要比試的劉子龍與紀天行,此刻亦已經來到活動室中央的空地上,準備他們的初次交鋒。
「這次好像是我們第一次交手。」紀天行淡淡一笑道。
劉子龍亦報以微笑,點了點頭回應道:「老實說,你進步得這麼快,我現在也沒有信心可以打贏你。」
紀天行聞言一笑,道:「真狡猾,你這樣說的話,我不是不能輸嗎?」雖然話是這麼說,但紀天行對這一戰還是沒有多少信心。或許這都怪劉子龍的威名實在太過響亮吧?
「好了,閒聊到此為止。」藍一水走到二人中央,道:「你們已經沒有時間幹些無謂事情了。」
言罷,紀、劉二人旋即擺好備戰架式,一邊尋找著對方身上所暴露的微小破綻,一邊等待著孫武的指示。
「開始!」
話音剛落,紀天行已經主動朝劉子龍迎上,一拳閃電劃出。
看著這一拳的來勢,劉子龍亦不禁一愕,只是單憑這簡單的一拳,他已經清楚知道此刻的紀天行,與兩個月前相比確實有著天淵之別。
面對這勢如破竹的一拳,劉子龍不敢有半點鬆懈,閃身避開的同時滑步上前,闖入紀天行的懷內。
卻見紀天行忽然旋身閃到劉子龍背後,一掌順勢推去。
儘管紀天行的攻勢已經非常完美,但實戰經驗豐富的劉子龍,亦不會是省油燈,立即轉過身來,在揮手撥開對方攻擊的同時,一腳直踹而出。
紀天行中招後退兩步,旋即再度迎上,雙腳同時踏出奇異步法,似進非進,似退非退,配合各種假身動作,頓時讓劉子龍完全捉摸不到其攻勢,這種奇異的身法,正是由紀飛雲親自傳授的「遊雲身法」。
面對如此詭異的身法,劉子龍當然不會輕易進攻,只看他保持著其可攻可守的架式,以靈活的步法應付著紀天行的古怪攻勢,同時仔細觀察著對方的每一個動作。
雖然「遊雲身法」變幻莫測,但劉子龍亦是一位格鬥天才,加上紀天行學會這招式只是一段很短的時間,並未能充份發揮其真正的效用。在此消彼長之下,劉子龍很快便看穿了他每一個動作所代表的實際意義。
只看劉子龍看準機會,一個閃身便來到對手背後,一腳低掃而出,立時把紀天行摔個四腳朝天。沒有停下,他再順勢踩下一腳,準確命中倒地的紀天行。
如果現在是真正實戰的話,紀天行中了這一腳,恐怕已經無法在短時間內重新站起。不過,畢竟這次比試只是點到即止,所以劉子龍這一腳的威力連平時的十分之一也不到,紀天行自然不會受到太大傷害。
不過單單憑著這數招的交手,紀天行已經清楚知道,憑著自己此刻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打得贏劉子龍。
就在此時,他不禁想起了當日在擂台上跟洪震天的三戰之約——一場沒有任何規則的決鬥。
雖然洪震天本來已經是個八極拳高手,但相比起當日跟自己在擂台上比試的他,現在其實力亦已經提升到另一個層次,甚至連人稱「一擊必殺」的劉子龍,亦只能成為他手下敗將。
反觀此刻的自己,連跟劉子龍打成平手的能力也沒有,又豈會有資格再次跟洪震天交手?
「你幹嗎了?快打起精神吧,要把你學過的東西都拿出來。」劉子龍正容道。
紀天行聞言一愕,腦海中忽然響起了一句說話:「加油吧,待你把身手鍛鍊好,成為一個真正的高手後,我一定會跟你再打一場。」這是洪震天當日在擂台上跟紀天行說過的話。
想到這裡,紀天行深呼吸了一下,不禁暗罵自己想得太多。既然知道自己的不足,那就應該更加努力。實力的差距並不是絕對的,他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擁有跟劉子龍,甚至是洪震天不相伯仲的實力。
「好!」紀天行低叫了一聲,旋即再次迎上劉子龍。
隨著內心的疑惑消失,紀天行的攻勢亦開始變得更加大膽,無論是速度還是靈活性皆大大提升,讓在場眾人亦不禁驚歎。
當然,儘管紀天行的表現的確非常出色,但最後在比試中勝出的人,始終還是技高一籌的劉子龍。
「經過這兩場比試,大家有沒有看到自己有甚麼不足?或者看到對方有沒有甚麼值得學習的地方?」藍一水問道。
「不會吧?還來自我檢討這一套?又不是小孩子……」藍鳳鳴隨即抱怨道:「不夠打就打輸嘛,就是這麼簡單,有甚麼值得小組討論的?」
藍一水嘆了一口氣,便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為甚麼會不夠打?就算先不說家嘉,你之前跟實力相當的丁芷祺交手時,不也是輸了嗎?」
此話一出,藍鳳鳴立時眉頭大皺,不滿道:「你硬要拿那件事來講!」
就在此時,楊家嘉忽然舉起手來,道:「我想到了!」
此話一出,楊家嘉立時成為眾人的焦點,只見她接著道:「我覺得表姐在格鬥中與對手保持距離這一點,非常值得我學習的。
「不!」藍一水提高聲量說了一聲,接著又湊到楊家嘉的耳邊,道:「你表姐其實沒有值得你學習的地方,而且千萬不要學習。」
「對……千萬不要……」紀天行亦點了點頭附和道。
「靠!」藍鳳鳴立即朝藍一水罵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大聲在當事人面前說這種話?」說著,又轉過頭來盯著紀天行,撅嘴道:「還有你……不要在這種情況下附和那老頭吧。」
「等一下!」藍一水忽然露出疑惑的神色,視線不自覺地在藍鳳鳴和紀天行之間打轉,道:「為甚麼你對他的態度……跟對自己老爸的態度差這麼多?」說著,便伸手指著自己,道:「我可是你老爸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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