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蕭若以為他要目睹女鬼與莉迪雅更為激烈的打鬥時,莉迪雅卻忽然呼出了一口氣,露出了疲憊的微笑。接著,鋪在整個房間牆面之上的草原迅速消退,就連女鬼身上的枝條也被逐一抽去。
在枝條完全抽離的一瞬間,女鬼的形體也不復存在。
「它……『走』了嗎?」蕭若小心翼翼的提問。說實在的,他也不知道鬼這樣的離去究竟算是什麼——魂飛魄散?上了天堂?下了地獄?
「對,令它停留在人間的怨念已經化解了。」莉迪雅說著,令蕭若感覺更奇怪的是,她此刻的心思似乎已經不在此處。
只見她轉身向他們說:「你們也跟我來吧,他們已經抓到那個傢伙了。」
說著,她便率先走出了單位,甚至沒有交代要怎麼處理昏迷中的男人以及屍體,蕭若看了秦瑾之一眼,後者卻已經開口詢問道:「這個男人怎麼辦?」
「放心,我們不會放著他們不管,委托的內容也包括了解決這些後續問題。」莉迪雅答道。
蕭若這時忍不住了,他小聲向秦瑾之問道:「說實在的,你付了多少錢?」
秦瑾之沒有回答,蕭若也不好意思站在這裡追究下去,兩人跟著莉迪雅便走下了樓。
不過走到約七、八樓的時候,他們便留意到不對勁的地方,這邊的空氣要較之前混濁許多,而樓梯上還竟出現了不尋常的洞口,在昏暗的環境下,也幸好莉迪雅頻繁的提醒——以及,有的時候蕭若感覺到自己踩在了一方柔軟上,他猜測這就是他在單位內見過的草地,也許莉迪雅就是以這樣的方式把他們從坑洞的陷阱保護了起來。
再往下走了兩層,蕭若就被眼前的情景震驚得不自覺停下腳步。
在他眼前的,是離奇的一片汪洋。
不,嚴格來說,他怎麼也不應該以汪洋稱呼它,因為在舊樓這般淺窄的環境下,這片水並不會廣闊到哪裡去,只是這個景象帶來的衝擊還是巨大的:要不是樓梯間的氣窗在蕭若觸不到的位置,他幾乎就要推開去看,以確定外面的世界未被水所淹沒。
「這是阿箏的……」
莉迪雅的自言自語解答了蕭若的疑惑,不過這依然使他難以理解——這樣的景象,竟然與那個青年有關?
蕭若過去曾經從方鳴口中聽說過一些關於魔法的事情,甚至在一些十分特別的情況下,他還見過方鳴是如何使用它,可是,與眼前的狀況比起來,過去見過的彷彿都是小打小鬧,而世界上確實有些人,他們與一般人處於完全不同的境界。
話說回來,莉迪雅在房間內展示出來的能力,對蕭若來說也很匪夷所思。只是在來時路上,他已知悉對方並非人類,而這樣的震撼感早已掩蓋她擁有著什麼能力。
莉迪雅踩在水漬上繼續往前行,很快就來到了與水面齊平的樓層,幾人很快就注意到水中那張慘白的臉,以及水邊渾身濕透的兩個身影。
蕭若認出了水中臉便是當初在電影院的那個男人,但欣喜之情未過,他就看見坐在地上的方鳴正傾著身,姿態親暱的挨近了半靠在他身上的那個青年。
同一時間,方鳴卻是在努力排除左外界干擾,盯著藍箏的臉,想辨認出他剛才到底說了些什麼、而現在又想對自己說些什麼——
片刻前,自藍箏向水中的男人說出那句幾乎是指認他是兇手的話之後,男人的精神便像承受了某種重擊,他的神情吊滯,嘴巴久久張開、不再說話。
然後藍箏濕答答的手就抓住了自己。
當下,方鳴只覺那種魔力的連接正在向自己探尋而來,方鳴並不覺得這是藍箏有意為之,因為那種探索的絲線太過脆弱,不過是他剛才向男人打擊過後殘餘的力量罷了。
在感知中,這種魔力就如同剛學步的幼兒,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並且隨時隨地都能摔了。
當他向藍箏看去的時候,他的表情空空茫茫,似乎印證了他的想法。
接著藍箏便說了那句讓他思考至今的話:「我看不見你的內心,你是誰……我現在看見的……是……」
顯然除了上次事件中藍箏曾向自己坦承過的兩種魔法以外,他還擁有著另一種能力,一種近似於讀心、但又可以把目標從幾層高度的地方徑直拉扯下來的能力。
藍箏像是還想說些什麼,但就在方鳴聽見身後腳步聲的同時,他的手便垂落到胸口上,隨即沉沉睡了過去。
方鳴還在想著他所說的「內心」到底是怎麼回事,身邊卻飛快掠過了一道黑影。再抬頭時,他只見由莉迪雅控制的植物枝葉已越過自己,把男人從水中抓了起來。
她的判斷是對的:藍箏熟睡以後,由他能力帶來的水正在迅速消失。任他留在水裡,若是就此摔死倒無所謂,就怕他逃出他們視野之外後,找到機會逃脫出去。
方鳴再看莉迪雅的身後,蕭若正神色古怪的看著自己,雖然他不曉得是什麼原因,但見蕭若和秦瑾之都安然無恙,他還是鬆了一口氣。
莉迪雅快步走了過來,「他沒事吧?」
「他在短時間內使用太多魔力了,其中也有我的原因,我們追趕的時候被那傢伙設計了,我差點就直接從七樓掉到地下。而且,那種能力的破壞力也比我們想像中的厲害,他不想牽連到你們,似乎又更勉強自己了。」方鳴說著,便把藍箏交付給了莉迪雅。
莉迪雅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扶穩了藍箏,待確定他並無大礙後,才看向被她抓住的男人,「我們要怎樣處置他?」
方鳴歎了一口氣,「只能交給協會吧。」
他留意到莉迪雅的神色微變,又想到這主僕二人對協會的反感,「你們不想接觸協會吧?」
莉迪雅遲疑了一下,道:「我們有別的途徑可以把他帶去協會……」
「不用為難了,我和你們一樣,也不想接觸協會。」方鳴擺了擺手,隨後看向了天台,「正巧,現在這附近有可以代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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