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現代魔法異聞錄 - Case 04: 嬰魂不散(9)

　　方雲最近的運氣不怎麼好。

　　最能印證這一點的，莫過於是他回家的時候，看見鍾三清站在門前。

　　世上還有什麼事情能比前男友堵在家門前等你更糟糕？

　　有人或許會自以為詼諧的說：當兩個前男友一起堵在家門前，體驗便會糟糕兩倍。可惜的是，方雲只談過一次失敗的戀愛，因此他暫時想像不到比這個更惡劣的場面——他此刻的感受，就如同一團口香糖正卡在喉嚨，嚥又嚥不下去，吐又吐不出來。

　　「我在等你。」

　　方雲感覺到的窒息感此時又加重了幾分，他一時分不清楚，這到底是來自嬰靈緊扼住他脖頸處的力道，抑或是源於鍾三清凝視自己的眼神。

　　他想，大概兩者皆有。

　　鍾三清見他沒有回答，目光移向了他的身後。

　　「那個死嬰已經變得很強，它不會輕易放棄的。」

　　聞言，方雲不禁笑了起來，「你這句話很有趣，像是這件事跟你無關似的。」

　　「你生氣了？」

　　鍾三清沉默了一下，又道：「抱歉，我剛出了一趟遠門，回來後我才了解到，子寧對你下了引魂咒。我已經訓斥過她，其實她本性不壞，只是……她對你有很多誤解。」

　　「你是專門來給我道歉的？」方雲問。

　　「不，我是想幫你。子寧和我系出同門，她以引魂的方式加強死嬰的力量，我自然也能把那些依附著嬰靈的魂再引走。」

　　方雲本想拒絕他的提議，但理智上他也清楚，驅鬼對鍾三清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對方既然說得出口，自然是有他的把握。

　　似是注意到他難得的猶豫，鍾三清又催促道：「我們還要站在這裡談下去嗎？不邀請我進去坐坐？」

　　這句話聽在方雲耳裡，鍾三清像是又變回他們初識時的那個青年：自來熟、沒有正常的距離感、不諳人情世故——

　　但他也沒有忘記，這些自己曾深感興趣的特徵，在他們相處的最後一段日子裡已經磨滅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他無比厭煩的一次次爭執、以及鍾三清性格中最為無趣的一面。

　　墨守成規，食古不化。

　　方雲不是會妥協的那種人，而鍾三清也不是。這大概就是導致他們關係扭曲至這個地步的原因。

　　斂去思緒，方雲抬步朝家門口走去，並取出鑰匙。

　　鍾三清讓出了空間，在他方雲開門的時候，他忽然說道：「你換了門鎖。」

　　方雲聞言停下了動作，並仔細打量了一下鎖孔，鎖孔附近果然有一些微小的刮擦痕跡，顯示有人曾企圖用一把不適合的鑰匙開門。

　　若是他們之中有一方是正常人，方雲此時恐怕已經報了警，但在知道這種做法不會起到任何作用的前提下，他淡淡應了一句：「如果你寄分手信的時候記得把門匙也一起寄回來，我就不用花這個工夫換鎖了。」

　　鍾三清的臉色低沉下來。

　　方雲剛進到家裡，便聽到混亂無比的腳步聲。他按下燈光開關，動物們雞飛狗走的畫面便映入了眼簾。他早早習慣了這種場面，牠們對鬼魂的觸覺要比人類靈敏得多。

　　「那是大黃？」

　　大概是聽見了鍾三清的聲音，跑得最慢的那隻棕色大狗轉過頭，盯著兩人看了一會兒後，竟忘了害怕，撒腿便朝他們撲了過來——不，正確來說，牠巧妙地避開方雲，向鍾三清張開的手臂飛撲了過去。

　　牠這一撲令鍾三清頓時有些站不穩，他笑著伸手去揉大狗的腦袋，而牠的回應則是搖得彷似螺旋槳的尾巴。也不知道牠是否覺得冷落了方雲，在拼命蹭著鍾三清手臂的時候，牠濕潤的眼睛還不時瞟向方雲。

　　「我還以為你已經放生了牠。」

　　在方雲背過身鎖門時，鍾三清抱著狗說道。

　　確實，方雲雖然會救助動物，卻不會把牠們長期養在自己家中，到了他認為恰當的時間，他便會把牠們放走，或是安排領養。

　　至於那條狗則是一個例外。牠既不願意回到流浪的生活，又不願意跟領養人離開，方雲曾為牠的去向頭疼過一陣子，但由於他的性格使然，後來就懶得去想了。

　　只是現在他不禁為自己的輕率萌生出一絲後悔——這條狗是鍾三清在某個雨天撿回來的，此刻見到牠，難免會令鍾三清產生錯覺，以為他把狗留下來是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

　　看到對方灼熱的眼神，方雲就知道後悔已經晚了。

　　「說正事吧。」他決定不去搭理鍾三清別有用意的話，「我身上的那隻鬼，你打算怎樣驅除？」

　　但鍾三清顯然不想跟方雲聊這個話題，他把狗放下，逕自走到客廳中央，左右打量一下，臉上隨即浮現了懷緬的神色，「家裡還是跟以前一樣。」

　　他的語氣就像在形容自己家一樣。

　　方雲壓下想糾正對方的衝動。他瞄了一眼電視，有些不確定接下來該怎麼做更好——看來，還是應該把這傢伙趕出去吧？

　　他沒有說話的時候，鍾三清也靜了幾秒。

　　然後鍾三清深吸了一口氣，說：

　　「方雲，回來之後，我仔細思考過，我果然還是喜歡你。」

　　這句話不能算是出乎方雲意料之外，但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他還是不希望對方說出這句話。

　　現在的感覺，就像是有人破壞了曾經的一場好夢——他倒寧願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停留在鍾三清消失的那段日子，那樣事情會輕鬆簡單得多。

　　抱著這個念頭，他的語氣也顯得不客氣了許多，「你確定現在跟我談這個話題？你的未婚妻還在家裡等你回去吧？」

　　「只要你願意考慮，子寧那邊我會跟師父解釋的……假如你答應的話，我現在就幫你驅逐那隻鬼。」

　　「你是在威脅我？」方雲問。

　　見二人氣氛不對，大狗著急的奔到他們之間，用腦袋頂了頂鍾三清的腿，只是後者完全沒有退讓的意思，下一刻更是伸手抓住了方雲的手臂。

　　方雲的身體陡然一輕。

　　他立刻意識到，出於對鍾三清的忌憚，那隻鬼離開了。

　　同樣的情況也曾在過去發生過，雖然不知是什麼原理，但鬼害怕鍾三清身上的某種東西，並會選擇盡量遠離他——包括與他有接觸的人。

　　可是它們的離開往往只是暫時性的，不然方雲就不用為此煩心了。

　　在鬼消失以後，鍾三清沉默了一陣，直至方雲抽回手，他才躊躇不定的開口道：「我沒有威脅你的意思，只是我回來以後，你甚至都不願意跟我好好聊聊……」15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uUPiR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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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雲並不喜歡他話中導向的方向。

　　顯然，連狗都比現在的鍾三清更了解方雲。

　　大狗跳起咬住鍾三清的衣襬，留下一灘口水，又隨即滾到地上露出肚皮，表現出一副想和他一起玩的姿態。

　　他低下身，拍了拍大狗，而在他能醞釀出下一句激怒方雲的話之前，後者的手機先一步響了起來。

　　方雲瞥了眼一人一狗，才接起電話。

　　那端的背景充斥著雜音，他好不容易才聽見陸展那斷斷續續的聲音：「方……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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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e 04: 嬰魂不散(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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