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時此刻迷霧之外能俯看整體的某處,有一個束起金黃色雙馬尾的小女孩正坐在懸浮於半空中的金色斧頭的斧柄上。她興致勃勃地左右搖晃著腦袋、晃動著雙腳,看似是在等待甚麼,甚是翹首以待。
可一轉眼她卻已呵欠連天,甚至想趴在金色的斧身上好好地睡一個懶覺,「唉⋯⋯看來還有很久很久才要開場呢⋯⋯果然,還是補眠一下吧。」
然而,剛調整好舒適的位置並闔上眼睛的小女孩不但沒來得及等上在名為「現世」的舞台即將上映的表演,也來不及安然入夢,就有一個久違的不速之客從陰影處悄然而至。
小女孩只好不情不願地半張開眼睛準備招待這位客人,但趴在斧身上的軀體卻沒有一丁點挪動的意願。
她再次慵懶地打一呵欠,「唉呀⋯⋯真的是、比預想中的還快呢,你的行動。我還以為你又會來不及呢。」很顯然,被「他」找到是她的意料之中,可她完全沒想到只是一段時間沒見對方就已如此進步神速。
「這一次,妳又出於何種目的?」自小女孩的影子中傳來了一把冰冷的聲音。
她竟然去了山巔之禁直接用斧劈開那兩重結界,肆無忌憚地釋放出僅餘的幻之力⋯⋯哼,這倒真是一成不變的暴力解決。
「呵呵,你猜呀?反正我是不會害親如姐妹的小夜的~」
「哼,誰知道。反正,妳現在此舉就已是害了她了。更是牽連無辜的其他人。」
「不不~你還是不懂呀,鈴鹿。」小女孩似是對啻與普通人無異的思維感到無語般閉上了雙眼,徹底的將腦袋枕在斧上,「正因如此,小夜她才能激發自己的潛能去拯救其他人,藉此證明現在的她是能將幻之力操控自如的呀!難道這不失為一種好辦法嗎?
身為小夜好姐妹的我啊,可是費盡心機想讓她完完全全擺脫這些世人的偏見⋯⋯鈴鹿,雖然你是例外的,可是⋯⋯她呢?雖嘴上說是滿不在乎、不怕誤會、毫不期待,但她還是打從心底希望有人是能⋯⋯甚至願意了解真實的自己吧?」她說得言之鑿鑿,看起來確實是真心實意的。
聽到這裏,啻忽然想起上次天夜鴦向自己行一個屈膝禮時所說的話——「我本妖很榮幸能得到啻你這樣的評價——無限接近實情的評價。」
「我知道。」他的語氣平靜得讓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是甚麼。
啻與天夜鴦兩者既是相似卻又不似:遭人白眼的出身、同病相憐、口不應心;而相對的是穩重與輕浮、冷酷與假笑、堅強與脆弱⋯⋯
小女孩眉毛一挑,霎時張開眼睛看著腳下的影子說:「知道?你是真的知道嗎?」
這時,小女孩的影子亮起了猶如眼睛的一紅一黃的光點,「但妳方法用錯了⋯⋯一如既往地錯了,大錯特錯。」
然後啻冷哼一聲,看似對她處事的態度依然甚是不滿,「看來,對妳來說環遊世界還是太閒了,不然也不會有空回來想出這種餿主意。而且,妳這次的旅行不進反退,依然只有外表改變了,本質上一點都沒有變。」
「唉呀⋯⋯」聽到這裏,小女孩現在可是連想翻白眼的心情都有了,真想閉上眼睛直接睡覺不管這個愚蠢的傢伙,「說不定又是你感覺不了我的真心呢。」
不過她頓了頓,還是意味深長地說:「況且,我這次又不是單純的環遊世界。那位有恩於我的大人,我也在尋找。」
啻聞言後心中一凜,不經意的放輕聲音問:「所以?」
「啊~啊,只可惜我還是沒能找到他。他彷彿已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完完全全的消失殆盡,甚麼都不剩下。」閉目養神的小女孩再次打一呵欠,挪一挪腦袋微調舒適的姿勢。
聞言,潛行在影子中的啻卻是沉默了,看似有點垂頭喪氣。
好半晌,見啻仍一言不發的小女孩便主動發聲:「嗯哼~怎麼?難不成是想就此放棄?」
然而,啻沒有回答並只是將話題拉回正軌,「言歸正傳,妳⋯⋯」可他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了。
「你回去吧鈴鹿。」這時,小女孩正經的坐起身來,看似是已被啻騷擾得不耐煩,想要下逐客令了,「再多說都是無用功的,你該知道的。反正,現在自由自在的我將會替受到束縛的你去完成你現在辦不到的事。」
「用不著妳多管閒事。」
「哼哼~是嘛。」小女孩意味深長地瞇起眼睛,「你也許的確是不需要我的幫忙,可『她』現在需要作為過來人的你的幫忙吧?」她相信對方是明白自己表達的意思——畢竟,他是「過來人」嘛。
「真行啊。」啻不屑道,就連藏在面具下的神色也似乎陰沉了幾分,他此刻不滿的程度可是能與厭惡昶帝媲美,「明明是自己惹出來的禍,卻要別人替妳去收拾殘局。」
「不不~這是我親自精心挑選送給小夜的禮物,只是⋯⋯這也是對她的考驗罷了,即使她之後會樹大招風也是。」
「再怎樣粉飾終究都只是個笑話。如今,又只是妳一手造成的一個糟糕的二選一而已。」
語畢,啻不等對方的反應就二話不說地潛影離開了。因為他知道再怎樣多說都是無益的,她的本質依然沒有改變,根本就是死性不改——毫無慈悲的利己主義者。
[明明,根本就無必要⋯⋯弄成這樣。明明,根本就有⋯⋯更好的辦法。]
宛如嘆息的聲音在虛無之處真實地響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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