醞釀已久的天空終究是爆發了——落下一場傾盆大雨,還是一場雷雨。而且可能是沒受到弦的狂想曲增強能力的效果的緣故,施加在玄墨和皓雪身上的靈槍貳式·明目如今也到了時效。
眼前的風景逐漸隱沒在霧中,一片灰蒙蒙再次充斥著原本清晰無比的視野,令人只能憑藉感覺去應付周遭的一切。
不過這對擁有銳利過人的視力的玄墨不成問題,他心念一動,及時在第二波相比上次威力較弱的流星群擊中的前一刻,成功使出由混沌之力編織而成的保護罩防禦。
兩股能量碰撞的瞬間,頓時塵土飛揚,些微的泥土清香也隨之撲鼻而來。
與此同時,他察覺到體內方才平復了不少的混沌之力又要鬧事般開始起伏不定,而且不知是否錯覺,他感覺到當中好像混入了些「雜質」,這令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玄墨⋯⋯」皓雪一手捂住口鼻免受麈土影響,另一手則凝聚力量,用沁涼的冰雪氣息驅散些周圍渾濁的空氣。
「跟緊我。」玄墨說著開了玄色電子手錶上自備的燈光,明亮的光芒宛如帶來希望般照亮了他和皓雪的周邊。即使照亮的範圍只是彈丸之地,也是意義重大的。
皓雪見狀後頓時心領神會,於是施法築起只有照亮範圍的冰藍色保護罩與玄墨打配合:她負責保障兩人的安全,他則負責開路前進。不過他除了引路之外,也會用混沌之力抵擋些黑焰減輕她的壓力。
一路上兩人合作無間,起初一切順利,可不料隨著玄墨自身混沌之力的起伏越發洶湧,還有皓雪的力量持續消耗,以及黑妖越發密集而強勁的攻勢,他們的人身安全變得岌岌可危⋯⋯
那些隱藏於霧中的黑妖窮追不捨,由原本的只發動黑焰攻擊漸變為如同玉石俱焚的以軀體猛烈撞擊,最後更一起發動兩種攻擊方式!
它們四面八方地衝撞過來,失敗後旋即如鬼魅般隱入霧中,伺機而動欲要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而且又從不同的方位使出黑焰攻擊,甚至黑焰有時會誤傷撞擊過來的隊友,簡直是敵我不分!
這時,皓雪敏銳地察覺到玄墨的異樣,只見他原本急促的腳步逐漸放緩,再次難受得揪著衣領,「玄墨⋯⋯」同時她也在苦苦支撐著這個因黑妖猛烈的攻勢而變得搖搖欲墜的保護罩,逐漸出現了裂痕。
可玄墨還將藏於錶底下的黑色紋路所浮現的警告直接無視,「我、沒事⋯⋯得趕緊去到那裏。」他見離終點就只有一小段路程,已經能隱約可見豎立於霧中的巨大鏡子,但只可惜現在仍被眼前的黑壓壓隔絕於外。
或許是與玄墨有個合作關係的緣故,附近地上的小水窪悄然出現了夜染的身影,「哼,小鬼你這樣子還打算去那裏嗎?雖然只有一步之遙,但是只怕到了那時候你也會爆體而亡!」
雖深知夜染這番話明顯是危言聳聽,但皓雪還是不由得為之一驚,「夜染,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聽她的語氣顯然有點慍怒。
夜染聞言後哼笑兩聲,「開玩笑?白帝,妳跟我說他這般舉步維艱的樣子⋯⋯真的不像嗎?」說到最後五個字時,原本略帶笑意的聲音直接冷了下來,看來這次不只是普通的調侃。
「用不著你⋯⋯囉嗦!」玄墨壓低聲線說,同時快速從內側的口袋掏出一小瓶的白色藥丸,然後倒出四顆吃了,「我說過,你們兩者的靈魂重量我能承受得起,那又豈會輕易被這種小小的『侵染』給壓垮。」
可剛將玄墨的身體狀況尚且處理妥當,那些黑妖們又有新一輪的攻勢——先是只有幾隻黑妖直接貼在保護罩上、欲要以軀體壓破它,旋即又有更多的密密麻麻地擠壓過來⋯⋯彷彿受到甚麼驅使的越發瘋狂、不顧一切地要攻破這個防線。
「給我⋯⋯快給我⋯⋯!」貼在保護罩上的黑妖們首次發出了詭異的聲音,那是無法形容的如同雜訊一樣。在這般近距離下就連漆黑的容貌也肉眼可見的扭曲起來,空洞的眼窩更流出了黑紅色的不明液體,甚是駭人。
「那——就希望你真的會說到做到了。」夜染血紅色的雙眸只是靜靜地映著玄墨和皓雪在黑妖的包圍下苦苦掙扎的光景。
⋯⋯
見到游將槍口對準了自己,懸空狀態的萊恩反射性閉上雙眼,嚇得連心跳都要漏了幾拍;可下一秒卻發現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如期而至,於是小心翼翼地睜開雙眼,卻發現居然是游救了摔倒的自己。
不⋯⋯準確點來說是他的分身才對。原來在剛才千鈞一髮之際,他已經力量強大得就連發射過來的子彈能夠在一瞬間直接變為分身行動。
而此刻被打橫抱在懷裏的她只是直愣愣地看著就連分身也看不清神色的他,「游⋯⋯」只見分身安穩地將自己放回地上,他在身形淡去的前一刻還留下一個最後的叮囑。
「真的、不要⋯⋯再跟過來了。我會⋯⋯傷害你們的。」語氣甚是無助,就連嘴角也牽扯出一抹無奈的苦笑。
天夜鴦現在也顧不得那個越跑越遠的游,只得先過來關心萊恩的狀況再想辦法追捕,還幫忙收好銀色圓形飛行裝置,「萊恩,妳沒事吧?」見開始下起大雨,她甚至還有餘力變幻出一把大雨傘擋雨。
「我、我沒事⋯⋯」萊恩似乎還沒從剛才的叮囑中完全回過神來,但也立即記起當下要緊的事,霎時眼前一亮,「我們快去追他!」老實說她已經顧不上游逃離得有多遠了,只能抓緊時間繼續追上去。
正當她們急忙地想要動身行動時,一把鏗鏘有力的聲音倏然響起,並響徹灰暗的天際,「冰天雪地!」
此話一出,只見一股嚴冬般的寒氣如狂風席捲而來,瞬間只剩下吞沒了樹木生機盎然的一大片冰封,而游逃離的速度不及冰封也輕鬆被追上變為千年不化的冰人;
天上的雨水還受到影響冰凍為雪花飄落,不出數秒就雪花紛飛,白雪皚皚,還驅散了附近大部分的霧氣。
一聽到這把熟悉的聲音以及感覺到周圍的溫度驟降,萊恩和天夜鴦便知這次的來者是誰。她們循聲回首,只見身上縈繞寒冷氣息的凜從天而降,而擺著出招架勢的模樣甚是英姿颯爽。
「你們⋯⋯可真是一點都不省心。」在經過兩人的身邊走向游時,凜眼神冷冽的將她們全都掃視了一遍,最後將目光鎖定在遠處開始有異動的他身上。
現在一心只想處理好游的異常狀況的萊恩立刻跟上凜的步伐,並掏出一顆如掌心大小的銀白色珠子準備下一步。
「是是是~那就不好意思了,要麻煩雪女大人妳幫我們收拾殘局。」懸浮在空中的天夜鴦攤攤手沒好氣地說,然後環視一下周遭才悠哉地直接閃現到游的旁邊出現,比步行的她們快了好幾秒。
在這近距離下,她立刻發現他的身上還在洋溢著濃厚的黑氣,甚至嚴重得會從冰塊滲透出來。見此,她一驚後又隨即遠離他多幾分,免得會沾染那些晦氣,「這好像快要撐不住了!」
見游因狂暴的靈力而導致冰塊開始融化,凜立即施法將其重新鞏固起來,並注意到那些詭異的黑氣似乎在吞食他流失於外的靈力,「萊恩,還記得之前主人的吩咐嗎?」
「當然!」萊恩看著掌中的銀白色珠子深吸一口氣,然後動用自身的王力呼喚它,「現在只能靠你了⋯⋯[借明珠],快回應我!」她閉目誠懇地說,猶如虔誠的信徒靜心等待它的回應。
與此同時,身處遠方的皓雪感應到借明珠的呼喚般瞳孔一縮,隨之額外凝聚一些的光明之力支援。須臾只見一顆銀白色流星從黑色的包圍中突圍而出飛上天空,最終飛往森林的另一處。
⋯⋯
如希望之光的銀白色流星從雨中降臨的一刻,跟隨藤蔓的指引來到附近的萊森和翠剛好碰見這耀眼的一幕,於是順著光芒而去欲要一探究竟是否白帝的光明之力。
可兩人跟著霧中的光邁進了幾步後,就發現周圍的溫度驟降,並聽見前面傳來一把耳熟的聲音,「光明之力啊,給我淨化!」他們當下認出這顯然不是白帝皓雪的聲音,而是⋯⋯
也不知正握著一片大樹葉擋雨的翠是否真的心大,還是只是覺得無所謂,他居然直接走過去想跟現為敵人的萊恩打招呼,「哎呀?這不是萊恩嗎?唔⋯⋯看來,現在的妳確實如獨狼哥哥那般說的也不容小覷呢。」
既然不是白帝皓雪,側身而站的萊森就打算轉身離開,「翠,別浪費時間了。」但卻見翠置若罔聞般毫無回應。
見翠竟如此輕易走過來裝熟絡,也不知是何種居心,凜立即上前將正在進行程序的萊恩護在身後並手一揮施出寒氣以作警告。「專心,切勿分神。」她頭也不回地對萊恩說,而認真的目光正落在萊森和翠身上。
萊恩越過眼前光芒和冰塊望向凜可靠的背影,亦看了一眼萊森,心中頓感複雜,但也清楚知道當務之急是甚麼,「我知道了。」她再度專注於控制好手上的銀白色珠子。
不過看到自己多日不見的親妹妹居然喚醒了沉睡於體內的王力,並現已能操控自如,萊森冷酷的臉上似乎掠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神色,就像是⋯⋯欣慰。
收到警告的翠雖已識趣的停下腳步,但仍不老實的在嬉皮笑臉,「啊⋯⋯原來,雪女姐姐和幻妖姐姐也在呢。真是不好意思啦,這才發現到妳們的存在。」
可他意味深長的目光在掃視完她們後就落在冰封的游身上,也不知又有何盤算,只見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不過嘛,你們現在遇到的麻煩可真不少呢。」他注意到冰塊上開始出現細微的裂痕,縈繞在其上的黑氣有增無減,看來少量的光明之力已起不了作用。
「那~這樁麻煩事就不勞你們費心了,我們自有方法解決。」縱使想要看萊恩兄妹會如何發展,天夜鴦也知道游的情況已不可再拖延,現在不好跟翠他們硬碰硬。
但話音剛落,渾身冒著黑氣的游就攜同狂暴的靈力破冰而出,之後竟像野獸張牙舞爪地徑直衝向萊森,僅以渾濁的靈力和黑氣包覆著自己的雙手化為利爪就要發起攻擊!
「游!」當冰塊轟然破碎的一刻,受其影響的萊恩往後倒去,似乎還眼泛淚光。不過她現已顧不上這些,只沒想到從皓雪借來的光明之力如今已經不管用了。而且她現在自身因中斷而遭到力量反噬甚是難受,自顧不暇。
在旁的天夜鴦則是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萊恩乏力的身體。
鎮定自若的萊森先是一個側身輕鬆避開,後再趁游失去重心反手給一個最近距離下濃縮混沌之力精華的「指尖炮」。
只見食指指尖上的黑色小球發射出細長卻強大的黑色能量將游擊退數十步,且在冰面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拖痕,卻不料他在擊中的前一刻及時以雙臂擋在前面將傷害降至最低。
沉著冷靜的萊森見此後只是冷哼一聲,默默地加大了力度。一束細長的黑色光柱驟然暴增至粗壯的,僅以雙臂承接的游抵擋不住般又被壓後了半分,就連雙腳也陷入冰裏。
「真是螳臂當車。」他漠視著游此刻莽撞的所作所為,見對方只知一味受內心扭曲的欲望驅使而行動,殊不知應當加以控制並反將其攥於手中方為正路,如此糟糕的放縱真叫他大失所望。
彷彿是對萊森肆意的評價感到不滿,游仍像野獸般發出憤怒的低吼聲。緊接著他把心一橫將所有力量集中在右手化為更堅固的利爪與沉重的光柱抗衡,怒吼著拔起彷彿被灌了鉛的雙腳奔跑,竟硬生生將黑色一鼓作氣地擠壓回去!
瞧著黑色光芒越來越靠近,萊森愣是不慌不忙地輕笑道:「我承認我的確小瞧了你,不過⋯⋯」他要認真起來般眼睛一瞪,心念一轉欲改變黑色能量的攻擊軌道⋯⋯
與此同時,一道閃電迅速劈下。
就在這瞬間,在場的所有人都能透過一閃而過的雷光瞥見憑空出現在雨空中的幾顆光彈正胡亂地飛散而來⋯⋯
[一戰之後,便是訣別。]
(第七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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