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玄墨凝望這片清澈的水面時,在不遠處搜尋的白狂淵單手抄著褲袋突然走了過來。
「玄墨,怎麼樣?你找到了嗎?」白狂淵延頸看似好奇地問,臉上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沒。」玄墨淡定地答道,轉身準備走開。從容不迫的神情沒有透露出任何的信息,更沒有露出絲毫的破綻。
然而,玄墨這轉身走開的舉動在白狂淵的眼中,卻是心虛般想趕快逃離這裏。因為他剛才在搜尋的時候注意到玄墨行為有些可疑,一邊不時往自己的口袋裏查看甚麼似的,一邊只在噴水池的周圍走動。
白狂淵一個箭步擋在玄墨的身前,「不過玄墨你剛才為甚麼老是往口袋裏看呢?難不成你口袋裏有甚麼值得經常看的東西嗎?」他說著不顧玄墨的反應就擅自看了一下口袋,誰知⋯⋯
在目睹那口袋中的便攜式通訊器的一瞬間,白狂淵的綠色瞳孔錯愕一縮,然後他迅速反應過來退後兩步跟對方保持距離,「哎呀,原來只是一個通訊器而已。那玄墨你幹甚麼要這麼神神秘秘啊?」他左手撐腰右手攤手的說。
「我只是擔心游那邊有甚麼意外罷了。」玄墨冷淡的神情依然沒有露出任何蛛絲馬跡。
「意外?你是指甚麼呢?」白狂淵的綠色瞳孔此刻正透露出幾分銳利,很顯然他並不打算就此輕易放過對方。
正當玄墨想說些甚麼回應時,萊恩著急地走了過來,「怎麼樣?你們有找到了嗎?」她看著玄墨和白狂淵急切地問,在深綠色的眼眸中盡是期待。
玄墨搖了搖頭。
「沒找到。」白狂淵攤了攤手的說,但他銳利的目光依然在玄墨的身上。
萊恩頓時有些沮喪,「那⋯⋯」
「別灰心,還有其他地方沒找。走吧。」玄墨率先提起腳步離開。
萊恩和白狂淵隨之連忙跟上。
走在最前領著他們前進的玄墨,插在口袋的手此刻正握著憑空重新出現的通靈玉佩,相對的便攜式通訊器卻不翼而飛了。
[大人,感謝相助。]
他在心中感激道。
原來在白狂淵走過來的時候,有一團紫焰及時將玄墨口袋中的通靈玉佩吞噬轉移,將便攜式通訊器替換上,以打消對方的疑慮。用一招偷天換日順利解除危機。
⋯⋯
皓雪、游和顏月妮回到宿舍的203號房間休息,這是顔月妮和白狂淵的房間,他們的房間整整齊齊,有規律地擺放物件。
皓雪和游坐在圍著白色圓桌的椅子上。
「游,你需要一杯暖水嗎?應該能舒緩一下頭痛。」站在白色櫃子旁的顏月妮左手拿著空的玻璃杯,右手握着玻璃水瓶的把手回望游。
聞言,正揉著額頭嘗試舒緩痛楚的游便望向顏月妮苦笑應道:「啊⋯⋯謝謝小姐,不用了。」
不知為何中午過後,游的頭痛並沒有絲毫減輕的趨勢,反而變本加厲地加劇了,而且有一些破碎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中不斷湧現出來,由模糊漸變為清晰,久久也揮之不去。
這些似曾相識的畫面和劇烈的頭痛就像可怕的病毒一樣不斷侵蝕他的大腦,令他無法理性地思考,讀出當中殘酷的信息。
這些、到底是⋯⋯!
「那好吧。」顏月妮放回玻璃杯,拿著半杯熱水坐回皓雪和游的旁邊。
許久,兩人都沒有說話選擇沉默,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顏月妮只是呷著熱水靜靜地端詳著皓雪白皙的臉容,她此刻的臉上面無表情,讓人捉摸不透她現在到底在想些甚麼。
游則是一邊揉著自己的額頭,一邊注意顏月妮的舉動。他並非不信任對方,只是認為玄墨的警戒並不無道理的。
最終顏月妮率先打破沉默,「游,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小姐請說。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如此甚好~」顏月妮笑著將喝剩了少許的水放在旁邊,然後她手肘支在桌面、雙手十指交叉的托著下巴,「你覺得⋯⋯[弱者]有存在的價值嗎?」
聞言,游錯愕一怔,「弱者⋯⋯嗎?」他清澈的銀灰色瞳孔逐漸迷離,映照出的事物亦逐漸不清晰,彷彿有一層霧氣籠罩著視線,令他看不到眼前正確的道路,佇立於分岔路口。
「對~不錯。」顏月妮以銳利的眼神看著游,她的臉上仍掛著禮貌性的假笑,「你覺得他們值得保護嗎?」但卻不知他的思緒已飄向遠方。
此刻的游彷彿置身於迷霧中,失去明燈的他猶豫不決地站在分岔路口,久久也決定不了是否前進那個自己看不清的未來。但是他回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背後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只要退後一步,他便會墜入無底深潭,不見天日。
深淵中的永恆漆黑,終會將他吞噬殆盡,連同他的恐懼一起。
前方是看不清的道路,後方是萬丈深淵的懸崖,孤立無援的他已無路可退,必須作出抉擇。前進或後退,生或死。
這時,有一陣凜冽寒風在游的身邊吹過,彷彿在對他說:「你還在猶豫甚麼,還在等待甚麼,還是在⋯⋯[期待]些甚麼?別妄想了,不會有人救你於水深火熱之中。」
[你就只能⋯⋯]
突然,不知誰無形的手將游重重地推下深淵,在往後跌落的一剎那,失重感與絕望瞬間籠罩無助的他。
細想了一會兒後,游苦笑了一下,「顏月妮小姐,在回答妳的問題之前,我能先說一下別的嗎?」
「當然可以啊~」顏月妮笑著換了另一個手勢托腮。
就讓我看看⋯⋯現在的你跟以前的你,到底有何區別吧。
[如今的你還能否阻止落下那個審判罪孽的無情鐵錘子。]
不知到了最後你和她還值不值得獲得救贖,獲得真正重新開始的機會?
⋯⋯
玄墨、萊恩和白狂淵來到現在空無一人的課室進行最後的搜尋。在短時間內奔走許多地方搜尋的三人都已經疲於奔命,汗流浹背,但仍然不肯放棄,他們執著的意志成了堅持下去的動力。
「這可是最後一個地方了,千萬要找到啊!」萊恩低頭拼命地尋找,即使為了尋回胸針而弄得自己精疲力盡,她依然動作焦急而迅速。
「哼!萊恩,要是連這裏都沒找到,我可不會放過讓我白白幹了苦工的妳!」已沒有耐性的白狂淵一邊生氣地說,一邊動作粗暴的尋找。
相對於兩人的著急和暴躁,玄墨則是不慌不忙地冷靜搜尋,同時暗中留意仍在暗處跟蹤他們的人。
然而,他們殊不知那枚銀白色胸針已被某人撿到了。
「這是⋯⋯」在課室門口附近監視他們的霧昕注意到自己的腳邊剛好有一枚精緻的銀白色胸針,她小心翼翼地將其拾起,並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
霧昕凝視手上的胸針幾秒後,她再望向課室內的三人,然後下定決心般用力抓緊了另一個拳頭,露出堅定目光的她已決要抓緊這次機會。不管是[這次],還是⋯⋯「這次的」。
她先是深深地倒抽一口氣,後而戴上和藹可親的笑容假面無懼地走進去,「同學,妳是在找這個嗎?」
此話一出,玄墨、萊恩和白狂淵這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集中在站在課室門前的少女的身上。
「啊!」看到霧昕手上的胸針的瞬間,萊恩不禁驚呼出來,「對,我就是在找這個!」疲倦的她馬上走過去霧昕那邊,但走過去時突然腳一軟不小心蹌踉了一下。
「小心。」霧昕上前扶著萊恩,並將胸針交回給她。
失而復得的萊恩珍而重之地接過胸針,深綠色的眼眸深處正閃爍著奇光異彩,她掏出一條手帕小心翼翼地將其擦亮,然後將其收好。
太好了,終於都找回來了!
「哼,算妳走運了萊恩。」單手抄著褲袋的白狂淵囂張地笑著走了過來,「這總算是沒有白費我的時間,妳不用被我算帳了~」
見萊恩失而復得,站在稍遠處看著三人的玄墨也由衷的替她高興,嘴角不自覺的泛起若隱若現的淺笑。同時,他發現跟蹤者的氣息不知何時消失了。
此刻的萊恩開心得眉開眼笑,她稍微整理一下自己有些狼狽的儀容後,便向眼前的恩人鞠躬道謝,「謝謝妳,我一定要好好報答妳!請問妳是⋯⋯」
「我叫霧昕,是最近新來的插班生,請多多指教。」霧昕微笑道,但銳利的目光依然盯著在稍遠處觀察他們的玄墨,「這只是舉手之勞,報答甚麼就不必了。只是⋯⋯」
然後她有些害羞地用纖細的手指捲起自己的髮尾繞著圈圈,苦笑道:「妳願意當我的朋友嗎?我剛來,不太認識甚麼人。」
「當然可以啊~」萊恩笑著與霧昕一起走開聊天去了。
見萊恩就如此拋下也幫助了她的自己不管,白狂淵沒好氣地走到走廊向萊恩和霧昕的背影大聲喊道:「喂!萊恩妳就這麼走啦?妳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我可是幫了妳找了將近一個小時呢!」
「放心吧 ,我今晚也會好好報答你們的!」萊恩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大聲應道。
聞言,別過頭的白狂淵右手撐腰不屑地冷哼一聲,「這可真行啊!」
「同樣都是幫助了她,可那差別待遇怎麼就這麼大呢?你說對不玄墨?」他不忿地說著回望課室,卻發現課室此刻竟然是空無一人,不見玄墨的身影。
白狂淵先是一驚,後而臉色一沉,露出恐怖的神情搓拳,壓低聲線狠狠地說:「切!還以為這傢伙會安分守己一點,誰知還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
失去過去記憶的游細說自己現在的想法,「老實說,我至今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自己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這就好像在重新認識自己一樣。不過在我迷惘的時候,有一個人向我伸出援手拯救了我,為迷失的我指引方向,成為我迷霧中的明燈。」
就在游墜入萬丈深淵的前一秒,有人及時伸手捉住了他,用力將他從黑暗的邊緣拉回來,那人正是玄墨。那時候的玄墨渾身散發著溫暖的光芒,灰暗的游不禁被眼前之人吸引了目光,並暗中決定視其為現在的目標前進。
「不管過去的我是怎樣的人,但我肯定的是現在的自己是一個弱者無疑。既然玄墨拯救了身為弱者的我,那麼弱者也肯定有自己的價值,只是⋯⋯也許跟強者相比,會顯得更渺小⋯⋯這才會讓人認為不值得。」游根據玄墨的思維作出判斷,給出自己「現在」的答案。
聞言,顏月妮只是平淡地點了點頭,似乎游這個的答案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我明白了,這就是你的答案。不,應該說⋯⋯是『現在的你』才對。」
游微微一怔,臉上甚是不解,「請問小姐這是甚麼意思?」
「之前的你可不是這樣想的,也可謂恃強凌弱呢。」顏月妮淺笑道,「游,我以為你已經是知道了。因為你⋯⋯不是已經[恢復記憶]了嗎?[既孤獨又冷血狠絕的狼·游]。」她目光如炬的橘色瞳孔此刻正反映著對方驚訝的銀灰色。
[她需要的只是一個機會,一個⋯⋯逆轉悲劇的機會。]
(第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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