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幾秒後,萊恩最終只是搔了搔鼻尖,目光游移不定的答道:「這只是一個意外而已⋯⋯嗯!一個意外!」似是想增加說服力,她說著更向霧昕用力地點點頭。
「原來是這樣啊。那你們還真不容易。」看到這破綻百出的笨拙模樣後,霧昕卻意外的沒有捅破謊言。
游看著萊恩心虛的掩飾頓感無奈,以及覺得她有些可愛,看著她的側顏不自覺的露出笑容心想:萊恩她現在還真的跟以前一樣不擅長說謊啊⋯⋯
但之後他卻將疑惑的目光看向了霧昕,認真地心想:不過霧昕到底是真的看不出來,還是⋯⋯
就在這時,他們三人看到不遠處有一抹熟悉的紫藍色身影。
「可惡!我怎麼感覺兜兜轉轉還是在這裏?是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原地踏步嗎?」樂櫻神色慌張,著急地在尋找彷彿被某人刻意隱藏的出口,「可是這不對啊,身為夢妖的我不應該在夢境迷路⋯⋯」
與此同時,她的眼角餘光瞥見那追過來的三人,她不耐煩的心想:他們怎麼這麼快就追過來了?
在看到那隻領路的冰蝶後,樂櫻霎時驚覺到甚麼似的立刻以妖力偵測自己的全身,只見兩隻併攏起來的指尖凌空在自己身上一掃而過,不出一秒就立即發現到異樣——冰藍色的靈力殘留在不久前被冰封過的位置上。
她臉色一沉,咬牙切齒地說:「還說甚麼相識一場⋯⋯原來最不安好心的是妳!」
「樂櫻,妳快交還靈戒給我們!」萊恩第一時間就衝到樂櫻的面前攔下了其去路。
游和霧昕則分別站在樂櫻的左後方和右後方迅速包圍著對方,以免其有逃走的機會。
見到追上來的三人來勢洶洶,樂櫻不但毫不慌張,反而挑釁對方般主動掏出明晃晃的靈戒,只因根據翠的任務提示,她清楚知道此刻在面前的三人只不過是貌合神離。
只見她笑著在他們的面前兩指一彈,拋起靈戒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緊接著她帥氣地在眼前一手掠過,它隨即再次出現在她的手上,「你們要是有本事便來拿吧!」不過囂張歸囂張,她接著還是穩重的將它藏回到自己身上。
一個內應、一個迫於無奈、一個毫無威脅⋯⋯而這次那個夢境師和玄墨都不在,我看你們怎麼防到我那招!
「圓夢域!」樂櫻心念一動,已恢復到五成的妖力在她的意念下再度以她為中心向外擴張,如張開結界般迅速侵蝕附近的一切。
此刻如臨大敵般,游、萊恩和霧昕這三人的腦袋不約而同的都在高速運轉,試圖從自己至今所習得的知識中找出解決的方法。無數的情景、事物瞬間在他們的腦海中一掠而過,如同人生走馬燈,但可惜這只是徒勞無功。
就在那股張狂的暗紫色妖力侵蝕到三人身上的前一秒,一把帶著笑意的聲音在空中響起,還伴隨著另一股等量的紫色妖力與之激烈地碰撞,「的確,他們是沒有能與妳的圓夢域抗衡的手段,可是——我有啊~」
隨即,兩股不同卻相近的力量在碰撞後互相抵消了,強勁的餘波還弄得眾人退後幾步勉強穩定自身平衡。
而聽到這把熟悉的聲音的眾人臉上都難掩驚訝之情。
⋯⋯
「感謝妳的輕敵了。」趁樂櫻還沒從餘波中調整過來的空檔,天夜鴦找準時機用瞬間移動先從其中奪回靈戒。
樂櫻當時只感到一陣微風在身邊輕拂而過,她後知後覺般愕然回首,只見手中拿著靈戒的天夜鴦正一臉壞笑的看著自己,那雙笑得微彎的紫色眼睛彷彿在嘲笑自己的無能為力,「妳⋯⋯!」她不自覺的握緊了雙拳。
天夜鴦沒有察覺到對方的不妥般依然歡笑著,但卻退步與之保持適當的距離,「只要有等量的力量便能安穩地解決這看似嚴重的危機,妳說是吧樂櫻?」
她頓了頓,然後看著對方紫藍色的雙眼耐人尋味地說:「奇怪,我還以為妳剛才就已經察覺到了呢⋯⋯而且真巧,我致幻與妳入夢的能力很是相似。」她白皙的臉蛋上還掛著那偽裝般的笑容。
雖然天夜鴦的出現令到形勢逆轉,但是游和萊恩卻還是覺得她現身的時機還能更好。畢竟她致幻的手段是他們之後應付翠的底牌,現時在樂櫻面前提早亮相,很有可能會被其回去後通風報信,從而使翠有所防範。
意識到天夜鴦的「剛才」是甚麼意思後,樂櫻頓時怒火中燒,怒目而視,「天·夜·鴦!原來我剛才『迷路』都是⋯⋯!」
她話音未落,一股突兀的寒氣就撲面而來,霎時撲滅了她不忿的怒火,亦將周邊的空氣都染上了一層影影綽綽的白霧,恍如夢幻,周遭的一切亦恍似不真實。
這股詭異的寒冷氣息將眾人的注意力都轉移了,全場齊刷刷地看向了導致這種突發情況發生的霧昕,也不知這次是否真的意外。
也許是受到了全場矚目的緣故,霧昕看起來不知所措,神色略顯慌張,「啊⋯⋯抱歉,我的力量現在不知怎的要失控了⋯⋯」只見她身上環繞著一層厚重的冰藍色氣息,並源源不絕地湧現出大量的寒氣向外擴散。
眼見足以冰封一切的氣息快要蔓延開來,眾人霎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應對,畢竟擁有最佳手段——將冰化水的蝶不在現場。
不過他們都第一時間先展開保護罩防禦,但不料這股寒冷氣息的滲透力頗強,不少的寒意都直接穿透保護罩入侵,還甚至在其上凍結成冰晶,逐漸蔓延擴散。
看著眼前逐漸失控的一切,天夜鴦霎時察覺到甚麼似的神色微變,隨之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似乎已不把眼前的危機當作一回事,「哦⋯⋯原來如此啊⋯⋯」
原來這只是「幻夢」之中啊。
⋯⋯
「冰雪淨世!」皓雪將最後殘留下來的光明之力全都揮發出來,讓純淨的力量直接在黑色當中憑空凝聚,緊接著由內而外的炸裂開去,還隨著些許的冰冷氣息向外擴張。光明之力將黑色徹底的淨化成毫無雜質的光點消散了。
看到皓雪能順利的淨化,蝶頓感疑惑,心想:她力量不是被靈戒封印了嗎?哪來的光明之力⋯⋯難道⋯⋯
她回想起剛才靈戒的異樣反應,不禁懷疑就是在那時候它與皓雪成功暫時連繫了,現才得以有光明之力的暫時運用。
然而,正走過來的皓雪洞悉蝶心中所想似的苦笑道:「已經所剩無幾了,只還剩下一點點。」
然後她來到玄墨的面前蹲下身子,讓自己與他視線同一高度,只見他緊閉眼睛,呼吸尚且平穩,但他染紅了的左手仍在苦苦維持這等慘狀,治癒的青綠色光芒從指縫滲透出來。
不過依他的臉色來看情況應已好轉了很多,至少臉色鐵青已消退了不少。
「玄墨你⋯⋯」皓雪還沒說完就被猛然睜開右眼的玄墨以一個冰冷的眼神制止了她關心的問話。
「停下吧。已經夠了,花見。」玄墨冷淡地說,似乎已經恢復狀態,但見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的樣子卻又顯得不似。
聽到玄墨的出言制止,花見不好勉強對方便停下來,只見她手心上的和玄墨那邊的青綠色光芒都悄無聲息地消散了,「玄墨,你是真的沒事?」
話雖如此,但她透過他的靈魂顏色及方才治療的時候可知,他的身體情況依舊不容樂觀——猶如腐爛了許多年的黑色殘骸,這已是正常人之外的程度了。
「已經好多了。」玄墨面無表情地答道,也不知這回答孰真孰假,亦從不了這波瀾不驚的臉上找出正確的答案。
然後他走到一旁背對著兩人對自己的左眼進行急救,也許是不忍讓他人看到這等慘狀,「我左眼,我回去自會處理,不必勞煩妳們。」他拿出小刀割下衣角的一片布料,然後覆蓋上已經染紅了的眼罩,熟練地打結,以免鬆落。
見玄墨如此倔強堅持,擔憂地凝望他背影的皓雪只是無奈的輕嘆了一口氣,然後對旁邊的蝶說:「蝶,妳能聯絡萊恩那邊嗎?我會跟玄墨說明一下現在的情況。」
聞言,蝶看似略有疑惑的看向了皓雪冰藍色的雙眼。
皓雪洞悉了蝶心中所想似的笑說:「他剛剛⋯⋯應該是暴走了吧?所以⋯⋯」她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她知道眼前這個冰雪聰明的蝶是能理解她的用意。
似是思索數秒後,蝶看了一眼玄墨便回應:「我知道了。」然後也走到一旁嘗試聯絡萊恩他們的冰蝶。
姑且先這樣說吧。畢竟⋯⋯疑點重重。
⋯⋯
在蝶聯絡萊恩他們的同時,皓雪耐心地跟盤腳而坐休息的玄墨說明一下現在的情況。
得知自己剛才的行為後,玄墨的反應不大,甚至過於冷靜,「了然。」他腦袋開始緩慢地轉動,至少能夠思考分析。
不過皓雪還是察覺到玄墨臉上瞬間掠過的一絲不自然,還注意到他藏在淺黃色披風下攥緊的手,「不過⋯⋯」她稍微揚起聲線的說,更將他的思緒拉回來。
「到外面,還是讓我處理一下你的左眼吧。」她帶著善意的微笑道,「你可以信任我。」
「我可以信任妳?」玄墨平淡地復述一遍皓雪的話,彷彿在斟酌當中更深層的意思,但下一秒卻又似乎有了答案——不。
他抬眸以冰冷的眼神對視她明亮的冰藍色眼眸,只見她此刻眼中潔白無瑕般毫無雜質,不久前的「污垢」早已消退,不翼而飛了,「不,可『我』並不信任妳。」他意味深長地說,恍如一語雙關。
所以,它方才才會冰封妳的潛意識。而且,我好像找到了它這樣做的理由了,即使這還是不太確定。
皓雪似是意識到玄墨背後的意思般微微一怔,接著垂下眼簾幽幽地說:「好吧,我不勉強你。」
同樣,我也勉強不了它。
「所以,就打算勉強自己?」這問句只是玄墨的心血來潮,但卻確實是他對皓雪這段時間不太嚴謹的觀察結果。
「為甚麼⋯⋯會這樣說?」皓雪看似有點動容,水靈靈的雙眼疑惑不解地凝視著對方。
與皓雪對視了幾秒後,玄墨最終放棄了似的別過頭說:「沒甚麼。只是⋯⋯稍微休息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不管怎樣。」
幾秒後,皓雪心領神會般笑了,「我會記得的。」
這時,看似與萊恩那邊通訊完的蝶走了過來,「聯繫不上他們。」
「能定位他們位置嗎?」聽到這個不祥的結果,皓雪頓時看向蝶有些擔憂地問。
蝶稍微想了一下,「可以。」她還看了一眼在旁的玄墨,只見他閉著眼睛,看似在閉目養神。
看來那個「暴走」對他的負擔很大⋯⋯讓他在這裏休息一下應該更為妥當。
而且這個皓雪身為潛意識,亦為這個夢境世界的支柱,也應該避免隨意走動⋯⋯
「我去找他們回來。你們待在這裏等著,也互相有個照應,有事也可透過冰蝶聯繫外面的花見,如何?」她給了他們一個以目前情況來說最為恰當的安排。
「那便麻煩妳了。」皓雪苦笑道,對於現在的自己不能出一分力幫助而感到了一絲失落。
「我知道了。勞煩了。」玄墨仍閉著眼睛的說,的確,他現在還有些力不從心,假如固執己見跟上去,說不定會成為他人的累贅。
於是蝶就此跟玄墨和皓雪暫且分別,她向他們交代一下要點後便離開了。
[陷於幻夢之中而不自知。但究竟是何時陷入了其中呢?]
(第五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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