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爪王卻不給予人任何喘息機會,一路步步進逼,連環搶攻,速度且還不住遞增,爪風越發凌厲。晴嵐被逼迫得左支右絀,卻不見她有揮劍迎擊的舉動。一來對方人多勢眾,一旦群起而攻,晴嵐若要自保,也非得使出全力不可,屆時誓必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二來像紀瞻與薛兼這樣的人物,無疑代表著江左望族,況且二人有官職在身,倘若大打出手,誤傷到對方任何一人,搞不好從此與江東士族交惡,招致柳氏陷於兩難困局中,那該當如何是好?
躊躇不決之際,鷹爪王的利爪已逼近眉睫,晴嵐側身閃過迎面而來的一擊,腮後仍不免遭對方削下一小撮秀髮。
鷹爪王佔盡上風,洋洋得意道:「臭丫頭,怎麼還不亮劍?別以為曾經打敗孟纓那小子便很了不起,那小子若跟我過招,只怕連我三成功力也招架不住。」
晴嵐沉靜如故,懟回他一句:「對付前輩,殺雞焉用牛刀?」
鷹爪王冷哼一聲道:「是嗎?那麼試試接我四成功力的攻擊如何?」言訖,沉身一躥,速度大增,一雙鋼爪筆直的向前伸長一尺,仿若化作九齒釘耙。看他的勢頭,似乎不把這丫頭的心肝活活掏出誓不罷休。
晴嵐美眸低垂,看準對方的來勢扭身避開,但仍被利爪擦傷左肋,白衣上赫然滲出一抹刺目的猩紅。鷹爪王見狀更是得勢不饒人,肌肉澎湃的雙臂猛力朝著地面一拍,整個人陡地騰空彈起,兩臂如大鵬展翅,身子跟著橫空急旋,帶動漫天爪影將她重重籠罩。
山璞待在一旁觀戰,見使女處處受制,險象環生,不禁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喃喃道:「怎麼不挺劍還擊,這傢伙不要命了麼?」
饒是如此,晴嵐仍未有出劍之意,只是腳下不停左躲右閃,試圖跟對方拉開距離,口裡卻不忘偶爾出言嘲諷他幾句。
「前輩只用『四成功力』對付我,會否有點小手小腳了啦?」晴嵐邊走邊說,一直避而不戰,在遍地滿佈抓痕的環境下,竟然給她慢慢適應了「鷹爪行拳」的招式套路。
「臭⋯臭丫頭⋯⋯」鷹爪王粗氣喘個不停,一時間果真奈她不何,不知是否已經技窮。
有些門客看見這一幕不禁啞然失笑,嗤道:「鷹爪王,對付區區一介女流還要打到什麼時候?要不兄弟們幫你一把好了!」
這幫人當中亦有少數人與鷹爪王交情甚好,見他屢攻不下,其中一人終按捺不住,率先揚聲喊道:「鷹爪王,步寬來助你!」
來人聲如雷動,震得眾人耳鼓生痛,且見他從人群後方踏步而來,每踏一步,看似不徐不疾,卻是常人百步的腳程。
三步之間,一個碩大無朋的身影展現眼前。一步百步,其地自縮,這種奇特的步法便是傳說中的「縮地術」。
晴嵐一抬頭,驚見落日的餘暉已被一具龐大身軀遮蔽,其背光黑影透現一雙銅玲大眼,精光內斂,映照得他的一張國字臉輪廓格外稜角分明。此人昂藏八尺,兩臂渾圓,雙手各執一把重逾百斤的短柄混元錘,隨便一站已盡顯不怒自威的氣勢。
「在下步寬,淮陰人士,今天向玄冰神劍的傳人討教討教!」
語畢,步寬右手大錘高高舉起,輕輕一揮,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當頭砸向晴嵐。
這一擊快如流星,使女無遐細想,連忙舉掌迎向步寬的鐵錘,登時發出「砰」的一聲的悶響。
二人以內力互相較勁,腳下勁風四起,步寬沉猛無倫的臂力穩佔優勢,直壓得晴嵐兩隻腳掌深陷泥沼。
晴嵐神色不變,冷然說道:「原來是人稱『縮地成寸』的步大俠,小妹失敬了。」
「姑娘不肯亮劍,還要吝嗇賜教嗎?」步寬眉眼一揚,腰馬一沉,左手掄起鐵錘,俯身對準晴嵐的腰肋全力搞打,然而左錘的力量比起他的右錘更強出一倍以上。
女使仍堅持不肯亮劍應戰,兀自看準大錘的來勢一掌拍下,手底下暗地生出一股巧妙的吸勁,欲將鐵錘穩穩黏在掌中。
可惜步寬的臂力委實太驚人了,晴嵐被轟得一路擦地而退,直至退出三四丈外,方勉強站穩身形,腳下兩行坑窪一樣的足印仍不斷傳出砂石崩塌的沙沙聲響。
使女氣血翻湧,紊亂的內息猶未平復,突見一條瘦骨嶙峋的人影出現在她的背後,身法悄如鬼魅,令人一時難以捉摸。
「這位小姐姐,鄙人也來跟妳玩玩如何?」
來人是個聲帶正處於變聲期的公鴨嗓少年,話音未落,一門灼烈勁銳的暗器已穿透她的背門,直搗五內。
晴嵐劇痛下回眸一瞥,驚見公鴨嗓少年滿額痤瘡,嗓音沙啞,說話跑調也就算了,可他衣衫襤褸,骯髒邋遢,驟眼看跟一個叫化子完全沒有兩樣。驚魂未定,公鴨嗓少年霎眼已不見蹤影。使女眼前火光一晃,左胸赫然傳出「噗」的一聲悶響,一口鮮血猛然奪腔而出,潑灑一地。
赤吻瀝血猶帶腥,使女沒來得及作出反應,左胸剛剛中招的同一部位又再響起「噗」的聲音,感覺好似遭受利器刺進胸口,卻不見身上有任何明顯傷痕。晴嵐連呼帶喘,吐息在空氣中化成一縷薄霧。她用力捂住胸口,匆匆往後急退的同時,直覺清晰的告訴她,這是一種無形劍氣造成的創痛。
中劍之處痛入骨髓,很快蔓延至全身,時似炮烙焚軀,熱汗涔涔,時而瑟縮發抖,如墮冰窟。她的耳內出現嗚嗚聲的幻聽,彷彿有來自九幽地獄的怨靈霸佔住她的身體,並且不斷發出淒厲的嚎叫。從這種種症狀可見,出手暗算她的少年大有來頭。
晴嵐猛然驚醒,心忖這幾道無形劍氣會否是傳說中的「亡靈之劍」?
公鴨嗓少年咧嘴笑道:「難得姐姐生得秀骨清像,胸脯卻不失豐腴,真乃百年難得一見的絕色美人,我能理解弘越為何會破格收妳為徒。」
臭乞兒不僅外表邋遢,而且笑容猥褻,惹人討厭。晴嵐真的很想一劍捅死他,不料一時急火攻心,觸發了身上的內傷,吐血未止,連忙聚精會神,盯緊眼前這個瞬間刺中自己三劍的叫化子,不能再給這廝機會在身上的敏感部位亂戳一通了。
她猜想以這小子武功之高,少說也有數十載修為,與其年齡外表均不相稱,回溯片刻,心中驟然想起一個沉寂多時的可怕人物。
「足下亡靈之劍舉世無雙,莫非是當年名震三國的亡靈刺客,號稱『地縛童子』陸海通的傳人?」
公鴨嗓少年抱拳作揖,笑得更是意氣風發,「好說好說,想不到這位小姐姐年紀輕輕,也曾聽聞陸某人的事跡。」
晴嵐詫道:「你是陸海通本人?」
「呵呵,失敬失敬⋯⋯」地縛童子陸海通,東海郯縣人,生於漢末建安年間,想必已是個百歲高齡的老頭了。此人年輕時曾經是個威震三國的刺客,每殺一人,受害者的亡靈便會依附在他的劍氣之中,死者生前的武功越高,亡靈的怨念則越強大。久而久之,「亡靈之劍」憑藉怨念遞增,威力變得越發強大,不知當年三國時代曾有多少英雄豪傑淪落為他的劍下亡魂,恰如地縛怨靈一樣,劃地為牢,永不超生。
奇怪的是眼前的公鴨嗓還是個正值變聲期的少年,極其量只能說他長相醜陋,橫看豎看怎麼看也不像個百歲人魔。
晴嵐起初有點半信半疑,可轉念一想,家中那隻妖冶的狐狸精不也是年紀輕輕,便好像擁有千百載的修為麼?原來陸海通還有練就另一門曠世絶技「地縛童子功」。
此人一直保持童子身練功,為了和處子合交修練房中秘術,期間讓女的不斷泄身,自身則堅忍不出,好讓他可吸取對方元陰,直至女的元陰被吸乾吸盡,力竭而亡,再讓死者的亡靈依附在他的陽鋒上。
死者生前的長相越美,亡靈怨念則越強大,恰如地縛怨靈劃地為牢,永不超生。
陸海通能把「地縛童子功」練至十一層天的至高境界,不知幹了幾多如花似玉的處女,就連一副骨瘦如柴的身軀,乃至其短小陽鋒盡皆練得堅硬如鐵,堪稱橫練不死身之餘,更可永保童子美顏。
地縛童子端詳眼前的女使一番,天生對處子獨有的敏銳嗅覺一聞已知,對方尚未破身,不禁見獵心喜,咧嘴而笑。
呵呵,生得如此冷豔動人,武功又如此高強的女子,就連我這個活了過百歲的人也平生未見。只要幹了這小妮子,定能助我『地縛童子功』一舉練至十二層天『羽化飛昇』的終極境界,到時候我便不用看『光明城』和『天邑聖域』那些鬼神的臉色做人了。
思及此,處男心中那團憋了百年的慾火霎時燒得更旺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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