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一天侍從的工作,埃達斯把弓箭和獵槍扔到倉庫,身上的背心被勾破了幾個洞;她放下藏起來的長髮,髮尾順著繩子落在背後,少女用手整理了下服儀後打算去洗個澡。
浴室裡沒有人,其他僕人此時都在其他地方打掃,休息時間還沒到。她踏進其中一個隔間扭開水龍頭簡單沖洗過後很快換上乾淨衣服迅速跑到樓下,打獵比預期中要花更多時間,這次她失算了。
「瑪雅小姐來了嗎?」她抓住一個路過的女僕,然而對方搖搖頭後一臉驚恐的傖惶離開。
她透過窗戶看了眼對面的房間,桌上是空的,只有擺好的餐具,還沒有上菜,她知道快來不及了。
她來到廚房,手伸進口袋裝作若無其事的晃進裡頭。
「你來啦,今天怎麼比較晚?」一個廚子注意到她,「聽說你今天陪瑪雅小姐去打獵啊。」
「年輕男人就是好體力,看看我們,除了廚房還能去哪裡。」老男人笑著往銀盤上擺上海鮮。
「過獎了。」埃達斯笑著回應,「瑪雅小姐還在梳洗,我來幫你們吧。」
「麻煩了。」老婦人把盤子遞給她,「小夥子長得挺好的,又有禮貌,有沒有未婚妻啊?」
「還沒有。」她微笑,這群老女人的心思她多少明白一些,而為了博取好感她一直裝作他們會喜歡的樣子。
「我有個女兒,長得也很漂亮,比你小幾歲而已。」老婦人又接著發話。
「女士,您又知道我幾歲了?」她把所有盤子搬到推車上,拐彎迴避對方的目光。
「二十出頭吧。」
「我五十歲了。」她笑嘻嘻地推著車前往餐桌,留下其他人討論著如何推銷自己女兒,而另一些男廚子則是一言不發低頭做事。
她在口袋裡摸索,在裡面拆掉包裝後不著痕跡把太妃糖放進餐盤,然後蓋上蓋子,利用熱氣融化糖果,其餘餐盤無一幸免。
把推車交給負責僕人後少女回到廚房洗手,這次行動很匆忙,她暗自祈禱不要發生意外。隨後便去樓上接瑪雅下樓用餐,她冷臉來到餐廳,不想讓任何人察覺到她的情緒,尤其是看見裘莉亞的那瞬間。
待布洛維斯下令,所有僕人退場,只剩少數幾名負責端上盤子。埃達斯一溜煙回到休息室的小房間,她蹲下身手用力抓緊胸口,大顆大顆的汗水滴下,前幾天琦拉雅給的藥吃完了,而對方也忙於任務始終沒有回莊園,她根本沒有機會拿到藥。
一陣噁心湧上,她差點沒忍住,另一隻手在牆上抓出刮痕,嘴唇都快咬破了卻還是無法減輕痛苦,這幅樣子絕對不能被其他人看見,更何況她還有裘莉亞要對付。
腳步聲傳來,人影出現在門外,埃達斯用盡全力壓下痛楚恢復原來的狀態,露出笑容打招呼。
「裘莉亞小姐找你,她在閣樓。」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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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的走道,少女彎著腰提著油燈走在沒有任何窗戶的狹窄通道,木製的樓梯隨著腳步嘎吱作響,這讓原本就不安的心情更焦躁了。
她推開蓋子探出頭,只見裘莉亞面對唯一的窗戶背對入口,少女爬出洞口站直身體,將燈提高照亮眼前。
「您找我有事嗎?」
「有,當然有。」這時的女人才緩緩轉過身,臉上得意又輕蔑的神情不再藏匿,即便抬頭看著對方,她氣勢依舊不減。「你不過到這裡才短短幾個星期,我就發現了奇怪的地方。」
「例如呢?」她裝傻。
「看看這是什麼?」裘莉亞拿出一個被揉成一團的牛皮紙丟到她腳邊,埃達斯撿起一看正是娜塔莉亞專製的太妃糖。「一個糖果包裝。」眼看侍從沒有回答,她跨出步伐,鞋跟扎進空心的木地板上,「我上星期看見布洛維斯大人的盤子裡有一塊咖啡色的調料,但是我在這裡這麼多年了第一次看見那玩意,於是我問了後廚,而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埃達斯手上的燈在晃動,全神凝視眼前這個女人。
「我昨天在你床底的鞋子裡找到了這顆糖,於是我把它加進了一個女僕的午餐裡,而那位女僕已經從昨天中午昏睡到現在了,看來我下手太重了。」她對著她露出得逞的笑容,雙手張開。
「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那就要問你啊,你到底想怎樣?還是說,你的主人想怎樣?佩利伯爵想對我們怎樣?」女人走到少女面前,極其挑釁地歪頭。「你到底是誰?」
「我是瑪雅小姐的侍從,」此時此刻她只是不想把事情鬧大。「聽著裘莉亞,我們可以談個交易,只要你保密,我能確保這個家的安全。」
「你一個人能保護我們全部人?別開玩笑了,你已經被我抓到把柄了,別想逃。」裘莉亞語氣猖狂,全然不知道自己惹上了大麻煩。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要,還是不要?」
「我會通報布洛維斯大人,你和佩利伯爵就等著被判刑吧。」裘莉亞說完越過侍從往樓梯口走去,不料埃達斯一把抓住對方扯回來,後者痛呼出聲。
「僅憑一顆糖就能斷定我是叛徒?」
「你每天給宅邸裡的人下安眠藥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天知道在大家昏睡的晚上你都在幹什麼事?」
「我勸你懂一點人情世故,現在有生命安全的人是你不是我,我不想讓事情變得難看。」埃達斯惡狠狠瞪著不知好歹的管家。
「怎麼?你能對我怎麼樣?」兩人僵持在原地,裘莉亞看著男人冷下面孔不由得打個寒顫,但還是依舊不屈服,她掙脫掉對方,然而下一秒一股力量從背後襲來,埃達斯直接把她撲在地上。
「裘莉亞,你想死嗎?」
「你要殺我?」女人簡直不敢相信,這時才知道害怕的裘莉亞身上沒有任何力氣,慌忙之下只能不停揮舞手臂,她的手肘碰到了侍從的前胸,她瞪大雙眼,停下了動作。「你是女人?」
埃達斯也愣住了,就在這時裘莉亞抓到機會溜出束縛想往出口跑,不過侍從立刻拉回對方騎在身下。
「放開我,放開我!」裘莉亞驚聲尖叫,但是位於頂樓的閣間又有誰會聽到;只見侍從用結實的手掌掐住女人的脖子,她看著對方在自己手裡張大嘴巴想呼吸,掙扎著扭動身體,直到最後眼球凸出,目光渙散迷離。
幾秒鐘後位於閣樓的窗戶被打開,一具身軀從裡面被拋出徑直落在後院的草地上。而在那扇窗後面,一個高大的身影低頭看了眼地上的人,隨後關上窗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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