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的屋子裡,唯一熱鬧的的待客廳大門緊閉,把女孩隔絕在外頭,清冷的公爵豪宅今天終於迎來了客人,是瑪格麗娜的兩個叔叔,昆席和瓦特烈,以及很多她沒看過的陌生人,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這裡,卻連招呼都沒打就進到房間,從早上直到現在。
瑪格麗娜來到屋瓦的窗戶旁,矮小的個子很方便躲藏,她站在拉上窗簾的玻璃窗附近,裡頭的聲音有點模糊,她把一個杯子放到牆上好聽得更清楚。
「夫人,我想我必須盡到一族之主的責任,替我死去的弟弟保護好你們。」國王的聲音傳來,瑪格麗娜的母親哽咽的回應對方,滿口都是對丈夫及這個家的不捨。
「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現在內戰很快就會爆發,貴族首當其衝會受到威脅,你們母女倆手無縛雞之力,其他事情交給我和昆席,我們會負責保衛人民和國家的安危。」
「恕我直言,地下人莊的戰力至今為止我們還無法確切掌握,但是我們有找到附近他們的幾個據點,有幾個貴族會先試探攻打,等到這個消息在他們內部傳開後軍隊會分散駐紮在各個堡壘保護每塊領土。因此把弱勢群體集結在安全區域是首要目標。」國王的議會顧問開口,男人身後還有三個議會成員。
「我們會全力配合,願克洛伊女神保佑你們。」女人淚流滿面,可卻無法拒絕必須拋棄這個家。「我們只剩你們了,瓦特烈先生,您一定要保護好大家,我們的希望就看您了。」
「奧塔薇爾夫人。」男人上前攙扶弟弟的妻子,臉上是無奈的愁容。「我們會的,你也要保護好麗娜。」
屋外的瑪格麗娜楞楞的盯著地上,頭無力的垂下,熟悉的名字如今出現在這個宅邸。不只是埃達斯,似乎連瑪格麗娜和這個國家都和地下人莊有很深的淵源,只是這次真的不再只是她與妻子的私奔遊戲,而是整個國家的未來。
她蹲在牆角抱著自己,裙擺閃亮的綢緞輕輕漂揚,女孩神情恍惚,連哭的心思都沒有了。
一個只會哭的千金小姐,能在這種世界活多久?
「瑪格麗娜大人。」奧斯汀此時出現在幾步之遠;男人雙手放在背後,紳士又風度翩翩的端莊模樣已經在他身上貫徹的淋漓盡致,這個貼身管家就像是她的第二個父親,奧斯汀緩緩走到她身旁,「您在這裡偷聽嗎?」
「對。」她語氣平靜。
「我們很快就要搬離這裡了,您要開始整理東西……」
「我不想走。」瑪格麗娜打斷。「我離開了這裡,我的父親怎麼辦,他如果回來會找不到我們的。」
「我們會帶公爵大人一起走的。」
「其他人呢?這裡是我的家,我一出生就在這裡了,母親當初和父親結婚時他們發誓一輩子不會拋棄這裡,可是現在我們卻如此輕易就食言。」
「這恐怕不是我能決定的。」
瑪格麗娜憤怒的大吼,手捶打地面,她突然好討厭身上華麗的禮服;多少人渴望她的身世,但她自己又活成了什麼樣子。
「瑪格麗娜大人,我很遺憾,但我相信很快就會結束了,說不定我們運氣很好房子到時候還健在,我們還是能回來的。」
「我想回房間了。」
「是,我陪您走吧。」
兩人從中庭回到宅邸內,瑪格麗娜低頭注視自己房間的門把,欲言又止。
「大人,我失陪了。」奧斯汀沒有過多打擾女孩,他把手放在胸前鞠躬,用緞帶綁起來的長髮順著肩膀弧度往下滑落;瑪格麗娜看著男人,握緊手指。
「奧斯汀,如果到時候發生了什麼意外,或是我和母親投靠了另一個人家,你就離開吧,回去陪你的哥哥。」
「大人,這是不可能的,我當初和這裡的主人簽了契約,除非您過世,否則我會一輩子跟隨著您。」他表情和以前一樣,溫柔剛強,語氣堅定。「我先離開了,有需要請立刻呼喚我。」
看著對方消失的身影,女孩轉開門把埋入房間,隨著關門聲消失,原本就冷清的屋子又更加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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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榕樹下,瑪雅坐在鞦韆上乘涼,兩腿晃啊晃,僕人在一旁打開馬卡龍的盒子,拿出與今天女孩衣服相襯顏色的馬卡龍。
「今天學了鋼琴和縫紉,老師說我有進步。」瑪雅一臉欣喜的蕩著鞦韆,一旁的埃達斯直挺挺站著,雙手背後。
「那真是恭喜您了。」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敷衍啊,」瑪雅這下不樂了,撇嘴瞪向那人。「你又沒學過,怎麼知道鋼琴難不難。」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無法體會,因此只能敷衍您了。」對方無辜的聳聳肩。「但我看過別人彈管風琴,之前的時候。」瑪格麗娜曾經在教堂彈奏管風琴過,那時埃達斯就站在幾步之遙的不遠處。
「管風琴很難的,我完全不可能學會。」她吞下一顆葡萄,搖晃雙腿蕩起鞦韆。溫暖的午後沁人心脾,瑪雅主動邀埃達斯一起吃下午茶,然而很快被婉拒。
「就一下下,今天我未婚夫沒來,你代替他。」
「我和您的未婚夫差太多了,我高攀不起。」埃達斯退避三舍,一臉嫌棄,全然和說出的話不符。
「我命令你坐下。」
逼不得已的埃達斯默默靠近女孩,看著對方把一整盒五彩繽紛的緞帶盒子遞到自己面前;此刻的埃達斯還穿著侍從的制服,要是被其他僕人看見又要去向管家告狀。
「謝謝。」她拿起一個開心果口味的綠色點心塞進嘴裡。沒有想象中的那樣驚豔,就只是富有水果香氣和甜味的鬆軟餅乾。
「好吃吧。」瑪雅睜著俏麗的眼睛盯著她,為了不傷害對方的熱心腸她點點頭。
「好吃,原來你們每天都是吃這種奇特的點心,難怪你每天喊著要控制身形。」誇讚之餘埃達斯還不忘調侃幾句。
「才沒有!」瑪雅漲紅著臉,被說中秘密的女孩立刻收走盒子。「你走開,我不想看見你。」
「真的嗎?」
「不然呢,走開。」瑪雅叫來其他僕人,埃達斯當然不會過這次機會,一溜煙消失不見。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低頭生著悶氣。
「瑪雅。」低沉的聲音讓她抬起頭,迎面走來的兩個兄長和父親都穿著貴族背心和長袍,老男人手上的權杖敲在地上發出聲音。
「兄長,父親。」她提起裙擺走上前,收起剛才的情緒,端莊賢淑的來到三人面前。
「你在這裡做什麼?」父親質問一般的看著女兒,身後的兩個少年同樣沒擺出好臉色。
「我上完禮儀課來這裡休息。」她怯懦的緊握裙擺,聲音很小聲。
「你未婚夫呢?」
「他今天去打獵了,所以沒來。」
「打獵?他應該要帶你去的。」大哥發話,皺起眉頭大量妹妹。「你該不會拒絕了吧?」
「我……」她百口莫辯,內心更加不安。「我要上課,所以……」
「所以你就可以違背你的未婚夫?你未來是要當他的妻子的,連陪伴都做不到你怎麼當一個合格的妻子,溫格小姐就是這麼教你禮儀的事嗎?」布洛維斯震怒,他板起臉孔凝視女孩。
「不是的父親,我會跟他一起去的,以後不會再發生了。」她趕緊解釋,上前抓住男人的手臂。「真的不會了。」
「希望你說到做到。」他掙脫開她的手,帶兩個兒子繞道離開,瑪雅還想說什麼,但才剛踏出去的腳踩到裙子,巨大的燈籠裙擺根本無法控制好重心。
「瑪雅小姐!」一聲喝令伴隨影子出現在面前,侍從驚險的抱住女孩。瑪雅驚魂未定,在對方懷裡不停喘氣,好一陣子才緩過來,她抬頭看著自己的侍從,這個男人臉上罕見出現這樣的表情。
「你不是說你離開了嗎?」
「我怎麼可能離開,我是您的侍從,保護主人就是我的工作。」埃達斯把人抱回椅子上,一臉無奈。
「你是來笑我的吧。」她失落的低下頭,眼眶泛紅。
「笑什麼,我是來帶你出去的。」
「什麼?」
「不是說打獵嗎,我帶你出去打獵。」說完埃達斯雙手插腰。「換件衣服,我們出發吧。」
瑪雅還愣在原地,一臉茫然的看著侍從,反應過來後立刻帶著僕人回到房間更衣。然而站在更衣間的鏡子前,她竟然不自覺的雙頰泛紅。瑪雅深吸一口氣,提醒自己那只不過是侍從與她之間的正常互動罷了。
門口的埃達斯坐在馬匹上,身旁有一隻比較小的馬。她背上揹著獵槍,回眸與女孩對視的瞬間她居然又不自覺的呼吸困難。
兩人騎著馬與幾名侍衛離開了;瑪雅看著男人騎在馬背上的背影,好像有比以前看得順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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