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如火如荼進行著,那許能見到國王的機會越來越少,可礙於他特別的身分地位,即便那些大臣再看他不順眼也找不到地方下手,就這樣又過了幾天,眾人終於迎來機會的曙光,國王從西邊的戰爭回來了,帶著他的禁衛軍。
對方一回來就直奔顧問的書房,而那許早已準備好。
「陛下,遠程歸來辛苦了,進度報表在桌上,還有一件小事需要您親自受理。」
「堡壘和城堡的加固工程完成了嗎?」國王一邊翻資料一邊問道。
「當然,我可以親自帶您去驗收。」他露出淺淺的微笑,可出乎意料的是國王沒有繼續追問,報表也很快被扔到一旁。
「關於小布洛維斯的事,我略有耳聞,」國王轉頭看著那許,「但那不是太要緊的事,暫且先不管,我想知道工程的所有資料和明細。」
顧問皺起眉頭,這反常的發展打亂他的計畫,而國王眼底的漂移不定不禁讓他燃起疑惑,為什麼?為什麼事那樣的眼神?事他從沒見過的神情,這不是個好預兆。
「當然可以,明天我會把完整報表放在您書桌上,連同合約和人員名單。」
「明天何時?」國王的語氣徹底讓那許知道事情不單純,以國王的個性壓根就不會追查這麼仔細,通常都是丟給理事大臣,似乎有股未知的危險正在逼近。
「大約傍晚,我明天要和......」
「現在不行嗎?」對方提出質問,表情嚴肅。「我沒那麼多時間等,全部拿出來也行。」
「有些在第三堡壘內部,我稍晚會去看看能不能拿到,最晚明天早上會送到您手上。」
「希望你能兌現你的諾言。」國王沒有多做停留,轉身就準備要離開,而似乎他自己也知道到自己的異常表現過於顯眼,臨走前又作勢詢問那許的私人狀況,然而早就察覺到的顧問自然沒有透露太多,寒暄幾句就打發掉國王。
在房門關上後的幾秒,那許悄無聲息移動到門口,等到聲音漸遠,他開門讓躲在角落的信使進入,體格健壯的羅納威犬很聽話,坐在主人腳邊沒有亂跑。
「聽話的孩子,」他揉揉對方的耳朵和腦袋,輕聲細語深怕被外頭發現,可就算是如此,一隻平時在花園亂跑的狗闖進房間也不是什麼太嚴重的事。「除了國王,你最近有看到誰嗎?」
信使很快有了反應,不停搖著尾巴,見狀那許拿出一本夾著小抄的本子,利用氣味引導牠指認。
狗鼻子先是在一眾布料碎片裡遊走,隨後精準地咬出一塊白色布,上頭還有殘留的香水以及潮濕的霉味,這是大臣長袍的布料,可他左思右想,目前只剩少數人員會穿這種衣服,但沒有人有白色的,因為這是議會成員才擁有的制服。
等等,議會成員?
那許霎時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瞥了眼信使,他瞪大眼睛腦中飛速運轉,那許相信犬類的嗅覺,可他不相信事實和判斷,這不可能,議會早解散了,只剩下查普曼侯爵,也就是雅各,自己的信使每天和同伴的信使相處,和雅各也是很熟悉的關係。
「這是哪個成員?」他繼續追問,羅納威犬鼻尖貼在地上開始尋找,一路沿著氣味來到書桌最下方的抽屜,那許立刻拉開,一枚勳章掉出,很熟悉的標誌,這是當初從被放逐的人身上拿走的,印有皇室的印記,而在眾多議會成員中,只有一人具有皇室血脈。
坤席.杰琳.提克拉汀,那傢伙回到城堡了,並且就在國王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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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下著灰燼和細雨,烽火交戰的堡壘外圍早已被破壞殆盡,內部更是一片混亂,潮濕難聞的空氣奪走大多數士兵的力氣,雙方打得更加吃緊。
人莊的殺手們疲於奔命,第二場戰役似乎不盡人意,不只是天候因素,更多的是人員傷亡數量遠超預期,他們或許能撐過這一場,但下一次的侵略計畫恐怕得延期。修的部隊死了一人,因此由克萊德替補空缺,不過少了一名指揮官,其他人可就不是那麼好過了。
「咳咳、咳......」埃達斯拱起背喘氣,汙染嚴重的空氣進到肺裡彷彿要把她的氣管燒毀,她感覺下一秒就可能要吐出來了。
「埃達斯,娜塔莉亞的小隊快被瓦解了,你能去支援嗎?」史考特的吶喊從後方傳來,埃達斯看了看自己的士兵,揮手示意對方馬上就到。
「注意炸彈,她那裡全是煙霧。」二人兵分兩路,史考特接手埃達斯的位置,她則帶著援兵去找同伴。她遠遠就能看見升起的灰煙,狀況看起來不太好。
「娜塔莉亞。」埃達斯呼喚對方名字,穿過一攤屍堆找到女人的身影。
「他們用的應該是新型的炸彈,和之前的不一樣,威力比我們的還大。」娜塔莉亞左肩膀在流血,手臂上還扎著一塊碎片。「我讓四個人繞後面去找有沒有入口進入城牆走道,但一直沒有音訊,我覺得恐怕兇多吉少,外圍敵人也很多。」
「我去,我的隊伍給你指揮,我很快就回來。」埃達斯拉起韁繩掉頭,並將放在馬鞍裡的槍拿出來塞進口袋。
子彈是要省著用的,可一旦進入建築物內部,她就無法保證敵人的武器強度,保命最重要,不然一切都是空談。
埃達斯策馬衝刺,有兩個士兵從旁輔助,可蜂擁而至的敵軍淹沒去路,兩名士兵很快消失在人群裡。她只能單打獨鬥,長槍在背上搖搖欲墜,如同站在馬背上的她,一顆心懸著惴慄不安。
在越過一片士兵後她突破防線衝進通往樓梯的長廊,才剛跳下馬,視線就落在不遠處外圍的三具屍體,突兀地被扔到角落,看來娜塔莉亞說的沒錯,他們沒能完成任務,而剩下的一人恐怕下場也差不多,又或是早死於這三個。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V5Nz6PHb6
為了擋住後方隨時都會跟上的後患,埃達斯推倒火炬,暫時封住這個入口,一定還有其他出入口,因此她並沒有太過擔心待會的逃亡路線。安靜地樓道不向外頭那樣慘烈吵雜,迴盪在四周的腳步聲加劇她的擔心,她全然不知道炸彈到底是哪種類型,更不知道這裡有多少敵人。在最後一個轉彎處到達二樓時,空無一人的木板陳列好幾個箱子,底下的聲音隱約聽得見,風吹過時的冰冷讓她打了個寒顫。
沒有人......
埃達斯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心臟劇烈跳動,全身血管擴張,緩緩靠近木箱後她掀開蓋子露出一條縫,裡頭是空的。
不,她上當了,是陷阱。
在意識到這點時已經來不及了,金屬撞擊聲落下,一陣痛楚從背上蔓延開來,看著從背後滑到腳邊的血液,她憤怒至極,雖然她還稱不上老手,但好歹也打過好幾場仗了,自己居然還會被這種把戲愚弄,那許要是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頓毒打。
她咒罵一聲,壓下身體跳上城牆,隨後抓起槍就朝對面射擊,羞恥心作祟下她絕對不會留眼前的三名敵人活路,敢戲耍她,這些人怎麼想出來的,畢竟就算如此也爭取不到多少時間。
埃達斯用鷹架當作掩護,不過依舊沒有放下戒備,絕不能讓剛才的蠢事再度上演。三人還未來的及防守,埃達斯很快用步槍解決掉敵人,三發子彈精準命中眉心,俐落敏捷。
稍微放鬆緊繃的神經後她將空箱子踹下地面,然而到最後一個箱子時,裡面的東西非常沉重,埃達斯的腳趾結結實實迎來一記重擊,瞬間她吃痛的叫喊出聲。
「還真是不順利啊。」埃達斯有些煩躁,在確認過木箱裡確實是裝著炸彈後她準備向娜塔莉亞發送信號,才剛拿出信號彈,一抹身影從右邊的樓道走出,二人四目相對,空氣瞬間凝結,時間彷彿停滯了。
對方看向地上已經中彈身亡的同伴,又看了埃達斯,那雙充滿不可置信的深色瞳孔收縮,從疑惑到震驚,從悲痛到盛怒,那眼裡的殺意彷彿要湧出來將這裡燃燒殆盡,埃達斯下意識後退幾步。
「不、不,哈薩諾,我不是......」
「你要狡辯什麼?」男人的聲音低沉,嘶聲質問。「你有什麼好狡辯的,你這個滿口謊言又虛偽叛國賊。」
埃達斯腦袋一片空白,手上還在發熱的槍管都快燒穿掌心了,但眼前突如其來的變故癱瘓她的思考,她忘了自己身在北方,忘了自己正在攻打的堡壘是隸屬於她原本軍事基地的管轄範圍,她忘了原本顧慮的事,一心只盼著快點結束戰爭。
「你認不出他們嗎?這三個人是你同期的士兵,就在我們後面幾個小隊而已,」哈薩諾發瘋似的咆哮,面目猙獰。「你不是說組織不會派給你北方的任務嗎?那我現在眼前的這個傢伙又是誰,去他的老鼠嗎?」
埃達斯無力辯駁,就這樣愣在原地,心臟都快跳出肋骨了,她手上的武器掉落,一聲巨響也沒能拉回她的魂魄,直到第二道聲音出現。
「哈薩諾,他們說有人闖進來了,要準備防守。」女人的聲音伴隨逐漸靠近的步伐晃動,在探出身的那一刻,埃達斯的意識都要瓦解了。
「埃達斯......?」璱琳娜的尾音輕到消散在空中,隨後她朝斜前方臥倒的士兵看去。
不,不要。埃達斯絕望的在內心叫喊,但無濟於事,一切都來不及了。
「你殺了......你同梯次的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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