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看著國王的眼睛讀不出任何情緒,或許都是第一次碰面,兩邊人過於緊張,為了緩解這個問題,他收回剛才輕世傲物的態度,轉而露出友善的微笑。
「別這樣,國王陛下,我只是想更了解這件事背後的真相,或許這能夠幫助我們達到共識。」
瓦特烈坐回椅背,手裡摩挲著權杖。「這是貴族們一時衝動貿然出的兵,造成損失我誠心感到遺憾,因此我才親自前來道歉,而為此只說對不起未免太浪費了,因此我想和你們談談一些重要的事。」
「例如?」
「所有人都知道地下人莊的實力,因此我們想趁早與你們結盟。」國王身後的一個大臣首先開口。「如今我們面對共同敵人,也就是阿斯卡及其他國家,莫茵萊在世界的地位一直處在下風,可是我們卻擁有最強大的集團,如果我們可以合併共同相處,勢必能提高實力。」
「那麼問題來了,憑什麼?」修歪頭,拋出問題。
「我們都知道人莊在各個地區都有基地,甚至還有經營其他領域行業,像是有間位於市區邊緣的酒莊,就是你們的吧?那是赫赫有名的貴族御用紅酒啊。」大臣繼續說道,「既然如此,你們的交易對象都是我們,要是哪天我們不再向你們交易,地下人莊還活得下去嗎?」
「是啊,殺人委託、裁縫店、酒莊、銀器販賣、進口貨物,哪一樣不是和貴族有關?」第二個大臣幫腔;修不禁抽動眉毛,低頭研究起戒指。
「所以呢?我們會這麼笨嗎?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雖然交易的客戶都是貴族,但誰說只能是莫茵萊的貴族?阿斯卡的貴族不行嗎?巴獵嶼的貴族不行嗎?他們甚至還有祭司這個族群呢。」菲安娜靠在首領的椅背反擊對方。
「況且平民數量比你們多啊,他們的錢也比你們好賺。」珊德聲音低沉,滿眼的不屑。
「錢從來不嫌多,我們願意把部分政權轉交給你們,但同樣的,你們要把部分企業交給我們。」他們開出讓人拒絕不了的條件,比起可以掌握地區控制權,分出一些財源根本不算什麼。
「這倒是挺不錯的。」
「你們可以選擇任何一個地區,那塊地就等於送給你們了,裡頭的人民隨你們用,只要你們同意這項交易。」
「你的意思是,如果人莊選擇奧王郡也可以嗎?然後我們就可以控制王室和貴族。」見對方臉色一沉,修無奈聳肩,「如果不是首都,那這筆交易也太無趣了。」
「恕我直說,這麼做之後真的會增加莫茵萊實力嗎?」埃達斯皺眉,目光落在國王身上,「從頭到尾聽起來,你們只想收購我們的企業,那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懷疑,你其實想打的主意是我們的經濟來源。」
「說白了,我們強大到危脅貴族和皇室,所以利用披著合作的假衣來談判,是吧?」海德桑出言不遜,這話明顯激怒了對面幾個人。
「我們當然沒有這個企圖,先生,只是照目前的局勢,我們兩邊互相抵制已經很久了,我們希望打破僵局然後攜手合作,打造一個更完美的國家。」一個貴族站出來,此人正是昆席;埃達斯忍不住在面具下對男人呲牙咧嘴。
「胡扯,我們什麼時候互相抵制了,明明就是我們單方面抵制你們。」菲安娜大笑,不懷好意的瞪著這些人。「少拿這些玩具來打壓我們,我們不屬於任何國家,只屬於我們自己,賤人。」
這時修舉手示意女人安靜,他轉動脖子,從容站起身來到昆席的面前。
「先生,你們所提出的政權轉讓,確實讓我心動了,但是,」他故意停頓了很久。「我們不需要轉讓,因為比起這些,我們更喜歡在局勢之外操控你們,就像現在這樣,把你們逼到不得不向我們低頭,合作?不可能的。」
客人們無一氣的咬牙,外交使者們卻笑的毫不留情面。
「是嗎?」最終莫茵萊國王開口,他推開弟弟與地下人莊大首領對視,兩人身高齊平,可卻透露出截然不同的氣場。
「你想怎麼做?親愛的國王陛下。」
「這場談判能談的似乎沒有很多呢,畢竟我們的理念完全不同,叫了這麼多人來,無非充人頭罷了。」他神情冰冷,手指因憤怒緊握權杖,對方輕浮挑逗的惡趣味讓他不想再容忍下去。
「這不是我要聽到的回答。」可一向佔據風頭的大本營首領依舊目中無人,繼續他的作風。
「我問你最後一次,願不願意合作?」
「別想。」
「我該說什麼呢?這次真的算你走運,沒有上貴族們的當。」突然話鋒一轉,瓦特烈坐回椅子上,挑釁地模仿對方的表情。「我的議會早猜到你們不會妥協,但是不管過程如何,結果是不會變的,人莊大首領,這次換你該擔心了。」
戴面具的六人同時抬頭,就連修都僵固在原地。
「我們在十分鐘前就發動了攻擊,而且是全面攻擊,包括你們最寶貝的港口。」國王溫和的語氣對上眼前那人不可置信的眼睛,身後的貴族們只差鼓掌了。
「什麼……?」
「我們首先攻打的第一個據點,位於東邊沿海的新布羅莊園,以及廢口港,那是供應武器的大莊園吧?」
笑聲劃破空氣,貴族和大臣笑的猖狂,修衝到窗戶旁,一眼就看到不遠處冒出的黑煙。
「忘了告訴你,你的酒莊,也遭殃了。」瓦特烈緩步移動到男人身邊搭上他的肩膀,一同欣賞他的傑作。「好美的煙啊,真浪漫。」
「咻!」一道光閃過耳邊,修直接割下對方的左耳並連人踹飛到牆上,櫃子因劇烈撞擊倒塌。
「各位……無需保留,把它們……給我殺了,不准留活口。」男人背對陽光看著房間裡的所有人,他笑的發顫,笑的發瘋,剛才飛濺的鮮血還留在臉上,隨著嘴角上揚,煙霧從四面八方襲來,灌爆整間會客室。
「首領!」幾人想護送修離開,可對方卻已經栽進戰場裡開始廝殺。
「優先解決貴族,大臣不重要。」拉奎爾拿出了武器,臉上是令人發寒的盛怒。
他們投入混亂的沙場,埃達斯一眼就看見準備逃跑的昆席,對於這個大好機會她怎麼可能會放過,她一個箭步上前揪住男人扯回煙霧裡,一腳就踩碎了他的眼鏡。
「你還敢逃跑?」過往的記憶湧現,那股壓抑許久的怒火此刻燃燒的旺盛,她一拳貫穿貴族的臉,後者吃痛的倒下,跌跌撞撞的站起來。
「就憑你一個人,能拿我怎樣?」昆席好歹也是陸軍官校出生的,很快便與埃達斯扭打在一起。
兩人赤手搏擊,從門口一路打到房間中央,埃達斯拳拳結實俐落,絲毫不給對手任何機會;昆席一個跳躍躲到櫃子後方,她抬腿一腳就把櫃子踢倒,揪著男人的衣領摁在牆上海扁。
突然一陣風從背後吹來,埃達斯鬆開手轉身一掌打在偷襲的大臣身上,昆席則趁機脫身,然而沒等跑太遠,如影隨形的殺手再次從側面逮到他,男人惱羞成怒扯住她的長髮,行動受到限制的埃達斯力氣變小了,隨後被踹飛到牆角。
「你殺的人還不夠嗎?敢打我的注意。」他踉蹌著就要逃跑,埃達斯迅速爬起飛撲回去壓制昆席,從口中呼出的熱氣拍打敵人的耳朵。
「人莊裡的任何一個人……都夠抵你們一隻軍隊了,少看不起人了。」她從靴子裡掏出刀,但狡猾的貴族卻用手肘痛擊她的肩膀,然後一個過肩摔放倒她,埃達斯的面具碎裂掉在地上。「你不認得我了嗎?看到這張臉有沒有很熟悉?」
「誰?」然而對方的反應卻出乎她的意料,很顯然昆席完全不記得,「我殺了那麼多人,你期望我記得多少?」他露出狡猾的笑容,全無愧疚之心。
「是誰逼我成為叛徒的?」埃達斯惡狠狠瞪著這個即將死到臨頭的傢伙。「是誰騙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士兵喝下一整瓶毒藥的?」
昆席爆笑出聲,「蠢老鼠,打感情牌沒用的,我連你的死相都不記得,又怎麼記得怎麼弄死你的。」
「既然如此,我改變心意了。」埃達斯扔掉刀子,捲起袖口,原本潔白的西裝此刻沾上了木屑和鮮血。
一道影子閃過,昆席連眼睛都還沒眨就被撂倒,埃達斯拉起他的腳踝拖出房間,喉嚨因為煙霧而不停咳嗽。
「我要你……為你當時做出的行為……付出代價,咳咳、咳咳。」她來到走廊上,一腳又一腳落在男人身上洩憤,昆席被打的奄奄一息,牙齒都斷了。「痛嗎?那時的我……比你還要更痛。」
她大口喘氣,眼前天旋地轉,咳嗽更加劇烈。
「既然我都已經要死了,總得帶一個陪葬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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