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舉步邁進商行前廳,便有一黃衣少女自內房小跑過來,面容明顯稚氣未脫,迎頭便問:「請問有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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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月原想行女禮,卻想自己身著男裝,於是便拱手向少女言道:「黑鷹商行之人,特來與會。敝姓陽,想與昌行老見上一面,能否捎個話?」
「稍等。」聽陽月說罷,少女只點頭表示明瞭後,卻也不行個禮,逕自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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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途中,三女站著也是無聊,便稍稍張望了下這前廳:除前外,左右也各有通道向廳院,其隱約能見奴僕蹲於四處角落,其中不乏膚色與大國人相異者。
他們各是手持木牌,穿著粗布衫,雖不致面黃肌瘦,但就觀其四肢,可知其非受妥善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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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月。」楚服問道:「借問這圭玄商行商品,主要為何?」
「是……」頓了頓,陽月轉瞬間便明瞭楚服想問些什麼,直說道:「小麥、藥草,和奴隸。」
沉默了會,楚服吞吞吐吐地悶聲回應:「這……雖知奴僕皆是貧困人家,可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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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隸為貨不為人,這是國法所立之規矩。」說畢,陽月雙眼直視楚服正色道:「可我自認,從未虧待黎家奴僕任一。」
雖黑鷹商行之僕與陽月間看似不冷不熱,可私底下裡陽月卻是自幼便時常與各僕從們玩鬧,這點可從她對涅里所為可見一斑。
儘管最後是以玩笑作為結束,但她是很看重自己與商行內所有人之情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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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我能,我也不能如此待人。」陽月側身撇過臉,似是不想看見遠處奴隸與楚服面容,又道:「可我知曉,他們也是人啊。」
暗忖陽月興許覺得自己在針對如她一般行商之人,楚服忙道:「並非是想指責,而是如此景色,實在不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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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陽二人交談之際,那黃衣少女又是小跑回來,道:「我家昌行老有請三位。」
隨少女走入屋子,可見其內擺放各式字畫與雕塑,雖僅粗略看過,可這些應是價值不菲,最顯眼物還要數往書房走道之青玉簾,此物於光芒照射下,顯得熠熠生輝。
正前方列有五席,中央一席而左右各二。
中央之座已有一人,此人便是昌毅了,昌毅身著土褐衣袍,且看袍緣處縫有金線。原不帶貴氣之服,經此加工愣是飄出一絲華裳之氣,但道盡是怪異。昌毅輕輕閉眼,端坐姿態好似入定一般。
而他眼上有著一副黑色圓型飾物,一眼一個圓,似冰晶一般的透明鏡子,兩旁以金屬細條掛於耳邊,看上去好是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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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請三位,還請好好品茶。」黃衫少女領三人入座後,快速為幾人倒了杯茶。瞅了眼昌毅,可還未等昌毅發話,便三步併兩步地匆忙離開,看得陽月等人心生疑惑。
這少女好生無禮,又是不行禮,又是不待主人便自行離開,難道這位姑娘是昌叔叔女兒?陽月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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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雖是疑惑,可禮還是要拜的,陽月站起,原是要拱手與昌毅問好,可才道一字,睜眼後的昌毅便貿然開口打斷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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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妳這不是黎家小姑娘麼?妳咋不是去平君老兒那兒當妾了?正是要過得金貴怎就又有閒兒跑來我這兒啦?難道妳竟是逃婚?可妳這逃了又是讓阿黎如何是好?若那平君老兒一個氣惱兒就率軍衝上來了那可怎麼辦兒?還是妳與平君老兒正玩著捉媳婦兒呢?哎哎年輕人可真會玩兒我都瞧不上不著兒……」
一張嘴,便好似竹筒倒豆,劈哩啪啦地發話,那說話都不帶換氣。話語竟是如刀劍般劈頭蓋臉而來,搞得三女忍不住摀上耳朵。
可比起摀住自己雙耳,更想把昌毅那張嘴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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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又要繼續,陽月連忙揮揮手打斷昌毅:「昌、昌毅叔叔!咱們等會還得找客棧休息!您先說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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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重點妳可有啥事要說?還是妳問我有啥麼重要事兒能與妳道?難道是我家一旁二狗子又納新房一事?哎我知道、我曉得,妳是要來參加會議是吧!可南合柳旭、東萊金羽寒可不是都還未到麼?這要說點啥都沒法子說,我就說句,妳還是兩天後再來罷。」
昌毅又呶呶不休道:「這又要言近日藥草都被徵收光啦!現今我可啥也不是,兩天後可要讓大家笑話我咯,哎哎哎!黎家小姑娘兒妳可知道我心中憤怨?可知我內心傷痛?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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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知道。」陽月陪笑道。
可花瓊瑤想至此人販賣藥草,便問道:「敢問……閣下方知這大國,有無些至毒藥草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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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問讓昌毅終是停下了那張嘴,可片刻後又復而開口:「這問題雖是有些許難度,卻也難不著我!雖我不知妳是哪等人物,可這門生意我接下來啦!妳過段時日過來,我倒可為妳尋些毒草,也可予妳些珍稀草藥方位,妳可要帶足銅錢,否則休怪我不客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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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瓊瑤卻是聽得頭昏腦脹,只記那句「要帶足銅錢」,連連稱是道:「當然、當然!」
又在陽花二人好說歹說下,終是得嘗所願逃出圭玄商行。又於城西處尋了個客棧安頓好行囊與動物們,於陽月提議下,三人前往武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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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渡口,卻見江上葉舟十有餘,上頭載客滿滿,來往兩岸不絕。想必此處便是吳遠所言之「義武雙渡」。
尋了艘舟渡了岸,陽月正要掏錢,可那船伕卻道:「不需!我等載客皆免予錢財!」
此讓三女嘖嘖稱奇,道這「義」字,竟是不取一毫之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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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武安渡口,雖兩城外觀相似,可此處與武陽相較,卻是大不相同。
此城郊外小坡連綿,周遭皆是鋪青疊翠、綠茵遍野,上空白雲朵朵,有道是:綠蘿林里採茶去,踏碎青山一片雲。
武安素以茶為首,無論是菜餚,抑或日常飲品,皆與茶有關。
「武安可一日無糧,卻不可一日無茶。」武安對茶之熱愛,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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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街上,武安也不似武陽人眾,較其少了一倍有餘,尋著淡淡茶香漫步行走,卻也清靜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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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至一處茶館,門上匾額寫著「香盞」兩字,字意龍飛鳳舞,好似山巒起伏,氣勢磅礡。
走進茶館,能見一樓有許多木桌,坐滿了人,桌上無一例外皆有茶壺,還具許多菜餚、肉食。
見這店看來小有名氣,三女便在此處要了壺茶,又叫了白粥三碗、春袍豆腐、白蔥炒蛋後,便與小二搭起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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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茶,是城外採的?」陽月問那小二。
店小二見現今也不需他,也樂於和陽月聊上幾句,他點頭道:「我店內這蓮心春袍雖不比安國茶,卻也是一品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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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國茶又是何物?」
「這位郎君您這可就孤陋寡聞了,這安國茶便是十里坡深處所採之青茶,其帶蔗香、果香,清盈淡雅易入口。先帝愛品此茶,便賜此茶名為『安國』,並將安國茶納入國貢一品行列。」
店小二嘆道:「哎,若非那妖魔,咱們今年也不會如此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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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瓊瑤驚奇地問道:「這妖魔竟也食茶葉?」
「這位小娘子,您說笑的吧?」小二訕笑道:「妖魔食人啊,吃那茶葉做甚?」
「咱還道是有妖魔喜愛喫茶呢……」噘起嘴,花瓊瑤夾起豆腐送入口中,含糊道:「若是真喫茶,這妖魔兒我倒還想真見上一見。」
陽月點頭道:「我也想瞧上那妖魔一回,下回與蔡卿相遇時,還可與他說說這妖魔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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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還是別了,那十里坡、黑風洞非是那麼好去的。」小二打斷兩人交談,笑道:「莫要說我小氣,若是妳真解明那妖魔真身,我便做主將些安國茶葉予妳!」9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8lqDgKeZ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