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年代記：戎裝 - 七回：船渡其三

　　吳遠自是聽見了那句「陽月姑娘」，他輕笑一聲，並無當場拆穿陽月身份。只是稍稍觸耳，笑道：「耳朵不好，甚無聽著。」

　　後方蔡倫卻是一陣茫然，聽吳遠說自己耳朵，還以為他被方才水賊嚇著了。疑惑問道：「耳朵怎就突然不好？什麼情況？」

　　「方才被賊人驚得怕，起耳嘯了。」吳遠自然懂得他這位好友心裡所想。只是搖搖頭轉身離開，去看照已被綁縛之水賊一夥，道：「蔡兄，別打擾他們了，先讓三位休息去，黎君可辛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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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陽怪氣的。」蔡倫搔搔後腦，對三人拱手說道：「幾位無傷便善，不過下次此等危險之事還是少做，若對方真有兩下子，怕是會讓黎卿身陷危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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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已過，卻無人回話。

　　還是陽月先回神過來，面龐帶稍許倦意，同是拱手回道：「多謝蔡卿指點，卻是真有些累了，明日再以酒會友罷。」

　　說完，便帶著楚花二人向下行，尋船內客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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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陽月帶頭，花瓊瑤與楚服緊隨其後，可無人發言，花瓊瑤又無從看見陽月神色，鬢角留下兩滴冷汗，自是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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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進房後關上房門，房內長寬合併不過廿又一尺，只見南瓜與鷹雙雙趴於地面不動，牠們似乎也查覺到了現今凝重氣氛，連叫喚一聲也不敢，自是讓三女又延續方才沉默。

　　花瓊瑤左顧右盼，時而瞅向陽月面色凝重，時而瞥向楚服不露聲色。她雙唇張了又合，合了又開，又過一刻，愣是一字半句也未曾道出。

　　雖以眼神向楚服求助，但也不知是故意為之，抑或未曾注意，楚服竟是誰也不看，不睞門旁自己，也不瞧榻上陽月，站於軒榥旁死死盯著地板。

　　彷若有仇家躺在地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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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連嚥下口沫，實在受不了如此氣氛，花瓊瑤意欲打破局面。

　　「我──」「花──」正要發言，陽月也同時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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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先。」又是同時說道。

　　半响，兩人對視，噗哧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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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花瓊瑤示意下，先是陽月掩著嘴笑道：「花宗主莫要緊張，這身分一事，看吳君神色，應是不想戳破，咱們便順著他的意思繼續下去。」她起身對花瓊瑤道：「我只是自省方才實在太不謹慎，以致兩位宗主得出手幫我解圍，實在慚愧得很。」

　　花瓊瑤聽陽月此言連忙擺擺手說沒有的事、不礙事的。

　　「可欺人一行，終有露餡之日。」楚服走至床榻旁，終於出聲：「不如趁此機會，與吳卿蔡卿解釋清楚可好。」

　　陽月尋思，此舉倒是有理，且先行道出反倒可表之以誠、示之以歉。便道：「這樣，明日便與他們兩位說個明白。」又道：「往後也別再叫我陽月姑娘了，可是未來還需一齊同路之友，加上姑娘兩字多生疏……直接稱我陽月便可。」

　　「既然這麼說，那我可不客氣啦。」看氣氛未有自己想像那番糟糕，花瓊瑤喜道：「陽月、楚宗主，直接喚我瓊瑤也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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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叫、儘管叫……但讓我只對堂堂宗主稱字，我可不敢。」陽月笑道：「還是瓊瑤宗主？」

　　「也行罷！」花瓊瑤同以笑容回應。

　　一旁楚服則道：「我……妳們隨意吧。」

　　陽月故作正經，對楚服拱手打趣道：「還是稱呼楚宗主來得端正，這才符合崑崙行事雅正，可不是嗎？」

　　「正是！」花瓊瑤一轉方才緊張神色，似要報復方才楚服不助自己之行，藉陽月話語調笑道：「崑崙素雅之風，我倆仰慕已久！」又道：「楚宗主那『視天瞧地不看人不睹誰』之功法可讓我見得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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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陽花二人相互揶揄自己下，楚服面容也不免僵了僵，心道怎麼突然就針對自己說話了？但也為兩女說開方才一事避免往後相處尷尬而放寬心。她細聲道：「兩位，雖是解開誤會，可也該睡下了。」

　　又提議：「懼賊人復至，今夜就由我守夜，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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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便麻煩楚宗主了。」陽月道。

　　花瓊瑤拍拍胸口道：「若是楚宗主欲眠，徑直叫醒我即可，毋需顧慮！」

　　楚服點頭道：「花宗主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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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說楚服守夜，如今已是早子時，子正初刻已然過去。

　　靜坐於地，閉目養神，雖崑崙功法為外家功夫一系，可這靜心打坐之法卻也是必修日課。

　　存思以攝精炁神，三丹於寄意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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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窗外，甚至說船外卻是有他人活動──楚服五感原無法感知，但修功冥想卻使對除己之物具敏銳三分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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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是無法放下心來，這靜坐也無法再進行，楚服緩緩睜開眼暗嘆，思量這若不一探究竟，怕是無法再靜修。

　　如此打定主意，便悄悄起身，暗使輕功靜聲離房。連躍數步，步步三丈，一下便抵甲板，卻是一點聲響也無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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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寂靜，涼風微拂臉龐，顧四周愣無一人。走向船緣井欄，但見黑鷹俯衝而下，輕點水面，再次飛起時爪上已有青魚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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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眺望遠處，卻驚瞧前方河岸邊有三人身著黑衣。其中一人眼神帶笑，他那橘黃雙瞳先是掃視四周，後凝觀楚服，絲毫不懼自己一行被人發現。他輕搖手中扇，扇上繪著某些圖樣。

　　另外兩人腰上似有兵器，正將某物投入河中。

　　楚服定睛一看，睊見該物其影鮮紅，被拋出後迅速落入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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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行畢，雖是見著了楚服，卻對她毫無興趣。他們轉身輕功一施，頃刻間身影便遁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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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服雖瞧他們輕功非是上乘，可天色昏暗、距離遙遠下，也無法輕鬆追尋幾人身影。

　　又是張望鄰近，可依舊一無所獲。楚服心中好奇該物究竟為何，便褪下外衣縱身躍入水中。

　　先是游往那絳物，楚服忖度自己不稔水性，應是速速看清該物後便回到船上。游了兩丈有餘，方見此物為一大石，隱隱散發紅光，雖不刺眼，但妖異色彩卻是令人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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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楚服欲回身離水時，卻見一龐然巨物矗於身後，那對血紅赤眸似乎窺視已久，看得楚服又是一悸，呆立當場。

　　直至這口氣實在憋不住了，楚服卻只得暗暗運氣，緩緩游上以不驚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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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楚服浮回水面，瞟見一旁岸邊依舊杳無人影。

　　雖欲再做調查，可現今狀況怕是再有變，且船隻仍在向前行駛，若是遲了些便要趕不上船隻。不得多想，楚服連忙施展輕功，縱身躍上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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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擰了擰衣袖，楚服便自瞥見方才那三人開始細想。

　　「……山水清河圖。」猛地驚覺，自己也曾看舅舅繪製過，那扇上圖案即為前朝山水名家王熙名作：「山水清河圖」！

　　可那人持扇，扇上有此圖又表何意？於岸邊那三人目的又為何？水底之物又是何者？

　　無數疑問縈繞楚服心頭，宛若線球內打上重重死結，找不了首，也尋不著尾，無人向她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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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冷風吹過，抑或渾身濕透，還是那手持扇子之人的邪魅眼神影響，楚服打了個冷顫。

　　楚服拿上自己外衣披起，心中暗道。可無論如何，此事總歸與陽月無關，而這水底之物也未禍害生靈，暫且不需煩惱，還是速速回房更衣罷。8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oPzLa50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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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回：船渡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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