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年代記：戎裝 - 十四回：雁門神醫其二

　　看著街道上除了些許民眾外，尚有礦工灰著臉來回搬運煤炭，以及兵士們護著牛車，車上載滿各式裝備。人們受灰濛白煙壟罩，於大街來來去去。

　　這便是現今支撐著國境前線的城市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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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服揹著花瓊瑤，尋著路人指引朝城西處走去。火焰與煤炭所燃燒氣味令楚服小有不適，與自家廚房準備吃食、點亮燈火等絕不開火不同，雁門仿若無時無刻都在燒著什麼，彷彿一個大熔爐般。

　　聽背後呼吸聲平緩，卻是遲遲未醒，讓楚服略為緊張，深怕人就這麼一覺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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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又是行了一段路，見一棟小屋孤立於各戶之外，頂壁破損甚多，且門前髒汙，定是許久未清理。楚服心想，方才那人所說之地，想必便是此處。

　　來到門外，見木門未上鎖並留有一縫，風輕輕吹拂後便敞開了些。能藉此看著裡頭擺設簡樸：木桌上置著許多小陶罐，還有紙張、毛筆、藥碾子、搗藥臼等物。

　　還可隱約見一人坐於椅上支肘托臉，面容因屋內陰暗，無法看得太過清晰，只知應是名男子，穿著墨綠衣袍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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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貿然打擾，楚服先是輕輕叩了兩聲，問道：「請問……此處是陸姓神、神醫所居之地？」

　　可那人依舊撐著頭，不理會楚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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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服又是再敲三下：「請問……您是大夫嗎？」

　　卻是同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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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等下去天可都要黑了。楚服暗忖，這人好生無禮，究竟是真沒聽著？還是假沒聽見？抑或把自己當成其他來嘲諷的當地人，因此不予理會？

　　又等一會，終是忍不住推開門，門扇似是年久失修，碰觸便發吱啞一聲。

　　「冒昧打擾，我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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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未等楚服說完，卻見那人肩頭一抖，似是被開門聲嚇著了。他抬頭一看來人，發現是名女子，背後還背著另個女子，腳邊帶著血跡斑斑。

　　他急忙站起，連連揮手道：「鄙……不、不，接生、生。」

　　這人說話結結巴巴，卻不似口吃，而是喉嚨像卡著什麼，每一字皆是奮力道出，故分不了輕重音，自然說話也斷斷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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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楚服才藉著外頭光線看著這男子臉龐：

　　面容白白淨淨，雙頰與眉頭皆帶草藥汁液，一頭散亂黑髮以布條緊緊盤起。前髮中分、面額寬闊，眉短而色淡，一雙丹鳳眼裡是對明亮黃瞳，正瞇著眼望向來人。板著嘴角，薄唇緊緊閉著，下巴尖緣蓄著少許鬍鬚，帶些許生人勿近之感。

　　與男裝陽月比對，是多了三分英氣，失了幾分俊美。雖眼神惺忪，卻也不減此人清秀面貌，甚是生得俊俏。

　　最值得注意之處，便是他脖頸所纏繞白布，以及其下傷痕。

　　楚服這才明白，原來此人說話不順之因，便是他聲帶受了傷，無法順利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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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接生。」楚服輕柔地放下花瓊瑤，讓她以盤腿姿勢坐正，將她受數十銀針穿刺之手抬給這男子看，道：「這人中了麻藥，遲遲未醒。」

　　「能、能……給、鄙，瞧……那、那，藥？」那人一邊走來，一邊自我介紹道：「鄙，姓度、陸……陸。字……白、白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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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服見這人說話辛苦，雖想打斷，可一時間也找不著切入點，且她過去也未做出中斷他人言論之舉。

　　又聽陸白葵欲求麻藥一觀，楚服暗道花瓊瑤心細，應是會將銀針收納，以做日後證據之用。想到此處，便想自花瓊瑤衣物中拿取。

　　可看花瓊瑤衣料甚少、內袋甚多，其中物品實在難尋，更何論拿取了。楚服又不欲在陌生男子面前脫去花瓊瑤衣物，自己也不好直接伸進去拿，一時間看著陸白葵，與他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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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楚服吞吞吐吐道：「轉過去。」

　　又怕他誤會，連忙補充道：「藥在這人衣物裡，我正要取。」

　　陸白葵先是呃了一聲，接著點點頭，直接轉過身回到桌子旁，說道：「若……好、好了，再予、予……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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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服看對方耿直模樣，似是真心不會做出非禮之事，便把門關上，以自己身體遮擋花瓊瑤裸露部分，瞇著眼多處翻找後，從她褲中袋裡取出幾枚銀針。

　　「好了。」楚服心想必是此些。注意莫讓銀針戳破自己手掌，輕輕地捧著銀針走到桌旁，將其放在桌上，並道：「應是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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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嗯。」咳了幾聲，清清嗓子。陸白葵跟著楚服的聲音轉回頭，拿過一旁略帶髒污的麻布將眼前銀針尾端捏起，看了幾回後道：「此……此，無、無礙。」

　　將針放下，陸白葵復而站起，走到花瓊瑤身旁拿起她的右手，以雙指按住其手腕處列缺穴，反覆按揉數次。又以另隻手食指微曲，以指節輕擊花瓊瑤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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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花瓊瑤便「呼哈」一聲，猛然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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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這……這兒是哪？」相比另外兩人，花瓊瑤方醒，還無法理解現今情況。她眼看四周，卻發現自己身處未知之地，前方又是個不認識的男子，他身後還站著楚宗主，一臉擔心地瞧著自己。

　　心中疑惑，向楚宗主不解地問道：「楚宗主……我倒下後發生了什麼？妳沒有去追回陽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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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

　　楚服還想解釋，可陸白葵先一步道：「妳，氣、氣脈……受阻、阻，一、一時，難、難醒。」

　　「好、好在，妳……經、經脈，通順……甦、甦，醒得快……實、實乃，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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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是？」花瓊瑤挑眉，看這人說話結結巴巴，要他說長句可能不累，自己聽得倒是難受，因而轉對楚服詢問。

　　「此處為雁門，武陽、武安西北處。這位是陸姓大夫，字白葵。」楚服說道：「花宗主妳暈倒後，思一時之際也尋不回陽月……便先找大夫來醫治。」

　　花瓊瑤點頭表示理解，後向陸白葵道：「多謝大夫相助……那這診斷，該當給您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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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陸白葵卻是不言，搖搖頭地站起身子。走回桌旁又以白布拿起銀針，將其示與對兩女道：「此、此針，是……大、大理寺，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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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寺，為中央官府九寺之一，主刑罰與裁決，多數情況也負責捉捕犯人，特別是──重大要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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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究竟，犯、犯下，何錯……而、而被，追捕？鄙……不、不感，興趣。」陸白葵又想開口，可愣了一下後，便從桌上雜物取出筆墨與紙，在紙上快速書寫了段文字，接著將其攤給兩女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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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鄙不收錢，也不需要錢。」

　　下段又寫道：「視情況，鄙會助妳們兩個救回那逃婚犯，可妳們也要幫鄙一個小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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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女正疑惑這人怎麼知曉自己與陽月逃婚一事有關，轉瞬間便憶起方才道出陽月名姓。金陵陽家之女出嫁，舉國皆知，且花瓊瑤還身中大理寺銀針之傷。

　　──如此情況，一目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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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糕……怎麼又說溜嘴了。

　　兩人同時暗叫不好。8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gijSot1z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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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回：雁門神醫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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