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怕我對這位送鐵扇的做什麼?」見陽月如此逼問,蔡倫側身,稍稍轉過頭道:「我只與遠一人交好,但可沒有對那人有什麼兄友弟恭的義務啊。」
「至於我是不是一個單純的酒莊主……妳心中應早有答案,我又何必多費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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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月一聽,頓時覺得蔡倫興許願意告訴自己些內情。急忙向前走了幾步,青色雙眸直盯蔡倫問道:「你知道那件事情嘛?」
可她只瞧見蔡倫半張面龐,上頭寫著滿滿的無所謂,與方才談論北境將士之神情大不相同:「知道什麼?我就一個愛喝酒的酒莊莊主,又能知道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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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聽你這話,我委託你的事情是原本就不打算轉達了吧。」陽月裝作嘲弄地說道,想讓蔡倫再多說些什麼。
「哪有的事。」蔡倫自然不會被如此簡單的激將法影響。他隨興地揮了揮手,袖口落下少許,露出衣袂下的健壯手臂,其傷痕滿滿、有新有舊:「我肯定說到做到,但也要我遇到了遠,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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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你說的都是。你既承諾會轉告,我便信你一回。」陽月裝作一副敷衍樣子。暗忖此行雖然凶險,且未能得到更多情報,可自己也確定了蔡倫除卻理念小有不合外,非與自己敵對。接著又笑道:「畢竟欺騙一個女人,有失北方戰士的名聲嘛。」
說罷,陽月大口喝乾自己碗裡酒水,和遠處帶著擔憂神色的陸白葵負起兩位酒醉宗主離開。
「有緣再會罷。」蔡倫並無挽留,在陽月致謝聲下對幾人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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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酒莊後,陽月打著燈走在前頭,背上負著花瓊瑤。頂著夜晚寒風,她回首看向陸白葵,卻對上他不解眼神。她輕輕地笑了下,又轉頭望向前方,小聲地呢喃著:「定會讓你見上那位的……」
「鄙、鄙認為……」陸白葵眼神動了動,同以喃喃自語音量說道:「……見、見不到,或許,比、比較好。」
可這卻依舊傳入了陽月耳裡,她聽見陸白葵此言,但沒有說話,只是咬咬牙,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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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僅剩前行可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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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至旅館後,那老闆已經趴在櫃台上睡著了,正打著呼嚕。
到二樓後,陽月先把兩位酒鬼安置好,又來到陸白葵房門前敲了幾聲道:「失禮了,能不能請你幫我包紮一下?我自個一隻手實在不方便。」
「可。」少頃,陸白葵便打開門迎陽月進房,瞧他身上衣物並無更換,明顯是還未有入眠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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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白葵沒有瞧見蔡倫將藥盒交給陽月場面。他便從懷中拿出些醫藥,細心地對陽月手掌、脖頸進行簡單處置。同時臉上帶了些擔心神色說道:「妳……太、太冒失。」
「……」陽月對此無法反駁,畢竟若蔡倫並非她如所想像的是位堅守正義之人,或許就不只有脖頸傷勢了。她動了動以白布包裹的手掌,手掌經過陸白葵適當處理後,火辣痛感消下少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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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經此事後,陽月心裡又生出了些想法,自是對陸白葵關心自己感到有些驚訝。畢竟自己雖道要助他尋找李遠,可還未真做成些什麼,若他冷淡反而自然。
現今態度如此,興許是他聽見了自己與蔡倫對話?抑或是因他聽見酒莊外那言語之故?
「多謝。」陽月問:「白葵你方才在酒莊……聽見了?」她說的是托蔡倫轉告李遠一事。
「嗯。」陸白葵點頭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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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此。陽月心想,既然陸白葵可能因此事對自己態度有些好轉,為將來著想,不如現今在此將話挑明。
陽月抬頭看向陸白葵道:「……白葵你說過,若李遠不原諒你,你願一輩子承受他的怒氣對吧?」
「……嗯。」此次回應聲音更是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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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現在都還如此?」
「當、當然。」陸白葵看向陽月道:「鄙、鄙所犯,之錯、錯……不可、可,能,輕易償、償還。」
「那就別說『見不到或許比較好』這種話……剛才那傢伙也道『重要事物可能是連命都放棄了,都還護不住的東西』。」陽月學著蔡倫先前說教口吻道:「生命太脆弱了,稍稍一施力便消失得不見蹤影。」
「在還能見面的時候將話傳達,往後之事也得等見到後才能決定。」又是話鋒一轉,嘴角輕揚地向陸白葵親切笑道:「你只是想道歉吧,那就去道歉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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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正是因為、為,太脆弱、弱,所以、以才害、害怕見他。」
「生怕,輕、輕一碰,便如、如黃粱一、一夢。」陸白葵斂眸,不知是不願再看陽月面龐,抑或他眼裡又是自己幻想場景:「鄙、我……朝思,暮想,李遠,原、原諒,我的,那、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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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越是、是靠近,越、越是害怕。」
陸白葵低下頭顱、聲音顫抖,原本壓抑的嗓子如今又增了少許啞音。原先就已磕磕巴巴的詞句又更分崩離析,宛若他的心靈一般:「妳懂、懂我,躲在、在,山腳下、下,數年,到臨、臨頭,卻連,見面、面都,不、不敢的、的……感受、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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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也無法體會。」可陽月直白地打斷道:「不論自己失誤也好,或某人從中作梗也罷,不知事情原貌也行。若是我重要親人或朋友因自己緣故而遭遇如此事情……」
陽月想到因為自己而生死未卜的昌毅、可能受罰的黎玉與商會大夥、陪同自己受罪的兩位宗主和面前陸白葵,不免心中難過,停頓了一下又開口:「那我即使知道對方不會原諒我……也一定要見上他一面,對他說盡心中所有。」
她猛地抓住陸白葵肩頭,看著陸白葵因訝異而抬頭,陽月對著其迎上來的雙眸說道:「我會盡我所能的幫助對方,讓自己在最終時日莫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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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後悔……嗎?」陸白葵這次卻無排斥與陽月接觸,他愣了愣,心裡咀嚼過陽月話語後道:「既、既然妳,都……如、如此道。」
「那我、我,一定會、會,見到,李、李遠,跟他道、道歉。」陸白葵輕闔眼眸,復而張眼,眉頭舒展。陽月瞧見他眼裡泛起了些水霧。
聽他一字一字地緩慢吐道:「謝,謝,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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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我也只能說些冠冕堂皇的大話了。」陽月擺擺手,站起身子說道:「今日也不早了,我這就先回去休息。」
陽月她知曉有時人被戳破心裡創傷後,是需要時間獨自舔拭傷口的。或許是男人無謂自尊,抑或世風「男兒有淚不輕彈」使然,他們總是在身旁無人之際才打開心房,向自己吐出心中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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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陽月離開了,卻給陸白葵留下了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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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房間後,陽月梳洗畢躺至床上,摸著脖子上的傷,不免擔憂起李遠與陸白葵。
雖道自己方才如此發言,是給了陸白葵一份希望。但若李遠其實真怨恨著陸白葵呢?他或許來到北方,只是要為了與陸白葵做一個了斷?到時陸白葵滿一腔滿懷喜悅與期待的內心或許又會再次崩壞……
往昔兩人友好情誼,但也不過是過往前事。有道時過境遷,誰善誰惡、誰尊誰賤都說不清了,黮黕世風下人心更是。
但自己所為也是無奈之舉,若不嘗試跨出首步,往後未來也不再會有變化,哪怕是好是壞。自己如此,陸白葵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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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是局外人,局外人有局外人可行之事。
可有些事,卻是得當事人自主決定為與不為。
局外人總是只能推上那麼一把。
至於未來如何,便只能聽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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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為國朝夕,也為自身朝夕。
塵世舛謬,不見曙星。
明日己身,又當如何?8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hUoVXgaZ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