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服於二樓繼續張望,卻見紅衣男子後頭兩位白衣男子即為自家門徒。老者身長六寸,髮色較自己紫色又深數分,為自己叔叔楚書君。
另一人年少,年歲看上去與葉羽熙相差無幾,身長約在五尺七寸,一頭烏黑長髮不合禮教地散落,是為外門弟子薛塵陽。
暗自訝異為何兩人會於此地現身,甚至還與岐山葉氏中人有所勾串。不明白兩人身在涿郡緣由為何,楚服自然是先按兵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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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夏兄你冷靜些嘛,這兒就是這樣呀。」楚書君稍微笑笑地說道,可他看來無嫌棄此地之意,自是一屁股坐在張空椅上環顧四周。
身旁薛塵陽拿起附近酒杯斟起酒喝起,可飲著飲著,卻見著樓上有一熟悉人影,差點一口酒噴到楚書君身上。他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突然意識到大事不妙。連忙拍了幾下楚書君肩頭,以眼神示意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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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楚書君看薛塵陽緊張模樣也是好笑,笑笑地抬頭一瞧,便看著楚服身影。腦中思緒一閃而過,楚書君知曉自家宗主於此,若葉安夏繼續囂張跋扈下去,怕不是會冒犯隨著她舅舅行事死板的楚服。
見狀不妙,楚書君心道識時務者為君子,便站起身摟著葉安夏肩頭笑道:「唉啊安夏兄,既然這兒不合你意,咱們還是走吧。」
但這番好意卻迎來葉安夏含怒目光,他甩開楚書君單臂,一一指著店內眾人大聲喊道:「走個屁!老子今天就是要這裡給個道理!」
縱使葉安夏態度不善,楚書君也只聳聳肩退後數步,權當好心被狗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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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店小二雖看此人態度如此惡劣,仍不失待客之道,彎著腰,面帶笑容地說道:「小人們哪有什麼道理呦……」
可葉安夏卻是毫不領情,他微曲身子,右掌背輕拍那店小二側臉,惡狠狠地一字一句吼道:「老子就是道,老子就是理!你們今天不生個道理出來,我就把這兒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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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月聽到動靜,先是到楚服身邊跟著睇了下,卻見那男子衣物與葉羽熙雷同,皆是朱紅色,又見他腰間所掛鐵牌,明白他定是葉安夏。
雖心知江湖人士有些怪異性情那是自然,但未想過此人竟是如此張揚無禮。若放任他繼續惹事生非,或許會對李密名聲造成不當影響,也因葉安夏欺負百姓一事自己實在看不慣。
如此想著,便決定出手干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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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熙,妳在上面待著就好,下面兇的狠,小心別被看著了。」陽月先是回頭笑著安撫葉羽熙後便走下樓。
同是以葉安夏口吻大聲回應:「唉,喊這麼大聲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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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為難小二,飯菜不合口,也不應當眾失卻禮數。」楚服也是看不過葉安夏行為,便隨著陽月下樓,並出聲接口。目光除卻看向葉安夏外,還瞥了眼方才喝酒門生。
卻只瞧見薛塵陽向自己偷偷揮手,裝成彷彿撞見好朋友似的,而楚書君稍稍往後站,卻只迎來楚服對自己拱手以示尊敬,楚書君看場面尷尬,也只能乾笑兩聲,同是拱手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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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妳們誰啊?」葉安夏喝斥道:「知道我是誰嗎?啊?」
「您誰來著?」陽月就算知道,也裝作不知他身分,對他明知故問一番,希望能藉此讓他想起以自己身分不該在此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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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乃岐山葉氏葉安夏!誰為難他們了?是他們為難我啊!」葉安夏卻完全不理會陽月暗地作為,依舊大聲怒罵著:「做這麼難吃的飯,釀這麼難喝的酒,是我被為難吧?」
陽月一看這人囂張至此,也不知所求為何。但自己同是身為獨立伙一員,定是要為民伸冤:「那您何苦為難在場的士兵們呢?酒不都被你糟蹋了。」
「當眾?為難?哈!誰管其他人了?他們有我重要嗎?」葉安夏含怒之下又踢店小二一腳:「哼!你們又是誰?還敢管我的事?」
「還請自重些。」一時間這葉安夏又可能再拿店小二出氣,楚服便先將小二護到身後,以防葉安夏再出手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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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沒有人教過你吃飯的禮儀呢,真丟葉家的臉。」陽月反嘴回譏:「若你於此鬧事讓攝政王殿下所知曉,莫不是要被問罪?」
「我就是葉家臉面!是他們不給臉!」葉安夏又是踢翻一張桌子,吐出舌頭笑道:「攝政王?哈!我能在這兒就是給他面子啦!還想求什麼?」
而薛塵陽、楚書君一看大事不妙,兩人連連退後至門外,那薛塵陽手上不忘拿酒杯,另手還拿了一罈。
兩男一人一側地自門後冒出頭來,似是打定了主意要看一齣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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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不管何事,您此行想必有失家族顏面,還請葉郎君自重些。」楚服則是漸漸失去對葉安夏之耐心,又睨向薛塵陽,示意他不可於自己面前再觸犯家規。
於楚服目光注視中,薛塵陽只得把酒罈放下,接著回予訕然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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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要賠是吧?」葉安夏一腳踩著桌緣,一手拿出懷裡錦袋,倒出一貫又一貫的銅錢,數量頗為驚人。
他得意地笑道,臉上充斥著自豪與驕傲,彷彿嘲笑眼前這些人配不起他的錢似的:「我賠你,但你們得跪著撿啊。」
「怎樣,撿啊?」看無人願意動作模樣,更是漲他氣焰,葉安夏抬起頭模樣更是不可一世:「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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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服沉聲道:「葉郎君何必欺人如此?真不知令尊是否有教您何為禮?」
「我才想問妳們究竟是誰!怎敢如此忤逆?」葉安夏揮舞著手臂,先是指向楚服,又點向陽月:「妳!還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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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我是誰都不知道,還敢出言不遜?」陽月笑道。
這言下之意便是:同為獨立伙,你葉安夏卻連自己戰友姓甚名誰都不知,於此還態度囂張,全然不將攝政王囑咐置於心中。
楚服雖看不慣葉安夏作為,可自己該有禮儀卻是不可失,對其簡單拱手後說道:「蓬萊崑崙宗主,楚服,見過葉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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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安夏一聽楚服自報名號,哈哈大笑數聲,指著楚服額頭道:「我可是葉家人!岐山葉氏!堂堂八宗之首!妳一個最末門派的宗主,還敢在這放妳的狗屁?」
往旁呸了一口,怒道:「趁我還未打算與妳計較前,滾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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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你是何方人物,都不應口出狂言。」楚服聽他侮辱自己也就罷了,竟還辱罵自己門派,面色不動,可心裡早已不想再與他理論,只轉身看店小二有無受傷。
「我,我沒事,多謝……多謝姑娘……」店小二縮著身子,害怕地遮著自己皮膚瘀血痕跡。
楚服看店小二身上幾處傷口已發潰爛,聯想至葉家外功橫練,於行氣時帶有可侵蝕他人身軀之內力。而這葉安夏竟對一普通人施展內力擊打,心中不禁又怒幾分。
「喂喂喂!」葉安夏看楚服轉過身子,卻還以為她怕了自己,更漲他氣焰,走近楚服與店小二前方說道:「跟我說話啊,跟那什麼賤民說話?妳是瞧不起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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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鼎鼎大名的葉郎君嗎?」花瓊瑤看幾人於樓下吵得不可開交,便也離席,於二樓樓欄處為楚服發話。
葉安夏看又有一人來攪局,再往旁呸了下,道:「再來一個?妳又是哪來的野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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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瓊瑤緩步下樓,摀著嘴笑道:「呵呵,您是不是野種我可不知道,但看您臉色一副窮酸樣,是否是餓極了,失了心神?」
「可要好好自重才是啊。」
「啊知道了,妳能退下了。」葉安夏一側嘴角不屑地上揚:「就說嘛,女人懂點詞彙就以為自己能踩在別人頭上了——就是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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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注意您的言詞。」楚服回過頭悶聲道。
「我對妳們哪需要任何尊重之詞?」葉安夏嗤笑一聲,隨手拿起一酒杯,用力丟向楚服。
可楚服自下山後哪裡見過如此惡劣之人?這葉安夏突然動手丟杯潑酒,楚服愣是看著酒杯直直朝自己衣物襲來,躲也未躲。
過了一會才意識到自己受辱,雖這酒杯丟來在外功下不痛不癢,可對自己卻是又比辱罵更損自己尊嚴,楚服瞪向葉安夏,嘴裡喊道:「你……」
一看楚服受辱,早已躲到店外於牆邊冒頭偷看的楚書君、薛塵陽不免大驚,心裡連道這下楚服可要發火了。而薛塵陽更過分,甚至直接提起酒罈開始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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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嘛,這裡沒啥好東西,盡是些低賤貨色!」葉安夏甩甩手,仿若方才朝楚服一丟是髒了自己的手。
楚服先擦乾淨身上污漬,可仍然在白潔衣袍上多了一片水跡。她目盻葉安夏臉龐,可還未曾想過要以長輩之姿出手教訓,畢竟葉安夏為他派弟子,心中想著自己若含怒出手,深怕踰矩以致舅舅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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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月則跟著花瓊瑤走近楚服旁,呵的一聲以腳撥動地上銅錢,故作困擾姿態地長嘆道:「唉,僅有這點錢嗎?我看大家今天別在這喝了,我請大家去這裡最有名的酒莊喝酒罷。」
「您要是想賴在這,那就自個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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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卻看葉安夏慢慢拿著酒杯走向陽月,伸手倒酒在陽月頭上:「呵,比起喝酒,還是回家喝奶去罷。」
陽月整頭被澆得濕漉漉的,渾身皆是酒臭。她面有慍色,低下頭卻也不知在想什麼。
「……若不收斂些,就莫怪我們對您動粗了。」楚服拉了下陽月衣袖示意讓她先後退。心想若是葉安夏再無禮對待自己一行,自己便要讓他知道什麼是禮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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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還未等楚服再發話,或葉安夏再出言譏諷,便聽啪的一聲,陽月一掌用力打在葉安夏臉上,清脆掌聲響徹整間店內。
一片寂靜中,陽月甩甩手,看著葉安夏不屑說道:「欠教訓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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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瓊瑤噗地笑出了聲,連忙遞手帕給陽月,外作擔心,實則譏諷葉安夏道:「受賤人所傷,陽月妳還好吧?可不要被三流穢氣髒了身子呢。」
「特別是您手掌,若是碰著了什麼汙穢之物,這可怎麼辦才是?」又直直睹向葉安夏,言詞間諷刺之意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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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妳居然敢?」葉安夏臉面被奪,又受言語譏嘲,憤而抽劍劈向陽月:「賤人!受死吧!」
花瓊瑤隨即拔劍,以那細劍成功擋下葉安夏長劍,用劍功力高下立判。
她輕輕一笑:「怎麼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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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敢!敢讓妳以死謝罪!」葉安夏急沖沖地吼道。可他再出數劍,卻是被花瓊瑤打著呵欠輕鬆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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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宗主。」陽月潑動濕潤頭髮,冷冷地微笑道。示意兩位宗主該是出手時候了:「這位大少爺似乎是想再多作點白日夢,送他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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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看葉安夏先退數步,爾後提氣運功,手捏劍訣朝陽月三人攻去,此次於先前不同,已是全力出手。
「妳們,全都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