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年代記：戎裝 - 十七回：九曲西嶽其二

　　三人往上行並無受到多大阻礙，就連寬廣黃河都奈何不了他們了，偶爾出現幾段未打理好的路段更難不倒他們輕功。縱使有不識泰山的走獸來犯，也會被花瓊瑤或楚服出手驅趕。8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MXL0hhEC4

　　花瓊瑤與陸白葵皆知，這靈河根生性喜寒，若非在高山遠嶺處，是找不著的，因此雖山下老漢言不可過山腰，可三人至山腰後毫無停留之意，接續快步向上。

　　尋著老漢指示，隨著石階緩步上行。兩側密林夾著小徑，聽偶爾鳴鳥輕叫，也算是放下這幾天一直繃著的神經。三人終是來到一處緩坡，這處向上石梯比方才寬些，且看來是新鋪不久，甚無青苔。

　　花瓊瑤瞅著石梯盡頭說著：「這頭上去應就是主峰啦，咱們走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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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至盡頭，環顧周遭發現此處並非主峰，而是主峰下的一處側峰，主峰還要往上約十餘丈，四面石壁光滑，也無棧道，僅有少數突出碎石。

　　一旁樹林倒比先前在山腳下所見茂盛得多，重重枝條交雜，隱住林內飛鳥、走禽。

　　且看眼前一道觀富麗堂皇，觀前大門緊閉，可四下無聲、幽寂清靜。細細品來，自是森靜閒和，倒是個靜修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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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三人要入觀時，卻聽一旁林中傳出低沉男聲，可語調高昂，仿若在笑什麼似的：「欲入蓮華觀，尚需左敲右敲，上看下敲！」

　　又傳來了「叩叩」擊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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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瓊瑤定睛一瞧，林中不得見人影，暗想此人隱匿技巧高超，若不是華陰弟子，絕非善類。他暗我明，不如嘗試掌握先機。

　　便高聲道了句：「何方人物，能否出來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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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人卻不領帳，喀喀兩聲，嘻笑道：「時機到了自然就能一見，想見，倒是聽我一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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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這人不願現身，那也算了，在楚陸兩人注目下，花瓊瑤走到門前。見此門上頭有兩個銅質門環、兩個凹陷門把。五指輕觸木門，於西南也見過不少良木，也知此材應是上等。

　　雖那人道什麼左敲右敲，可花瓊瑤天性不願循著她不喜之意，若旁人不應她意，她也不欲隨旁人而行。

　　隨手拉起右側門環輕扣三聲，正想著等等那人要怎麼辦，卻見上方卻有盆水倒了下來。

　　雖盡速閃避，可還是淋到了半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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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就說吧！」那人也許是看著了，抑或已經算到此處，語氣中滿是嘲笑意味。

　　「呵，是嘛？」花瓊瑤嘴角一勾、面色不動。一旁楚服想寬解她，卻也不知她是真不在乎。還是氣極了，怒到什麼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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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瓊瑤甩淨頭髮，又是走向前拉動右側門把。

　　可又見上頭掉下墨汁，好在花瓊瑤早有警覺，連連後退，終是避免被毀去整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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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如今世道，連一席話都無法聽入？可悲啊、可嘆啊！」雖不是放聲大笑，可這嘲諷意味更加大了些。

　　「……你這人！」花瓊瑤氣得連連跺腳。若非等會兒有求於華陰，且今次來此也未事先相告，自知理虧。若是讓自己知曉此人非華陰中人……定要他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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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是真氣著了。楚服心道。

　　可外頭鬧得動靜也不小，這觀內卻無一人出來查看，好是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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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宗主，不如我上主峰去，看看觀內有無華陰弟子。」

　　說罷楚服便往主峰縱身一躍，欲至頂點觀整個道觀。立於峰頂後，可還未走至崖邊，便有半隻腿突然陷入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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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

　　楚服不免驚嚇地發出怪聲，聲音不大，心中暗想好在下方花陸二人未有聽見，但他們看到自己似乎卡住了，聽下頭花瓊瑤喊著：「楚宗主？需要幫一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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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試著動動身子，不料腳未拔出，反倒讓手臉上皆沾滿泥巴，楚服細細一聞，卻聞見一絲不尋常的臭味，可又不似如廁後等汙穢氣味。

　　轉念一想，是了，這是黏膠！怪不得自己抽不了身！

　　「……需要。」楚服悶著聲向下面兩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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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瓊瑤也是連點數步，踩著突出石塊到了山頂，一來便見到楚服滿臉是泥，半隻腳還陷入地面。連忙以左掌掩住嘴角，瞧見這景，不由得「呵」地噗嗤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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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宗主。」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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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瓊瑤心忖若是再笑，可要惹這位一直以來內心平淡如水的楚大宗主生氣了，忙不迭收斂笑容來到楚服旁，抓住她雙手用力向外拉。

　　連拉數次，卻毫無脫出跡象，反倒看那腿又下陷了些，楚服連忙把別離、璧芳兩劍卸下放置一旁，看著兩劍已沾到些泥土，眼中滿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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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宗主，我想妳……得放棄那靴。」花瓊瑤見楚服已於土內一段時間，若是再放下去，怕是會困在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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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服不信邪，又試著挪動身子。也不知這洞究竟有多深，只見自己半個大腿都隱沒入土，卻還未觸到底部。

　　對此情況想了又想，雖不想拋棄這靴子，可依舊無法想出脫身之計，千思萬慮終成一字，輕輕吐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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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楚花二女下山後，陸白葵見楚服臉髮上滿是汙泥，衣袍下擺盡是污漬，抱著青藍二劍，右腿還缺了一隻靴子。

　　陸白葵驚愕道：「上、上方，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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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話一出，花瓊瑤走在後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她蹲下身子用雙手摀住自己嘴巴，可也無法抑住那陣陣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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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服張口似要說什麼，可想到方才場景也不是值得一道之事，便什麼也說不出來。

　　又緩緩閉上嘴巴，雙頰潮紅。也好在有土汙遮擋，算不上太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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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白葵想或許楚服應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就不再追問，寬慰道：「無、無傷，便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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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側花瓊瑤總算是消停了，她站起身子，以手指點點楚服衣袍還算乾淨部分，說道：「楚宗主，這些帳就記在華陰頭上，等會兒有他們好瞧！」

　　「不，呃……」楚服原想阻止，可自己兩人所遇也是淒慘，只得吞吞吐吐道：「這……花宗主，等下還需……符合禮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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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還不簡單！我喜便是禮，過一會兒就教他做人！」花瓊瑤挑起眉頭憤然道。

　　接著走去大門前，以拳骨左敲一下、右敲一下，往上一看同時嘴裡唸著：「做完還是倒下什麼東西就有你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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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次則見門扇自頂頭開始裂開，接著緩緩向後倒去，在三人驚訝目光下，這才發現先前那門牆皆僅是一面裝出來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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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下敲啊。」那聲音又道。忽遠忽近，語音縹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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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倒是陸白葵回過神來，看著花瓊瑤與楚服戒備四周，便走過去方才後倒門扇，抬手便敲。

　　且聽轟隆一聲，前處平地竟是開了個方洞，洞口之大，能三人同時進去也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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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花兩人看著好是訝異，特別是花瓊瑤。

　　她暗忖，若是還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華陰派的機關之術僅是奇技淫巧，就教他來瞧這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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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陰掌門顧子淵，代華陰九人上下與三位致意。」那聲音現今卻是環繞四周，好似近在咫尺，又似身在遠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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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子花瓊瑤，五毒宗主。」花瓊瑤面對林子，微微曲身行禮。

　　雖方才自己曾暗忖若那人是華陰之人便不與他計較，可又想片刻，卻覺這顧掌門行事弔詭，又是開了許多無趣玩笑。板著眉眼，心中稍有不悅，似在想著要如何「報答」對方熱烈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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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服同對密林拱手道：「崑崙宗主，楚服。」

　　可說道一半發覺自己身上衣物、儀態皆亂得不成樣子，那楚服兩字愣是說得底氣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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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白葵。」陸白葵則未報家門也未言自己底細，可眼神流轉，似在思量身旁兩女竟有如此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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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請入！我們很快便在裡頭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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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過了半個時辰，循著地道走進一處小房內，三人各是衣衫不整，要嘛身上全是膠水、要嘛有人兩隻靴全沒了、要嘛一頭辮子被解了個七七八八。

　　看屋中乾淨几明，僅有一名男子側臥於榻上，其前還有三個蒲團，上方放著三件灰色衣物，他看著來者，眼帶笑意道：「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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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便是顧子淵了，他面目清秀、臥姿夭矯，一頭及腰黑髮如墨水般灑在身側。雖楚花二女知曉此人早已年過而立，可面龐年少依舊，看上去才剛及冠不久。身穿靛藍長袍，袖口拖到地上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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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您這言語間，一字一句盡屬高明。」楚服拍拍衣袍，板著臉道。

　　雖心中有憤怨，可依然拱手作揖，直視對方雙眼，盡量不為失禮之舉，以致冒犯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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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言語之道嘛，說來慚愧，方才林間也不過是我派對內力之小小運用，對功力高深兩位來說，怕是經不起『高明』兩字。」顧子淵歸於正坐，笑著說道。以掌示意三位拿取前方衣物，又道：「左旁有小間，幾位勞頓，先去換身衣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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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瓊瑤雖認為這人長得挺不錯，稱得上是面貌上乘。無奈先前他所做所為，對其好感盡失，哼的一聲拿起衣物，卻是不理顧子淵，朝左側更衣去了。

　　楚服同是拿起衣物後，在房外背身等待花瓊瑤換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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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白葵則面帶好奇地看向顧子淵，心道為何身任宗主者皆從異行：花瓊瑤敢愛敢恨，作風颯爽；楚服恪守門規，從不踰矩；顧子淵年紀最大，玩心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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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子淵似是感受到陸白葵視線，摸了摸自己臉龐，對其回以親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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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回：九曲西嶽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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