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歲月如梭。
很快的一周後……我跟北穹倏姬為期十天的蜜月結束了,我倆的關係可以說已經從蜜月期過渡到倦怠期了。唉!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畢竟小姬那丫頭的個性彆扭又不坦率,要突破她的心防實在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究竟在蜜月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容我保密吧,我想大概也沒有人會想看我跟小姬倆人甜甜蜜蜜地放閃光吧。不過如果將來有機會的話,或許我會考慮以番外篇的形式呈現也不一定,但還請諸位不用太過期待。
至於小姬,姑且就當作她暫時退場了吧!
然而這起事件對整個舞台而言,所照成的影響也只不過是,在碧峰市犯下了數十起兇殘的連續殺人案件,並且被戲稱為偷心賊的凶殘殺人犯,宛如朝霧般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是的,只不過是如此而已。
世界並不會因為少了誰而停滯。即便卻少一兩個齒輪,世界依舊照常運轉,但是或許會因此發出些許的雜音就對了。就比如說,在我跟小姬渡蜜月的這段期間,外頭的世界發生天翻地覆般的變化,那就是──
久世霜紅死了!
嗯……該怎麼說呢,如果對方只是不甚熟稔的普通同學,或許我會稍微感到惋惜,並且在告別式上送上一束鮮花,聊表哀戚。而如果對方是跟我有些仇隙的傢伙,或許我會在進行上列步驟之後,回家再開瓶香檳慶祝。
但問題死的不是其他人,而是那個久世霜紅──那個甚至連人都不是的吸血鬼!如果她確確實實已經死了,那我喝完香檳也就算了,但正所謂「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事情當然沒有那麼簡單。
一發狙擊步槍的子彈從她的眉心鑽入,將名為大腦的柔軟組織徹底攪爛之後,打穿了後腦勺的頭骨,腥紅的血液與嫩白的腦漿調合成混濁的色彩,就這樣順著腦袋的破洞噴灑而出。
一槍爆頭,當場斃命。
甚至不需要送醫,隨後不久接獲通知而趕來的警方在勘驗現場完畢之後,便將當時死得已經不能再死的久世霜紅用屍袋打包帶走了。
然而事情並未因此結束,載送久世霜紅屍體的救護車在途中突然失控翻覆,發生了嚴重的車禍。雖然駕駛等人員並沒有大礙,但屍體卻不翼而飛,從車禍現場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哪裡來的恐怖片情節嗎?
至於殺了久世霜紅的兇手到底是誰,從這等神準的槍法跟狠辣的作風研判,在我認識的人裡唯有一個人完全符合──僱傭兵,荻原染華。
老實說聽到這個消息,我一開始雖然略感驚訝,但說真的心底並沒有多麼不可置信的感覺,只是覺得頭很痛就對了。畢竟就我所知,染華她這個人的地盤意識非常強,她可不是那種有吸血鬼在自己生活範圍之內閒晃卻依然能夠當作若無其事的人。
倘若環境之中出現某些切身而且無法控制的變化,她會在第一時間展開行動,甚至予以鏟除。套用染華的話來說,這叫做「鞏固據點」。
媽的,見鬼的腦殘傭兵!
就算平常很好說話,但只要你威脅到她的身家性命,她就會毫不猶豫地幹掉你!永遠將自己擺放在第一順位,所謂的傭兵,就是這種傢伙!所以染華她這個人看起來很冷靜,但其實非常容易失控暴走,就連我也為此吃過不小的虧。
因此,亂入的久世霜紅是個相當危險的變數。不過原本按照我的計畫,只要我居中斡旋,應該能夠勉強壓制住染華蠢蠢欲動的敵意,讓她不至於幹出太過格的舉動。
然而,事情總有意外。
計畫總是趕不上變化。
變化永遠比不上作者的一句話。
我想原因就在於我被小姬監禁起來,完全隔絕了跟外界的聯絡。但對此毫不知情的其他人而言,得到的就只有我失蹤了的這個現實,這個Event可以說是這場戰爭的導火線也不為過。
只要稍微用簡單的邏輯推理一下就能夠明白了──在我失蹤之前,曾經和哥德蘿莉喝茶聊天講過話,然後久世霜紅登場,接著小蘿莉閃人,最後我失蹤了。所以對染華而言,她要懷疑誰實在是再清楚也不過了。要我是站在染華的角度,我也會懷疑是不是吸血鬼幹的好事。
所以,戰火就這樣輕而易舉地點燃了。
說穿了,這只是個誤會而已。
但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早就已經不是那個問題了,就算現在我出面解釋,也不可能讓她們兩個就此罷手。先不說無故被殺死的久世霜紅,光是染華奉行的「斬草除根,永絕後患。」行動宗旨,以及一但出手就必定趕盡殺絕的狠辣作風,就注定她絕對不會半途而廢。
還記得我曾經聽染華說過一句她奉行的格言:「戰爭,不在乎誰對誰錯,只在乎誰會先死!」
因此,這場僱傭兵跟吸血鬼的戰爭,似乎沒有什麼談和的可能性。
唉!我這又是何苦來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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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依舊是那間名為「臥貓街」的咖啡廳,就是當初我跟哥德蘿莉去過的那間咖啡廳。雖然忘了說,但其實我跟久世霜紅第一次會面也是在這間咖啡廳。
我抿了一口黑咖啡,厚重的口感跟苦澀的滋味頓時就在口腔裡擴散開來,令我不禁皺了皺眉頭。真是怪了,這種東西是人喝的嗎?雖然說我如此誹謗,但卻也無法否認它在麻痺味蕾的同時也提振了我的精神。
放下杯子,我這才看了在我對面坐立難安的真嵐一眼。
「八、八巽哥,我什麼都沒做喔!」
察覺到我的視線,真嵐跼促不安地縮了縮肩膀,用弱弱的語氣為自己辯解。
在我重見天日並意外地得知久世霜紅死亡的風聲之後,我思索了一下,最後打了通電話回家把真嵐叫出來,還順便下了緘口令,要她不要驚動那兩個傢伙,獨自出來跟我見面。
見面的地點就約在這間咖啡廳,至於為何要特地把真嵐叫到這裡,那是純粹是因為我身無分文的緣故。要是她不來替我付賬,我該怎麼離開這裡啊?
「是這樣嗎?」
「啊哈哈──」
真嵐打著哈哈、眼神遊移不定,一副就是內心有鬼、作賊心虛的模樣。
叩!叩!我用手指輕輕敲擊褐色的木質桌面,一邊用這單調的聲響對真嵐施加壓力,一邊用溫柔的語氣勸誡這不知死活的妹妹:
「真嵐,我說過了吧。我的方針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執迷不悟、抵死不從,嚴刑逼供、屈打成招!』別說我不通情理,吾妹、妳是打算死得淒慘一點,還是打算死得痛快一點?我讓妳自己選。」
明明是在開著空調的咖啡廳裡,真嵐的額頭卻明顯浮現了汗水,她緊張地嚥了嚥口水,膽戰心驚地開口:「呃……這個、我能不能夠都不選啊?」
聞言,我不由得冷笑出聲。
「哼!伊吹真嵐,妳是哪來的自信認為自己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了?給我搞清楚,我現在不是在跟妳商量,我是在命令妳!妳最好趁我還沒生氣之前,把事情一五一十全都給我招了。」
「你明明就已經生氣了。」
「嗯?」
作為警告,我斜睨了真嵐一眼,讓她乖乖地住口。
「……」
「……」
沉默,宛若在臨死前最後的掙扎一般,真嵐緊緊閉著嘴巴沉默著,彷彿正在用行為表示不管遭到如何殘酷的嚴刑拷打,都不會洩漏任何一句。那悲壯的神色就好像是已經打算慷慨就義似的。
對於這冥頑不靈的蠢蛋,我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半瞇著眼盯著杯子裡微微盪漾的黑色液體。然後,開始計時。
「……其實我不過是開了個玩笑嘛。」
在經過四十七秒之後,真嵐就囁囁嚅嚅地招了。不得不說,我這個妹妹還真是有夠弱的,明明她哥我就硬氣得很,怎麼她就一點都沒有學習到我的長處呢?
雖然沒有藉口整治真嵐讓我平白少了許多樂趣,不過倒是也省去了我一番功夫。我一邊用湯匙攪拌著咖啡,一邊聽著真嵐敘述在我失蹤之後發生了什麼事,試圖還原當時的情況。
「最後一次見到哥哥好像也是在這間咖啡廳喔?反正大概隔了兩天吧,染華姐在放學之後就跑來找我,問我哥哥你人咧?那時候,霜紅姐剛好也在我旁邊。話說在染華姐來找我之前,我還以為你又跑去躲在染華姐那裡的說。」
我無視真嵐說到這所露出來的鄙視眼神,稍微估算一下時間。由時間點看來,那應該是我被小姬監禁起來的第二天。
不過啊,自己哥哥都失蹤了還一無所覺,我這個妹妹已經不能用遲鈍來形容了,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
「呃、那時候我就說啦:『我才沒有這種哥哥呢!』嗚……不要瞪我,自己的哥哥是蘿莉控這點真的很難接受嘛,我也是一時氣憤才會說出那種話的。」
誰是蘿莉控了,妳最好給我說清楚!
雖然很想教訓真嵐一頓,但現在明顯不是發火的時機,所以我暫時忍了下來,只在心中的小本本再給真嵐記上一筆。不過真嵐的這句話的確有些微妙,很容易讓人產生誤解。
誤會嗎?
我不發一語,繼續聽了下去。
「然後,霜紅姐也替我幫腔:『八巽同學的行為真的讓人有點難以接受呢。』可是在聽了我們的話之後,染華姐就皺著眉以冰冷的眼神深深地看了霜紅姐一眼,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
似乎回想起染華當時的眼神,真嵐畏懼般地縮了縮身子。冰冷……應該是敵意、甚至是殺意吧,再怎麼說久世霜紅都是入侵染華的地盤的不速之客,她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不過在那個時候染華並沒有發難。
然而幾天後,我依舊沒有任何消息,就連真嵐這個笨蛋都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於是就在我失蹤的第六天,染華終於按捺不住性子,又去找了久世霜紅一次。但那次由於真嵐被她們兩個支開,所以不知道詳情。不過,據說兩個人似乎起了爭執。
隔天,染華並沒有去上學。跟她同一間教室的久世霜紅雖然對此有些意外,但也沒有特別在意。她似乎認為染華之所以缺席,是因為她們昨天吵的那場架的緣故。
嚴格說來,久世霜紅的想法並沒有錯,但是她太高估了染華的EQ。為此,她也付出了代價。放學之後,當久世霜紅偕同真嵐離開校園,就在她踏出校門那一刻便遭到了狙擊。
一槍爆頭,當場斃命。
對於染華的這番作為,我只也能用心狠手辣四個字來形容。撇開她敢明目張膽地直接開槍狙殺久世霜紅的果決不談,刻意挑在放學時的校門口動手這點,更是體現出她狠毒的一面。
就算久世霜紅是不死系的吸血鬼,死後沒多久就可以再復活好了,但這也無法抹消她曾經死掉過這個無法辯駁的事實。而染華所挑的動手時機跟地點,使得至少有二、三十號人直接目睹久世霜紅的死。
──社會性的抹殺。
不得不說,染華這傢伙雖然衝動,但卻非沒有腦子的笨蛋。但也因為如此,事情才會演變到現在這種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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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完真嵐的敘述之後,我再度抿了一口黑咖啡,然後閉上眼睛,用手指輕輕按壓頭疼不已的腦袋。
簡單的說,真嵐的這番話完全沒有任何用處。她說的內容大致上跟我原先猜測的差不多,而且最重要的談話部分竟然跟我說不知道!算了,反正我本來就不對這個笨蛋妹妹寄予任何厚望。
總之不管怎麼看,事情都很棘手啊。但又不能撒手不管,否則那可不是幾條人命就能解決得了的。
久世霜紅是傳說中的吸血鬼。
荻原染華是現實中的僱傭兵。
她們都是擁有獠牙與利爪的惡獸,凶暴的掠食者。更重要的是,她們不在乎死多少人,只在乎死哪些人。
所以,才叫惡獸!
就某種方面而言,荻原染華跟久世霜紅是程度相當的「魔」。
思索至此,我心底還是不禁泛起了一陣無法遏止的寒意。
「那個……」
真嵐細微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睜開眼睛看向她。她先是以目光偷覷著我的臉色,然後以謹慎小心卻又藏不住好奇的態度向我詢問。
「八巽哥,其實我一直很好奇,染華姐到底跟你是什麼關係啊?」
「哦?」
什麼關係?這個奇怪的問題令我不禁歪了歪腦袋,真嵐的這個問題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仔細想一想,她有這種疑問也不無道理,畢竟染華她這次會如此地大動干戈,其實也跟我脫不了干係。
那麼,我跟染華到底算是什麼樣的關係呢?
沉吟半晌,我才開口反問:「那麼真嵐在妳眼中,我跟染華看起來像是什麼樣的關係?」
真嵐歪著頭皺眉思索了一會,才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出她的想法:
「唔……該怎麼說呢,總覺得染華姐跟八巽哥你的關係不止是單純的朋友關係而已,但是要說是情侶,似乎又還沒有到那種地步。有點像是友人以上,戀人未滿的感覺。可是,卻又有哪裡不太對勁的感覺。」
哦,是嗎?原來在別人眼中,我跟染華像是這種關係啊!
不過這也太蠢了吧!
我跟染華?哈!
我忍不住笑意,邊揮手邊反駁真嵐:「哈哈、真嵐妳是沒睡醒嗎?我跟染華是可以為了對方出生入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摯友啊!怎麼可能是像妳說得那樣曖昧不清的關係呢,這要是被染華聽到,保證會讓她笑翻吶。」
「是嗎?」然而對於我的說辭,真嵐卻還是一副不相信的懷疑眼神。嗯,該說是正值青春期嗎?總是喜歡對這類戀愛的話題穿鑿附會,真是受不了她。
「這是當然!」對於跟染華之間的友誼,我可是相當有自信,好歹也是經過數次生死關頭的磨練,說她是我的摯友可一點也不誇張。不過就算跟真嵐說這些,她應該也不懂,小孩子還是一邊玩沙去吧!
「……我突然有點同情染華姐了。」過了許久,真嵐似乎對方才的對話仍舊耿耿於懷,以一副「被你打敗了!」的表情無奈地嘆了口氣,雖然我是不知道她又在發什麼神經了。
而趁著這段時間,我對如何處理現在這棘手的事態已經有些模糊的想法了,不過還得仔細推敲一番。
「我不管了啦,反正八巽哥遲鈍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乾脆順其自然好了。」最後,像是放棄思考的真嵐自暴自棄般說著意味不明的話,繼而扯開了話題:「對了,八巽哥你這段時間是跑去哪裡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這個嘛,我去了一趟探索自我的深度之旅。」
「沒有用的吧,八巽哥的內在都已經腐敗得瘴氣沖天了,都可以作為生化兵器使用了!」
「說這什麼話,我的內心可是純潔得有如初雪一般呢。」
「可是踩過就髒了耶!以八巽哥來說,大概分不出來是雪地還是沼澤了吧。」
「哦?雪澤,覆蓋上一層靄靄白雪的泥濘沼澤嗎?嗯,別有一番詩意,感覺還不賴呢。」
「嗚咿──沒救了、沒救了啊!爸、媽,你們的兒子已經打算只作表面功夫而已了,他完全沒在反省啊!」
「妳也不想想這是誰害的。」
真嵐誇張地大大嘆了一口氣,頓了一下,才說出她此時此刻最想知道的問題,雖然表面上想裝作若無其事但其實心底相當的在意,剛才那一番廢話不過是為了這個疑問所作的緩衝而已。
謹慎、小心卻仍然藏不住擔憂地問道:「那麼,八巽哥你的右眼是怎麼了?從剛剛到現在,完全沒動過呢。」
我將杯裡的咖啡一飲而盡,語氣平淡地回應這個意料之中的問題。
「瞎了。」
正確說來,是整顆眼珠子被挖出來。
現在裝在我右眼眶裡的只是顆義眼而已,真品早被某個傢伙當作退場的紀念品給順手帶走了。喝黑咖啡的理由並非是出自於我個人的喜好,而純粹是打算藉由咖啡因來鎮痛,雖然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用,不過聊勝於無。
我也說過了,誤闖裡世界並非每次都有那麼好運能夠全身而退,因此付出一點代價也是在所難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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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小姬、奪去我半個視界的妳,還真他媽的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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