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向久世霜紅,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直接越過她繼續前行,而久世霜紅則是自然而然地跟了上來,我們兩人就這樣若無其事地繼續未完的散步。
畢竟我還沒說服久世霜紅替我賣命呢。
不過在剛剛一番互相吐露心聲之後,我感覺我跟久世霜紅之間的距離似乎在無形間拉近了許多,真不枉我剛才這般掏心掏肺的。但是說來諷刺,這些話我沒有對逆木說過、也沒有對鹽月說過、更加沒有對真嵐說過,偏偏是對關係微妙、不冷不熱的久世霜紅述說。
不,正因為是跟久世霜紅的這種關係,所以我才能說得出口嗎?
我未多加深思,畢竟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剛剛的一番話已經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做為鋪墊應該是差不多了,於是打鐵趁熱,我這才開口說出我真正想要詢問的問題:「霜紅小姐,為什麼妳會跟雪歌學姊合作?」
若是在跟久世霜紅談話之前,只打算利用她來對付小姬的我,是不會問出這個問題的,只會讓彼此之間的關係停留在表面上的合作而已。但是在剛剛的互相交心過後,我改變了想法,或許還可以再……真誠一點,當然前提是久世霜紅也要有那個意願。
「……」
久世霜紅沒有立即回話,像是在思考抑或是評估著什麼般靜靜地往前走,我沒有催促她,只是任由時間的流逝。我想以久世霜紅的聰明,自然會明白她的回答會決定我接下來對她的態度。
片刻,久世霜紅才開口:「……八巽先生,你還記得我是哪種吸血鬼嗎?」
哪種吸血鬼?我瞇了瞇眼,在記憶中翻箱倒櫃好一會後,才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道:「我記得沒錯的話,好像是死徒吧?」
真祖、死徒跟貴族,好像是吸血鬼的分類什麼的,不過我沒什麼興趣,所以我記的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久世霜紅既然提到這點,那就是跟吸血鬼這個身份脫不了關係吧?
而死徒的話,印象中是……後天的吸血鬼?
「沒錯,我是死徒。而所謂的死徒,指的即是後天的吸血鬼。」久世霜紅平靜地敘述,然而這份平靜令我隱約覺得有異。「也就是說,我曾經也是人類。」
曾經、也是。
如今的吸血鬼,以聽不出情緒的語氣說道,那與其說是坦然接受,而更像是刻意將情緒抽離般的平淡。
「說來慚愧,不過我方才那麼失態,或許是因為被剛剛我們所討論的勾起了情緒吧。畢竟當初我面臨的選擇,正是我踏入裡世界的關鍵──也是我成為吸血鬼的原因。」
「雖然妳這話說起來好像沒有什麼毛病,但這不是廢話嗎!如果不是裡世界的話,有誰會在日常生活變成吸血鬼啊?」
聽見我不以為然的吐槽,久世霜紅不禁面帶苦笑地補充:「不是這樣的,我的意思是,其實那時候我並非沒有選擇的餘地,要麼退後幾步、轉身離去,回歸正常的生活;要麼前進幾步、成為吸血鬼,就此深陷裡世界。而我,最後也做出了決定,成為了八巽先生你口中的怪物。」
後退,回到正常的表世界。
前進,去到異常的裡世界。
跟現在我所面臨的處境,極為相似嗎?這才是久世霜紅剛才的情緒為何如此不穩的主因。
「……聽起來,霜紅小姐妳似乎後悔了?」
「後悔?」久世霜紅輕輕地搖了搖頭,這個動作給人的感覺不知為何顯得格外的柔弱。「我並不後悔當初做的選擇,只是現在難免有些惆悵罷了。」
儘管毫無說服力,但體貼如我也無意在別人的傷口上灑鹽,因此我也不再深究,姑且就當作是如此吧……
思索到此,我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太對,不禁說道:「等等!既然霜紅小姐妳都說了妳不後悔,現在提這個是怎樣?討拍嗎?做人不能這麼矯情啊!呃,就算妳是吸血鬼也一樣。」
久世霜紅先是一愣,接著便有些苦笑不得地解釋:「不是八巽先生你問我為何會跟鹽月小姐合作的嗎?」
「我是有這麼問,但是妳也沒有回答我,而且還離題了不是嗎?」雖然我話這麼說,不過這時候我也隱約猜到了,久世霜紅想表達的八成跟吸血鬼這件事脫不了關係。
「好吧,是我的錯。」久世霜紅沒有在這件事上跟我糾纏,乾脆地承認自己的錯誤,看在她態度這麼誠懇的份上,我也大度地不跟她計較。而她說的下一句話,則是讓我模糊的猜想化為實體。
「我就直說了吧──我想變回人類!」有著人類的外表、少女的外貌,實際上卻是名為吸血鬼的怪物如此說道。
「妳不是不後悔嗎?」
「我是不後悔當初成為吸血鬼的決定,但這並不代表我就喜歡當個吸血鬼,如果有機會、如果可以變回人類,那麼我也不會放棄!」此時久世霜紅那酒紅色的雙眸彷彿蘊含著某種堅持,顯得格外的明亮。
這就是她的理由嗎?雖然令人意外,但也不是不能夠理解。
「所以,這就是妳跟雪歌學姊合作的理由,不過按照妳的這種說法……」我頓了一下,略為消化腦海裡的資訊後,才將推導出來的猜測說出口:「那豈不是說,雪歌學姊有讓妳變回人類的方法?」
「沒錯,至少鹽月雪歌小姐是這麼告訴我的,不過……現在我也那麼確定了。」久世霜紅以苦笑作結,這也難怪,畢竟雪歌學姊已經死了,之前的保證誰知道還能否算數,更何況是將吸血鬼變回人類這種事。
我思考了一會,對久世霜紅提出了個疑問:「霜紅小姐,將吸血鬼變回人類並不是簡單的事情吧?」
「當然,至少我還沒有聽說有人成功過。」久世霜紅點點頭,認同了我的說法,然而這麼一來,又有另一個問題了。
「那麼,妳卻相信雪歌學姊辦得到?」就算我承認雪歌學姊不是泛泛之輩,但再怎麼說,自殺前的雪歌學姊也只不過是個年僅十四歲的少女,要說她有辦法讓吸血鬼變回人類,似乎有點兒戲了。
「……八巽先生,不知道你對『鹽月』這個姓氏有什麼認識?」對於我的疑問,久世霜紅稍加沉吟,彷彿是在思考該怎麼解釋,最後卻反問我一句。
鹽月,為什麼久世霜紅要刻意提到雪歌學姊的姓氏?這是在暗示雪歌學姊的家庭並不單純嗎?不、不對!既然雪歌學姊能夠使役「言靈」,除非是自學成才,要不然就是家學淵源。而結合久世霜紅剛剛所說的話,八成就是家庭背景了。但如果是這樣的話……
突然之間,我的腦海裡浮現一個疑問,不過我暫且按捺住深思的衝動,先回答久世霜紅的問題:「老實說沒有什麼概念,不過既然霜紅小姐妳提起了,想必不簡單吧?」
「豈止是不簡單而已。」久世霜紅先是輕嘆一聲,然後開始了解說模式:「雖然不清楚八巽先生你對裡世界瞭解多少,但我還是重頭說起吧,不知道八巽先生有沒有聽過『三花六森五芒八角』這句話?」
「……姑且不論我有沒有聽過那句話,但妳剛才不是才說要重頭說起,怎麼話一轉還是在問我問題,說好的重頭說起呢?」雖然忍不住對著久世霜紅就是一番吐槽,不過那幾個字眼我並非沒有任何印象。
記得有某個傢伙曾經說過世界觀的設定,因此我仔細回憶了一下,才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道:「我記得,指的似乎是裡世界的勢力?」
「原來八巽先生你還真聽說過啊!我就只是隨口一問而已。」久世霜紅不似作偽的訝異,讓我頓時有賞她一拳的衝動,不過久世霜紅眼見我有發怒的跡象,便急忙解釋,讓我找不到發作的時機。
「與其說是勢力,或許用派系來形容會更妥當一點。以掌握的力量不同為劃分──以『財富』為力量的財閥三花;以『權勢』為力量的機關六森;以『知識』為力量的魔術五芒;以『武力』為力量的退魔八角。
三花六森五芒八角,這便是統御裡世界的四大霸權。」久世霜紅頓了頓,繼續說道:「以『知識』為力量的人們自稱魔術師,後來更是組成了四大霸權之一的魔術協會,在魔術協會中最為頂尖的五個家族,即被稱為『五芒』,而鹽月就是五芒之一。」
五芒,魔術五芒……印象中,在我對染華提及鹽月的時候,她也曾說過類似的字眼,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聽起來真是背景深厚啊!這樣的話,我也不難理解霜紅小姐妳為何會相信雪歌學姊能夠將吸血鬼變回人類這件事。」
我才表示自己有點明白久世霜紅的理由了,然而她卻是搖了搖頭:「不,八巽先生我想你誤會了,鹽月家的確是淵源流長,但真正讓我做出決定的還是鹽月雪歌小姐本身。」
不是鹽月,而是鹽月雪歌。
我想了想,意外地能夠接受這個說辭。
不過相較於這件事,我的思緒不由得聯想到另一個問題──對於雪歌學姊自殺佈局,讓妹妹接受心臟移植這件事,鹽月家到底知不知情?
從久世霜紅的話聽起來,鹽月並不是什麼普通的家族,而是裡世界佔有一席之地的角色。
就算雪歌學姊能夠將鹽月蒙在鼓裡,但不一定就能瞞得過鹽月家,更何況並非是只有雪歌學姊會言靈,她只是鹽月家最傑出的而已。
還有一點足以佐證我的懷疑,那就是我從來沒有見過鹽月家的其他人──不論是在雪歌學姊自殺前,或者是自殺後。
另外,雪歌學姊自殺這件事後來也不了了之,逆木後來好像也忘了有這回事一樣。現在回想起來,要嘛是逆木看穿了這件事,要嘛就是鹽月家出手壓下來了。
鹽月雪歌不需要也沒必要欺騙所有人,她只需要我跟鹽月兩個人都不知情就夠了,那她的計畫就會成功。而這麼說來……
突然想到某種可能性的我,微微瞇起眼睛看向久世霜紅。
「容我請教,霜紅小姐妳打從一開始就知情嗎?」對於我突兀的發問,久世霜紅先是一愣,隨即理解了我的問題, 緩緩地搖搖頭:「我對鹽月雪歌小姐的計畫一無所知,如果八巽先生你想問的是這點的話。」
「哦?霜紅小姐,別否認得那麼快、把責任撇得一乾二淨,我又還沒打算追究妳,幹嘛那麼著急。再說了,妳覺得我會相信妳這番鬼話嗎?」對於我的這番調侃,久世霜紅苦笑連連,但仍是不改口:「可問題是我真的並不清楚啊。」
我沒有回應,只是用懷疑的眼神繼續盯著久世霜紅,見狀久世霜紅長嘆一聲:「鹽月雪歌小姐並沒有告訴我任何計畫,她只是要我在特定的時間來到八巽先生跟鹽月小姐的身邊,並且在八巽先生你失控的時候阻止你,保護鹽月小姐的生命安全。」
久世霜紅所言,的確是在鹽月出現在學校時、雪歌學姊的幻影曇花一現後,她的所作所為──阻止了因為憤怒沖昏腦袋而打算殺死鹽月的我,但是……
「……就這樣?」
「就這樣。」毫無遲疑,久世霜紅相當乾脆地點頭附和。
如果真如久世霜紅所說,別說是知道雪歌學姊的計畫,她充其量只是接受了一部分的指示而已。
「不是說我懷疑霜紅小姐妳說的話,但是妳自己想想剛剛的那番話有任何說服力嗎?」
「不然換個思路好了,八巽先生,你認為鹽月雪歌小姐會將她的計畫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訴我嗎?」
「糟糕,我開始相信妳的說辭了!」久世霜紅冷不防地祭出一記強而有力的反擊,令我又有點不確定起來了,畢竟以雪歌學姊的作風,要說久世霜紅到底是對她的計畫全盤皆知或是一知半解,我個人比較相信是後者。
「就算妳說得蠻有道理的,但我還是很難相信,為何霜紅小姐妳會答應這種沒頭沒尾的指示?」
對於我的疑問,久世霜紅像是有點奇怪地偏了偏腦袋,卻是反問一句:「為何不呢?」
為何不呢?
這個回答相當值得玩味,我沒有貿然開口,而是用眼神示意久世霜紅繼續說下去,而她則是輕輕揚起嘴角,以優雅的語氣解釋:「雖然的確是不清不楚,除了指示我在特定的時間點保護好鹽月小姐之外就沒麼都沒說,但是相反的也沒有其他的限制,就算沒有成功,對我也沒有什麼損失。那麼,為何不呢?」
啊啊,原來如此。久世霜紅的解釋打消了我最後一絲的疑慮,如果按照她的邏輯,就算指示沒頭沒尾,但只要成功了就是賺到,而就算失敗對她而言沒有損失,那麼何樂而不為。
「那我明白了,反正怎麼算妳都不虧就對,也難怪妳會答應跟雪歌學姊合作。」
「原本我也是這麼以為的,不過現在想想好像也不是這麼一回事。」久世霜紅原先輕揚的嘴角垂了下來,優雅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正當我有些不解的時候,她嘆了口氣:「我沒有料到,保護鹽月小姐的過程其實並不危險,反倒是待在身為普通人的八巽先生身邊讓我屢次遭遇殺機,染華小姐、倏姬小姐甚至於遭遇惡魔,所有的起因都是八巽先生,這讓我不禁感到啼笑皆非。」
呵呵,怪我囉!
我故意無視久世霜紅的訴苦,繼續將話題進行下去:「這樣看來,妳跟雪歌學姊的合作是單純的利益交換,而對霜紅小姐妳來說是個不錯的交易,失敗固然沒有損失,成功更是可以實現妳的願望,變回人類……」
說到這,我不禁停下話來,因為我發現了一個問題。
雪歌學姊說服久世霜紅跟她合作,靠的是她有辦法實現久世霜紅的心願,也就是讓久世霜紅從吸血鬼變回人類。可就算是對雪歌學姊的計畫一知半解,但久世霜紅不可能不知道雪歌學姊會死這件事,畢竟那是整個計畫最關鍵的一點。
「霜紅小姐,當初妳在答應雪歌學姊合作時,難道沒有考慮到完成雪歌學姊的委託後,妳到底該跟誰領取報酬嗎?」
久世霜紅沒有回答,而是有些尷尬似的移開了目光,這種反應不禁令我傻眼,原來她根本就不是精明,而是蠢到被詐騙了啊!
「霜紅小姐,妳怎麼會相信這種無法兌現的空頭支票,妳該不會連雪歌學姊所言能將妳從吸血鬼變成人類的方法都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吧!」
覺得面子掛不住的久世霜紅,臉頰微紅的急忙解釋:「這倒不至於,至少我還是跟鹽月雪歌小姐打聽過了,雖然她沒有告訴我細節,但是告訴我那個方法的名稱。」她停頓了一下,用慎重的語氣說道:「轉生術──這便是鹽月雪歌小姐所告訴我,能夠達成我的心願的方法。」
轉生術?
這個不明覺厲的稱呼令我忍不住追問一二,但久世霜紅只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並不清楚,儘管我不怎麼相信,但不論是久世霜紅真的不清楚或是故意裝傻,我也拿她沒辦法。
不過,在經過這麼一番的交談後,我總算是搞清楚了一些事情了,而且更是讓我靈機一動,想到了說服久世霜紅來替我賣命的方法。
我沉吟片刻,打好腹稿之後,便對著久世霜紅說:「霜紅小姐,我需要妳的幫忙,跟我合作吧!」
我再一次對久世霜紅提出請求,並且在她開口回覆之前,搶先一步繼續說道:「先別急著拒絕,聽聽看我的條件吧。」
久世霜紅遲疑了一下,原先微張的血色雙唇再度闔上,並且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霜紅小姐,妳的心願是變回人類,但之前答應妳的雪歌學姊,如今想必也無法支付妳報酬,那麼不如跟我合作吧!」我停頓了一下,直視著久世霜紅那酒紅色的雙眸,鏗鏘有力地說道:「倘若雪歌學姊真的留下了什麼後手,那不外乎就落在我或者她的妹妹鹽月身上,而妳也知道現在鹽月對我言聽計從,因此我就是一切的關鍵!」
久世霜紅的表情逐漸變得凝重,看來是察覺到我的用意,於是乎我對著渴望變回人類的吸血鬼開出了條件:「如果妳答應與我合作的話,那麼假使有朝一日我掌握了能將妳變回人類的方法,例如轉生術之類的,那我就會代替雪歌學姊實現她的承諾──讓妳從吸血鬼變回人類!」
我用來說服久世霜紅的方法,說白了就是將雪歌學姊開的空頭支票再一次拿出來「引誘」久世霜紅,至於久世霜紅是否會答應?假如真像她所說的,變回人類是她的願望,那她沒有道理會放過這個機會。而如果她其實另有所圖,那就更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退出,因此我推測久世霜紅會答應我的機率高達八成。
高達八成耶,簡直就是直接say yes了。
「的確,我無法否認就像八巽先生所言,鹽月雪歌小姐的轉生術的線索就在你身上的那種可能性,但充其量也僅僅只是可能而已。」久世霜紅思索一陣,但還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誰也無法保證,最後的結果如何,也許到頭來什麼都沒有,那為何我要答應跟你合作呢?」
「為何不呢?」
久世霜紅的這個問題,我不禁咧嘴一笑,用著她曾經說過的話回應:「或許搞到最後,我沒有讓霜紅小姐妳變回人類的辦法也不一定,但是那跟現在比起來,對妳來說,其實也沒有什麼損失。那麼,為何不呢?」
「……這樣聽起來,或許倒也不錯。」片刻,久世霜紅突然展顏一笑,優雅地點頭表示答應,於是我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那麼,希望我們接下來的合作愉快。」
我伸出手,面帶笑意的久世霜紅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也大方地跟著伸出了手,隨著兩隻手的交握,也正式宣告我們倆的合作關係就此開始,至少表面上是如此的。
而儘管稱不上欺騙,但我的確向久世霜紅隱瞞了一件事情,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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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非是第一次聽見「轉生術」這個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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