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攆走真嵐、讓她灰溜溜地夾著尾巴滾開之後,我原本以為事情姑且告一段落,總算可以好好地休息了。豈料,從剛剛到現在都不發一語的鹽月卻逕自走到了我的對面,在真嵐剛剛的位置坐下。
端正的容貌沒有絲毫的表情,烏黑的眼眸將所有的情緒深藏於其中,更遑論那讓人一見就心頭一暖的天真爛漫。此時的她,仍然還是鹽月,而非是雪歌醬。
看來,今天是還沒到結束的時候了。
我不禁嘆了口氣,不耐煩地問:「怎麼?妳也打算阻止我嗎?」
「阻止你什麼?阻止你復仇,還是阻止你踏入裡世界?我為什麼要阻止你?」然而聽到我的問話,鹽月卻像是聽到我說出什麼不可思議的話般,訝異地反問。
喔?
這新奇的反應讓我不禁來了精神,畢竟這段時間以來,勸說我的人有、阻止我的人也有,但卻沒有一個人像鹽月這樣,這使得原先想隨便敷衍過去的我改變了主意。
不過我隨即又皺起眉頭,因為鹽月現在的說辭跟以前不同。
「不對啊,我記得妳之前不是這麼說的,妳不是說沒有替染華復仇的理由嗎?怎麼,現在為什麼改變心意了?」
「的確,我是說過我沒有替荻原染華復仇的理由。」鹽月頷首示意,但隨即又補充說道:「但是這兩件事又不衝突。」
我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你想要復仇,那便動手吧!你想殺北穹倏姬,那就讓她死!我有沒有理由並不重要,因為你的意願就是我的理由。」鹽月的語氣非常平淡,就像是在說一件無不足道的瑣事,抑或是陳述一個理所當然的事實。
鹽月的話讓我稍微有些意外,但也只是稍微而已,因為我想起那句言猶在耳的言靈──我將心給了這孩子,她將成為我愛著八巽君。此身此心皆君所屬,愛你所愛、恨你所恨,滿足你的慾望,貫徹你的意志,殲滅你的敵人,永遠地待在你的身邊。
宛若詛咒般刻骨銘心的,言靈。
「更何況,假如你更加深入裡世界,那你勢必就更加需要我的力量,我對你來說就更加重要。」
鹽月的解釋讓我瞇了瞇眼,誠如她所說,打算深入裡世界的我比以往更需要力量,而比起態度曖昧的逆木、底細不明的久世霜紅,擁有操控她的言靈的鹽月的確是我更好的選擇。
而這,對只剩下我的鹽月來說,無疑最符合她的利益。只是我沒料到,鹽月竟然會這般直言不諱,這種毫不掩飾自己意圖的態度反倒讓我……感覺還不壞。
「哈、我喜歡妳這種態度。」我久違地笑出聲來了,心情也稍微愉快許多。
不過說起力量,從跟逆木見完面之後我便有個想法,因此趁著這個機會問她:「鹽月,妳說我能學得會『言靈』嗎?」
鹽月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著我,猶如要看穿我般,深深地凝視著。我迎著她的視線,靜靜地等待她的回應。
片刻之後,就彷彿剛剛的那段沉默並不存在般,鹽月若無其事地開口:「如果你是指言靈這個魔術,我想你應該學得會,但是你八成沒有辦法使用。」
「喔?」雖然起初只是隨口一問,不過鹽月的回答卻是挑起了我的好奇心,尤其是那乍聽是自相矛盾,但細思之下卻似乎有好幾種解讀方式的話,讓我不禁追問下去。
「什麼意思?麻煩解釋得清楚一點。」
鹽月微側著頭,似乎是在思考怎麼說才比較容易理解,這樣的動作放在雪歌醬身上顯得天真嬌憨,然而鹽月呈現出來的卻是冷漠與疏離。然而諷刺的是,明明都是同一個人。
鹽月思索了一會,用不知道該說是淺顯易懂或是不倫不類的方式開始對我解說:「這麼說吧,言靈,或者你所認為的言靈,就好比是一柄手槍。要架構出言靈這個魔術,就像是把這柄槍給做出來。」
用她的話來說,在使用言靈之前必須要構築魔術,這就好比從無到有打造出一把手槍。
從地層中挖掘出礦石,將礦石進行冶煉出金屬,金屬經過反覆錘鍊後,再依照設計圖鍛造出所需的零部件,槍管、槍身、板機、擊錘、彈簧、彈匣,零件的質量、尺寸的精準度都要符合要求,最後才能組裝起來。
老實說,我聽到一半就打算放棄了,雖然鹽月只是用手槍來做比喻,但她想表達的精細與繁瑣便讓我望而卻步。
「所以簡單說來,就是叫我別肖想了吧。」我嘆了口氣,不過本來就是一時興起,因此我倒也沒有多失望。不過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鹽月卻是搖了搖頭。
「不、前面說的那些,你大概都可以省略,從挖礦到鍛造你都不用考慮,直接從組槍開始,不過最後組裝出來的是自動手槍或是左輪手槍甚至是單發燧火槍就不好說了。」
「哦豁?沒想到妳對我的評價這麼高,難道我擁有百年難得一見的資質嗎?」
鹽月聞言只是輕蔑地哼了一聲,看這個反應似乎不是我所認為的這麼一回事,那麼是為什麼呢?
言靈……我想到了一種可能,不禁將原先向前傾的身體拉了回來,靠在沙發上,彷彿這樣我才能支撐住身體,不至於動搖
「看來你猜出來了。」見到我的動作,鹽月判斷出我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一邊用手指頭輕輕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一邊揭曉了謎底:「沒錯,你之所以不用重頭開始構築言靈,是因為你的腦海裡已經有了她所構築的言靈,就像是已經有個頂尖的槍匠將所有的零件都鍛造好了,而你要做的就是將槍組起來。」鹽月頓了頓,接著說道:「而這點,我能夠教你。」
構築言靈。
對一般人的我來說,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一點,全是因為雪歌學姊曾對我施展了言靈,而我只要將腦海裡的零件按照鹽月所教導組裝起來就可以了。這與其說是恩賜,倒不如說是……
難道說,我用來哄騙久世霜紅的那套說辭恰好歪打正著,我的腦海裡除了雪歌學姊施加的言靈之外,是否還有著其他的東西,比方說──轉生術。
那麼,自稱是朽月禍歌的她所說的那句話,是不是真的有可能……
我連忙煞住了即將失序脫軌的思緒,強行將注意力拉了回來。危險危險,不可以再思考下去了。
「嗯?等等,既然妳能教我重新組裝,那豈不是說我其實是可以是用言靈的嗎?」回想了一下剛才的對話,我突然發覺在構築言靈當中最困難的那一段現在對我來說似乎不成問題,那麼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剛剛說你學得會,但也說了你八成用不了。將言靈的術式構築完成之後,你還要有能夠驅動言靈的魔力。」鹽月蔑笑一聲,用更加簡淺的方式比喻:「就算你把槍組好了,你還需要子彈這把槍才有用,不然你是要直接拿著槍托去砸人嗎?而魔力,在這種情況下就是子彈。」
鹽月邊說著,邊豎直了右手的拇指、食指及中指,而其餘兩指彎起,比出了象徵手槍的手勢。然後,她舒展右臂,將槍口直直地對向了我。
然後,
「砰!」鹽月嘴裡發出一聲模仿槍聲的聲響,想當然耳,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於是鹽月若無其事地收回手,並且如此作結:「所以說,不具備魔力的你,就算學會了言靈,也是沒有辦法使用的。因為你,沒有魔力。」
是嘛,經鹽月這麼一說我倒能夠理解了,於是我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話雖然此,但難免有點失落,想說至少能有個自保的手段,看來還是沒那麼簡單啊。
我嘆了口氣,原以為這個話題大概就到此告一段落了,不過突然之間又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因此我左手撐住了腦袋靠在沙發上,右手則是食指輕輕地敲擊著膝蓋,梳理思緒。
「妳剛剛說,就算我學會了言靈,也是沒有辦法使用的。」我瞇了瞇眼,對著鹽月再度確認:「但是,我使用過言靈吧?」
鹽月沒有回答,就彷彿不知道我在說什麼般,然而這種反應在某種程度也算證實了我的猜測。跟鹽月說的不同,我曾經使用過言靈、不,就算是現在我也能夠使用言靈。比方說……
「那麼,鹽月涼音,為什麼我能夠使用言靈呢?」
沒錯,就算是沒有魔力這種不知為何的鬼東西,我依舊能夠藉由她的言靈來支配眼前的鹽月,就像現在。
「……」鹽月繼續沉默了一會,臉上罕有地露出了抗拒的神情,更加我讓確信關於言靈一定不止鹽月剛剛說的那些內容。於是我再一次使用言靈,命令鹽月:「鹽月涼音,把關於言靈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我,不得隱瞞、不得誤導、有條有理地將妳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訴我。」–
鹽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才低斂下眼眸,不再與我對視,平靜地繼續說道:「剛剛說的,主要是泛指魔術中的言靈。然而,你現在所使用的言靈已經不僅僅只是魔術而已。」
魔術?我隱約察覺到鹽月剛剛刻意保留或誤導我的關鍵,或許就出在這兩個字上。
「作為魔術,言靈的確需要魔力才能驅動。但是言靈在最早最早本來就不需要魔力,而是光語言本身就具有力量。在以前甚乃至於現在,沒有魔力的普通人在經過訓練之後也能夠使用言靈,最普遍的例子就是──」鹽月說到這頓了一下,說出了兩個耳熟能詳的字眼:「所謂的『催眠』或者『洗腦』,其實也是言靈的一種體現。」
「……催眠或洗腦?」我忍不住低聲複誦,但隨即皺起眉頭:「我一直以為催眠什麼的都是套好招的效果而已……欸、等等,既然不用魔力也辦得到,那為什麼妳前面那麼強調魔力?」
我合理的懷疑,鹽月是故意誇大言靈的難度,想讓我知難而退。
「哼、你有那個耐心學習怎麼催眠嗎?暗示、誘導、心理學,在某種程度來說,那也沒有比言靈簡單多少,更遑論洗腦了。」鹽月不屑地瞄了我一眼,然而不得不說,她說的也不無道理。「更而況,你想要的言靈是能夠應用於實戰上吧?」
實戰──對於鹽月的問話,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比起不需要魔力也能夠實現的催眠或洗腦,作為魔術的言靈,魔力則是扮演著類似催化劑般的角色,加速言靈的發酵。」鹽月伸出手,張開拇指及食指,並且將兩隻手指逐漸靠近、收窄,直至兩指的指腹幾乎要碰在一起。「利用魔力,將原本需要用到一個月乃至於一年的時間,壓縮到一分鐘甚至是一秒,將指令灌輸給對方,這就是言靈魔術的核心理念之一的『加速』。」
「核心理念……那除了加速之外,還有什麼?」
「強化。」鹽月只是簡單直白說了兩個字,甚至沒有打算進一步的解釋,不過我也大概能夠明白其中的含意。
加速及強化,如此方能應用於實戰……嗯?突然發覺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的我不禁皺眉。
「等等,究竟要怎麼把所謂的言靈用於實戰?我一點頭緒也沒有,難道是要用嘴砲幹掉對方嗎?口吐雷射光束之類的。」
「你以為是巨神兵還是哥吉拉嗎?」對於我半開玩笑的話,鹽月冷冷地吐槽了一句,接著便開口替我解惑,雖然我並不清楚究竟是她真心想解釋,抑或是我剛剛的言靈使然,總之她說:「去死吧。」
……
好端端的,幹嘛突然罵人咧!
猝不及防挨了一記謾罵的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正當我想發火的時候,卻又聽到一臉冷漠的鹽月繼續說:「我這麼說,你就會去死嗎?」
「廢話,當然不會啊!」我沒好氣地應了一句。
「那如果,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厭其煩地對你重覆這一句『去死吧』呢?」鹽月陰暗的眼眸盯著我,無形中給著我一種莫名的壓力,她那微張的嘴唇彷彿下一秒就會口吐芬芳。
「死吧、去死吧!說一次沒用的話,那就說一千次!說一千次沒用的話,那就說十萬次!說十萬次沒用的話,那就說一千萬次!長此以往,你還能肯定你不會受到影響嗎?」
「這……」我遲疑了一下,並非不相信鹽月所說的,倘若真的受到這樣的對待,搞不好在精神衰落下真的會想一死了之。但是,我斟酌了用語,才說出最適當的感想:「與其說是催眠或洗腦,這更像是『詛咒』吧?」
「哈、詛咒?誰說不是呢。」鹽月聞言頓時冷笑了一聲,但比起單純的鄙夷或輕蔑,似乎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站在高樓上、立於懸崖邊,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曾經有過一躍而下的念頭吧!然而真的會付諸實行嗎?真的會跳下去嗎?在一閃而逝的衝動之後,緊接著求生欲便會排山倒海湧來,強行遏止了這股衝動。所以,你不會跳。」
是誰都曾經有過吧?不管不顧的從高樓躍下、或者把一切都毀掉的衝動,然而緊接而來的抑制力便會打消這危險的念頭,最後也只是拍拍胸脯、長吁一口氣。
這種狀況,我親身體會過很多次。
「而言靈就像是毒素般,將話語一點一滴地滲透進腦海、浸染心湖,悄悄地突破這種防禦機制,而在魔力的加速催化之下,更是可以將所需的時間縮到最短。」
鹽月說罷,接著舉了個例子:「至於言靈的強化……你聽說一個實驗嗎?曾經有人將囚犯綑在病床上,在他的手腕上劃了一道口子,讓血滴落在水桶裡。然後矇住囚犯的眼睛,打開水龍頭讓水滴在另一個水桶裡,讓這個囚犯誤以為水滴聲是自己流血滴下的。你猜最後怎麼了?」
鹽月所說的這個實驗,我好像有在電視節目上看過類似的介紹,而最後的結果……我歪著頭,不太確定地說出印象中的結果:「我記得,好像是死了。」
鹽月頷首,並且更進一步地解釋:「沒錯,那個囚犯最後死了,儘管他的手腕的傷口已經凝血,但以為自己仍一直滴血的他,最後就這樣死了,而且死狀跟出血過多一樣。」
明明沒有在流血,卻因為水滴聲以為仍然血流不止,最後卻死在出血過多的死狀之下。
「只要你相信,就能殺死你。」鹽月說著說著卻突然停頓下來,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般搖了搖頭:「不、剛剛的例子其實不太適當,那更接近退魔八景中『風祭』所擅長的操弄幻覺。操縱幻覺讓你以為你死了,而言靈則是讓你相信你死了。」
「與其叫你去死,倒不如直接讓你的身體相信你已經死了,那你就會死去!而在『說服』你這件事上,滴水穿石、潤物無聲,沒有什麼比言靈更加有效了!」雖然一開始鹽月似乎還想再解釋什麼,但不知為何又打消主意了,轉而作出結論,儘管我聽起來覺得那兩句話沒什麼不同,但其實也不是什麼重點,我索性放棄追問。
而要說我的感想,與其說是不可思議,更多的是難以言喻的詭異,彷彿是用詛咒來殺人……咒殺嗎?
我若有所思地咀嚼這個字眼,然後過了一會才熊熊想起很重要的事情:「等等!妳雖然說了很多,但還是沒有解釋為何我能夠使用言靈吧?」
「有點耐心好嘛。」鹽月像是刻意要吊我胃口般拿起桌上的飲料,不疾不徐地喝了幾口,然後才慢悠悠地說道:「剛剛說的,是已經化為魔術的言靈。然而跟任何技藝發展到最後,總是又回歸起點,言靈自然也不例外。起初言靈並不需要魔力,儘管魔力讓言靈得到了長足的進展,然而漸漸地有人不滿足於此,追求更進一步的理想。」
「其中一派認為,言靈的理想型態,本來就不需要魔力,不是用魔力驅動,而是僅僅只是語言本身就具有力量,這才是所謂的言靈,而非魔術。」
語言本身就具有力量,並非魔力,而是言靈。
語言本身就是力量,並非魔術,而是言靈。
我好像明白了什麼,但轉念一想卻也覺得什麼也沒搞懂。
「你之所以沒有魔力,卻也能使用言靈,原因在於你身上的言靈並非是單純的魔術,而是相較於魔術,更接近於理想型態的言靈──不需要魔力的言靈。」
「唔,按照妳這麼說,莫非這種言靈很厲害?」
鹽月搖了搖頭,否定了我的猜測:「與其說厲害,倒不如說是追求的方向不同。要論實際的殺傷力,不見得比魔術的言靈厲害多少,通常來說甚至遠遠不如,但的確能說是幾乎達到其中一個向量的極致。」
向量──追求的方向與抵達的境地。
如果說,言靈的理想是超脫於魔術這一範疇,不需要魔力就能使用。
那麼,言靈的禁忌又是指向哪一個方向?
所謂的,轉生術……
我有一度想要開口詢問,但話到嘴邊卻又吞了回去。我隱約有種不妙的預感,讓我決定先暫緩一二。不過,若是按照鹽月這個說法,再結合我下午的突發異想……
我想了想,還是再跟鹽月確認清楚:「不談其他,關於魔術的言靈來說,我所缺少就只剩下魔力而已,其他的都好解決。只有我擁有魔力,我的確是能使出魔術,是吧?」
對於我的反覆確認,鹽月有些不快地皺起眉頭:「真要說起來是這樣沒錯,不過你別想說從現在開始修練魔力之類的,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就算是鍛鍊肌肉也是個日積月累的過程,更何況魔力了,而且我也不覺得你有個耐心。就算有,你也沒那個時間。」
「不!或許我有個速成的辦法。」
得到鹽月肯定的回覆之後,我滿意地點點頭,賣了個關子便扔下一句在這等我起身離開客廳。
踏上沒有開啟電燈的樓梯,我走上二樓,穿過黑暗的走廊到達自己的房間。我沒有開燈,憑藉著長久以來的印象,在我書櫃的底層摸索到一個紙箱子。
我隨手秤了秤重量,沒錯,就是這份禮物。
我一手拎著紙盒,再度返回了客廳,鹽月仍然端正坐在原處,似乎沒有絲毫的不耐。我走回座位,並且將紙盒子放在了桌上。
「這是……」鹽月看著紙盒,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但緊接著她便因為驚訝而瞪大了雙眼,想起了這個她之前經手過的聖誕禮物。
「這個,就是我的捷徑!」我故作神秘邊說著,邊從紙盒裡拿出那個裝著一顆鈷藍色眼球的玻璃瓶,壓在了桌子上。
惡魔之眼。
既然沒有魔力,就找個有魔力的東西當作電池不就好了?更何況我正好也少了一顆眼珠,把這個惡魔的眼睛當作義眼換上去再適合也不過了,既能夠解決魔力的問題,又有良好的隱密性,反正裝在眼眶又不容易看出任何異狀,可謂是一舉數得來著。
真是佩服我自己啊!
然而當我把這個想法告訴鹽月,看著她的神情從一開始難以置信逐漸平復下來,而想必是為了我這天才般的奇思妙想感到驚嘆,鹽月沉默了許久,最後帶才著一臉複雜的神情扯了扯嘴角,然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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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腦袋壞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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