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
她到底在說什麼?
『道化之蛇』所指的應該就是那個道化師,然而『虐殺風行』這個不祥又中二的稱呼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又會冠在我的名字之前,更重要的是,從惡魔的話聽來,我似乎會成為道化師的使徒。
這種事情,怎麼可…
『伊吹八巽,我很欣賞你,有沒有興趣替我辦事呀?』
突然之間,道化師那充滿誘惑的聲調又在我腦海中響起。我急忙煞住即將脫軌的思緒,強行將意識拉扯回來。
雖然我的腦袋完全無法理解惡魔的話,身體卻本能地察覺到惡魔滿懷惡趣味的殺意。當惡魔的微笑越來越深,代表死亡的蠍尾有如昂首的毒蛇不斷逼近時,我卻什麼也做不到,身體僵在原地,只能眼睜睜看著死亡的降臨。
因為沒有力量,所以無法反抗。
我……
「八巽!」、「前輩!」、「八巽先生!」、「伊吹八巽!」
耳邊,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她們的叫聲。然而就像是在嘲笑這一切似的,惡魔揮舞手指,一隻蠍尾跟著甩動,然後筆直地朝著我的心臟襲來。啊啊、果然還是沒有任何辦法嗎?
結束了。
我放鬆全身的力量,正打算引頸就戮時,突然閃過了幾個念頭。有關染華的、有關小姬的、有關鹽月的,以及有關真嵐的。然後,不免覺得有些可惜。不過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然而就在蠍尾即將刺穿我的心臟之際,一個意料之外的聲音響起,阻止了惡魔的動作。
「請妳住手,阿德莉婭小姐。」
這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在使惡魔動作停下的同時,嘴角也略微收斂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些許的不悅,就彷彿是玩得正高興時被人打斷般,那種程度的不快。
然而比起惡魔,我這時候的錯愕感想必更勝,因為不管如何,我都沒有料到這時候出現的救星會是這個人。
「天、天草老師!」
代替啞口無言的我發出聲音的是跟我同班兩年的染華,正因為如此,她的驚訝恐怕不在我之下,因為這時候出現的人,正是我跟染華的級任導師──天草淺詩!
穿著黑色窄裙以及白色的襯衫,戴著銀色細框的眼鏡給她一種充滿知性與智慧的感覺,將一頭烏黑秀麗的長髮盤在腦後的女性無疑就是我跟染華的老師,天草淺詩……等等!不對吧!為什麼老師會在這時候出現?
該不會是要來做家庭訪問的吧?
這個時機點也太巧了吧!
「怎麼?天草淺詩,妳這是什麼意思?打算插手我的事嗎?」
相較於我的一片混亂,惡魔雖然有些意外,但表現出來的更多是不耐。而從惡魔的口中聽到老師的名字,讓我感到難以置信,因為這簡直就是在說,眼前這個惡魔跟天草老師似乎認識。
惡魔轉過頭去看向老師,姣好的容貌上浮現一絲凍徹骨髓的冷笑。
「妳給我搞清楚,我之所以沒有殺掉妳,純粹只是沒有必要而已,並不代表我能夠縱容妳。要不是看在他的份上,就算妳是真祖,要宰掉妳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是現在,妳打算阻擾我嗎?」
惡魔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種冰冷的殘酷,地面的沙子、不,應該說整片微型的沙漠就彷彿在呼應她的情緒般,泛起有如潮汐般的波浪往天草老師湧去。見到這種情況,我下意識地就想要出聲提醒老師注意,然而卻為接下來的發展目瞪口呆。
「妳言重了,阿德莉婭小姐,我並沒有要與妳為敵的意思。」
面對洶湧而來的沙浪,天草老師只是朝著前方踏出了一步。碰!以老師踏出的那一步為中心,就像掀起了一陣風暴,沙子被強制震開、朝著四面八方飛散,甚至露出了早已被沙子淹沒的地板。
在漫天黃沙之中,我感受到壓迫感,一股足以跟惡魔的「魔力威壓」抗衡的沉重壓迫感從天草老師的身上散發出來。這一刻,就算我再怎麼遲鈍,我也了解到我的級任導師並非是普通人的事實。
不是吧?
與其說驚訝,我現在的心情以疲憊來形容還更加妥當。
一個接著一個的,妳們到底有完沒完啊?
「不過儘管如此,我還是不能眼睜睜地看妳對我的學生出手,這也是我為人師表的一點責任。」
對於惡魔的威脅沒有一絲的退卻,天草老師以堅定的口吻如此說道。該怎說呢,雖然很令人感動,但一想到連我的級任導師都不是普通人,我就感到一陣的頭疼。而且更重要的是,為啥偏偏是我的老師呢?
我最近翹課翹超兇的,前後加一加可能有超過兩個月沒去上課了耶!現在遇到她,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危機啊!
我現在超想落跑的啊!
「八巽,我覺得現在腦袋一片混亂啊。」
不知道什麼時候,染華來到我的身邊,以一副苦惱的語氣說道。我轉頭一看,這才發現不止是她,就連小姬、鹽月還有身負重傷的久世霜紅都聚到我身邊了。似乎是惡魔將注意力放在天草老師身上,因而放鬆對她們的束縛的緣故,才使她們得以脫身。
不過為了受到波及,我們還是盡可能地拉開了距離。其實可以的話,我更想馬上逃跑,不過很可惜這裡是我家,我可不希望我避難完一回來就發現我無家可歸了,所以也只好硬著頭皮留下來。
完全被漠視的我們幾個不由得面面相覷,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現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感覺異常地尷尬的說。
而小姬這個鬼靈精怪的丫頭先是看了看惡魔,然後由瞧了瞧天草老師,似乎也認出天草老師來了,因此她頓時浮現一臉微妙的表情,說出了博得我同感的見解:「總覺得無關緊要的人越來越多了耶!」
呃……小姬的這番話,就連我也不得不承認。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完全脫離了掌控,甚至連我們都淪為配角,舞台都讓給了惡魔跟天草老師。
喂!這樣真的好嗎?我怎麼突然覺得故事已經走偏了咧?主角不是妳們吧,趕快把場子還回來好唄?
唔、話雖如此,既然惡魔的注意力都已經被天草老師所引走,我也沒有愚蠢到再跳出來吸引火力。
這時候,還是在一旁乖乖地看戲吧!
打定主意的我,對小姬招了招手,示意她靠過來:「小姬,幫我去廚房從冰箱裡拿幾罐飲料出來,我們坐著休息一下吧。」
聽到我的提議,小姬的眼神頓時一亮,然後喜孜孜地衝到廚房去翻箱倒櫃起來了。而我則是隨手拉了一張椅子過來,抹去上頭的沙子後坐下,打算作壁上觀。反正也沒有我們的事情了,不過只希望她們別把我家給拆了就好。
「八巽,我有時候真是有夠佩服你的粗神經的。」
見到我跟小姬的行為,染華一副傻眼的表情,似乎不是很能接受。唔、這傢伙的缺點就是不夠變通,要是改掉這點,應該會好很多吧。看來這些傢伙之中,只有小姬學習到我的精隨。
總之,雖然染華、久世霜紅都還是一臉複雜的神情,但最後還是順勢而為,跟著坐下來看戲。而我們這種舉動似乎真的太超過,進而引來在跟惡魔對峙的天草老師帶著嗔怒的一瞪,出於習慣使然,那一瞬間我還差點以為自己的額頭會中一記粉筆咧!
不過好在大敵當前,天草老師似乎也辦法分心來教訓我們,讓我多少鬆了一口氣。該怎麼說呢,在某些方面老師反而比什麼惡魔的更加恐怖啊!
「真是誇張,這兩個人的威勢竟然讓這裡都開始異界化了,這等魔力也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了吧。」
傷勢略為痊癒的久世霜紅雖然臉色蒼白,但仍就盡職地擔任起解說員的身份,若有所感地喃喃自語。而正如她所言,兩個人之間的空氣中似乎有像是電弧般劈哩啪啦的奇異特效,讓我看了不禁膽顫心驚。這樣下去,不知道我家還保不保得住?
雖然擔憂,但我也無可奈何,因此也只能隨便她們了。
然而這一觸即發的緊張情勢,終究還是沒有爆發。
原因就在於,姍姍來遲的第三名登場人物。
「妳在做什麼?『砂塵之環』阿德莉婭。」
踩著穩健的步伐從容地走進客廳之中,絲毫不在乎現場劍拔弩張的氣氛,相貌堂堂、儀表端正的少年以平淡的口吻質問著惡魔。接二連三冒出來的人物已經讓我疲於反應,所以這時候反倒能以平常的態度跟他打聲招呼。
「唷!逸水,好久不見啊。」
我的同班同學,同時也是有傳聞跟我的級任導師天草淺詩在交往的傢伙──旭夜逸水,以像是在街上散步時偶遇般的態度,對我點點頭、同時回應了一句。
「是啊,久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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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必須承認,趁機亂入的傢伙實在越來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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