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在漆黑的街道走著,腰間以草繩吊著的更木隨風飄蕩,手上的燈籠火光搖曳。雖然時節已是初夏,但深夜時份的風還是吹得讓更夫發抖。
他撓撓後腦,邊走邊想著今晚收工回家後,是不是得拿點錢去買幾兩薑黃泡酒喝;接著又在想隔壁屋吳寡婦玲瓏浮凸的身材,思維散發得有十丈遠。
此時又一陣風從他身後飄過,火光忽地熄滅,而更夫還沒來得及反應,已兩眼一黑地暈倒在地。
身後的蒙面男子先把更夫手上的打更器具拿走,再輕柔地把他拖進就近的小巷裡。
一炷香後,剛才的蒙面人已經換好了更夫的衣服,除了相貌略有不同外,身型和動作皆與更夫無異,他輕搖了一下手上提著的更木,便開始向白玉樓的方向步去。
而此時的吳恨臉上帶著三分醉意地和醉倒的趙明遠告別,趙明遠被一個家丁扶著,醉得嘴裡說著一些聽不清楚的胡話。吳恨拍拍家丁的肩,從錢袋裡捏了一粒碎銀遞給家丁:”你們少東家喝茫了,回去時記得熬點薑湯給他醒酒。”家丁恭敬地接過碎銀,和身後的另外兩名家丁一起把趙明遠架上車後,馬車悠悠地朝南駛去。
吳恨則哼著小調,三步一搖晃地走在回客棧的路上。走了一陣,趁著夜色他摸進了小巷小解,此時聽到遠處更夫的打更聲,他便快快整理好自己,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走回客棧。
此時已是兩更天,街道上空無一人,吳恨繼續哼著小調,看到遠處的更夫向他走來之際還向他點了點頭;而遠處的更夫也朝他點了點頭,就在此時,”嗚嗚”兩聲劃破了黑夜的寧靜,兩柄深藍近黑的飛刀急射向吳恨。
吳恨沒料到此時居然有人偷襲,更沒料到的是飛刀竟是由更夫射出!他躲避不及只得以左手抽刀,而右手只得舉起以前臂護腕擋格。
兩柄飛刀各被擋下,一柄刺穿的吳恨的護手,深入肌肉;而其中一柄更吸附在了吳恨長刀的刀身上。
吳恨看著刀身上近乎黑色無光的飛刀,再望向從遠處發難的更夫,眼神漸漸變冷,酒意也因手上的疼痛而一掃而空。
他抽出扎進右手的飛刀扔到地上,飛刀觸地的聲音似是一個信號,讓如箭在絃的兩人同時動了。
遠處的更夫大步流星奔向吳恨,而手上也沒閒著,從袖裡抖出四柄飛刀擲向吳恨後,還從後腰摸出一把烏黑錚亮,長約九吋寬不過五指的物事。他唰地把它一分為二,竟是兩把刃薄如紗,兩邊護手各有一叉的短刀!
在抽出短刀後,更夫身上的氣勢從原本平平無奇變得殺氣洶湧;激烈的殺氣似是實質般刺得吳恨瞇眼,他一步踏出,長刀刃口從下劃上,刀尖剛好處在更夫的下巴。
而更夫反應極快,左手反持短刀以護手扣下吳恨刀尖,步似游龍欺近吳恨。
而刀身被扣的吳恨則陷入被動,如同陷入泥沼一般;他欲抽出長刀時卻發現更夫手上的刀似有奇異吸力,一時三刻用不上力。
更夫豈會放過如此機會?他兩步已到吳恨身前,左手刀下壓著吳恨的長刀,右手刀則猛然刺向吳恨胸膛!面對如此危機,吳恨心境澄明,他左臂猛地用力一抖,整條手臂似是脹了一圈般地以無匹寸勁抖開更夫的短刀;隨後上身朝後仰倒,以左腳為重心,右腳踢前攻向更夫下盤要害,腰部有如折了九十度。
更夫左手短刀受到如此大力,手上一抖幾乎要鬆開短刀,面對吳恨的下盤攻勢只得收勢退開,而吳恨也順勢一個後手翻離開更夫的攻擊距離。
兩人拉開距離,氣息皆有微亂,兩個呼吸後吳恨出聲說道:”南海磁斬刀果真奇異,吳某總算是見識到了。想必之前樹林滅口之事也是閣下的手段吧?”
臉色蠟黃的更夫手中短刀輕輕抖動,笑著說道:”吳捕快的身手和眼力果真不凡,一個照面便看出老夫的套路,江山代代有人出呀。”嘴邊的灰白長鬍飄動,語氣似是感嘆。
“呵,不敢當,吳某雖長期處在塞外,但對關內黑榜可是關心得很,排名五十大名鼎鼎的磁斬刀孟波,居然北上來和我這無名小卒過招,你背後的勢力花費了不少功夫請動你吧?”吳恨長刀擔肩,狀甚輕鬆地說道。
“在關外這麼久還能被黑道中人叫得上號的,吳捕快可算獨此一家,今天老夫就要試試你的快刀!”話音剛落,孟波已後腳蹬地衝刺向前,他矮著身子,膝蓋幾乎沾地,讓原本就不太高大的他看上去更矮小,但也很好的彌補了他雙刀間下盤的弱點。他雙刀似剪斬向吳恨小腿,面對如此攻勢,吳恨不緊不慢地後退,這一退便是退了十步。
在孟波氣勢稍減的情況下,吳恨左手長刀由下而上挑向孟波,孟波則雙刀一剪,夾著長刀刀身把刀推向吳恨懷內,同時直起身來進一步踏向吳恨勢要以其之短攻彼之長。
當孟波雙刀觸到長刀,卻發現虛不受力,竟是吳恨以虛招誘騙;此時吳恨右手握向刀柄,兩手持刀橫斬而過,孟波只得變招擋格,這一擋便是擋了八刀,刀招連綿讓他苦不堪言。
連劈帶削地向孟波發了八招後,吳恨右手原本的傷口裂得更開,但吳恨像是沒事一般的繼續攻向孟波。孟波苦苦支撐,但也知道只要撐過這一陣攻勢,失血過多的吳恨便會是他刀下亡魂。於是兩把雙刀一正一反的守得潑水不進,讓吳恨無從下手。
就在一陣密集的叮噹響聲過後,吳恨退開,而雙刀耍得正起勁的孟波被吳恨的刀招壓得喘不過氣,一時沒反應過來,雙手還是在不止地守著刀招。
吳恨左手拄刀,看著孟波耍了好一陣子才說道:”孟老刀招果然連綿不斷,面對空氣還能守得如此嚴密。”語氣輕佻嘴角帶笑。
孟波老臉一紅,扯嗓子吼道:”黃口小兒盡是佔嘴上功夫,看你整條右臂都是傷,到底還能撐多久!”一咬牙又是提步再攻向前。
吳恨深吸一口氣,腳退一步左手持刀刺向孟波,孟波欲以同一招扣下吳恨長刀,卻沒想到吳恨刀身上有巨力傳來,而力量之大竟比剛剛右手要猛!當孟波想收刀之際為時以晚,吳恨長刀斜斜劃過他的左前臂,刀身護手和前臂應聲而斷。而孟波受到如此重傷,知道今天就算逃掉也只能成廢人,血性大發竟咬牙扑前,尖刀閃著寒光,勢要和吳恨同歸而盡。
只見吳恨出刀快,收刀更快!收刀後他腰馬合一,轉腰以更快的速度斬出手中長刀;只見刀光霹靂一閃,孟波整條右手飛向夜空,再隨著噴灑空中的血珠一起掉到地上;鮮血之多之猛,像在吳恨頭頂下了一場血雨。
孟波口裡喃喃:”快刀……竟是左……手……”便斷氣倒地。
此時一名婢女猛地打開門,睡眼腥鬆的罵道:”大半夜的還要不要睡覺呀,看我找捕快把你們都抓走!”1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tJmxAzPhi
但扑鼻而來的血腥氣息讓她打了個激靈,只見眼前披血的青年對她露齒一笑說道:“不好意思,在下正是捕快”
口瞪目呆的婢女兩眼一合,軟軟地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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