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恨打量著眼前這群黑衣人,長刀刀尖輕柔擺動似是在把池塘裡的水攪混,而黑衣刺客們的戰意也被緩慢地撓散著。
對峙了幾息,人群中終於有人忍不住喊道:”好漢架不住人多,一起上還怕對付不了他一個人嗎?”站在前方的數人如夢初醒,各自提著匕首短刀一哄而上。
吳恨”嘿”了一聲,也不多說,三呎六寸的長刀在他右手裡輕若無物,刀光翻飛,上前的幾人皆被一刀砍翻。
“烏合之眾最忌下餃子戰術,你們還是一起上吧。”吳恨聲線平穩,似在陳述著給刺客們的意見,只是話裡豪情迸發;而刺客們看到一個照面又是幾人被斬於刀下,最前的幾人小腿已在輕輕打顫。
吳恨一步一步地逼近,而刺客們也跟他的腳步著退後著。站在最後的一名身形矮小的黑衣刺客沒看到身後已是門檻,”哎唷”一聲失足跌倒。而在中間的幾名刺客抵受不住壓力,把手中兵器扔在地上便轉身就逃。
只聽得唰唰幾聲,轉身逃跑的黑衣人紛紛倒下。黑暗中只見幾道烏黑流光射出,剩下的黑衣人如同被收割的麥子般倒地。
“大人饒……”噗的悶響,如西瓜被鐵鎚破開的聲音,剛剛倒地的黑衣刺客求饒聲戞然而止。
吳恨鼻翼微動,似在嗅著些甚麼,當他看到一名大漢從廳裡步出,臉上一直帶著的微笑,在剛剛被圍攻時還帶著的微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凝重和眼中熊熊燃燒的戰意。
手中長刀輕巧地挽了個刀花,吳恨拉開馬步,長刀斜拖在身後,側著身子面對眼前的大漢;而如同鐵塔一般的大漢身著夜行衣,只是薄薄的外衣都被肌肉撐滿,單從外表就感覺到力量十足。他手裡拿著一柄黑中帶青的兇器,長約兩尺,既有四棱鐧身,但也有竹節設計,似是鞭鐧的混合體。
大漢一邊步向吳恨,一邊隨意在身旁甩動手上的鞭鐧,只聽得鞭鐧所過之處風聲烏烏,重量似是不凡。
吳恨一個滑步欺身上前,雙手握刀,長刀從下而上斜斜劈向大漢,大漢也不躲避,拉開馬步,高舉手中鞭鐧砸向吳恨的長刀,像是要把釘子鎚進木板一般。
刀身與鞭鐧相交之時,吳恨便知道大漢手中兵器份量之重非他手中的長刀能及,只得途中以刀身卸力,轉身大步踏出大漢的攻擊範圍。
正當他想步進廳內借室內狹窄之便,黑暗中又再射出數道黑光。叮叮幾聲,幾根弩箭掉在地上,吳恨心中暗驚;此時大漢發話:”你不進去,我們就可以公平的一對一交戰。”大漢說話時語句不太流暢,官話口音不似中原人。
“嘿,好一個公平。你是草原金帳塔木族的哪位勇士?”吳恨輕笑,輕握手中長刀遙指大漢。
大漢沒有作聲,但逐漸凌厲的眼神說明了今天他一定要吳恨交待在此地。
他單手持鞭沖向吳恨,只見幾步就已到了吳恨身前,吳恨一改單手持刀的架勢,雙手橫舉長刀,在大漢的鞭鐗還沒到達發力點,就被長刀抵個正著。
手中長鞭被格,大漢似是已有預料,他反手從腰間抽出另一把長約一尺的短鞭,反手掃向吳恨。吳恨踩向大漢膝蓋,借力縱身跳起,避開掃向腰間的短鞭之餘,更在空中以全身之力下墜砍向大漢!
大漢只得同時揚起長短兩鞭格向長刀,吳恨借此一刀之勢,空中翻身退開幾尺落地;大漢也不追擊,他短鞭在前長鞭橫在腦後,沉聲說道:”你是我目前殺過的捕快裡身手最好的一個……不過接下來看你還能接我幾招!”語畢繼續大步沖向吳恨。
背靠牆身的吳恨沒有作聲,他眼簾低垂,手中的長刀不知何時已經歸鞘,全身放鬆似是要放棄抵抗;面對如此好的機會,大漢眼神猙獰,兩手鐵鞭左右開弓就要把吳恨攔腰劈斷。
就在此時,大漢耳中傳來如雷般”碰”的一聲,眼前的吳恨身影已不見,而牆身和地上則各剩一個深約數吋的腳印,牆上的腳印週圍甚至有著些裂痕。
忽然消失的目標讓大漢走神,但腰間傳來的劇痛讓他重回現實:腰間血流如注,還有半截腸子輕輕掉了出來。他咬著牙想轉身看向吳恨的方向,但腰間的疼痛如潮水湧向他的四肢百骸,最後頹然倒地。
吳恨半跪在地上,他緩慢站起,但右肩卻比左肩要低,稍稍一動痛得讓吳恨、嘶”地一聲;原來剛剛大漢的鞭風還是掃到了他的右肩。吳恨嘆氣,左手提著長刀眼神堅定地步向廳內,卻聽到門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還伴隨著幾聲的痛呼和刀劍之聲。隨後幾人從廳內步出,為首的是一名相貌平平,但氣質幹練的中年人,他身穿青黑勁裝,腰別雁翎刀,在外衣的右胸胸前以紅線繡了一個趙字。他身後三人裝束相同,手中提著的刀尖上滴著鮮血,看來是經過了一場殺戮。
吳恨擺出架勢,中年漢子望向他,迅速收刀並示意身後幾身收起兵器,說道:”官爺稍等,小的乃趙氏鏢局鏢頭胡克,受我家少東家之命來村裡一探究竟。”他看向遍地的屍體,心中驚訝死於吳恨刀下敵人之多。
“叫你們少東家過來,夜深剛好來夜探村子,有這麼巧的事嗎?”吳恨嘴上笑道,手裡的刀沒有一絲放鬆。
中年人也不多說,示意身後的鏢師去找少東家。幾人就在這裡一動不動地對峙著。
過了一陣子,幾道腳步聲傳來,清越的聲線帶著異樣的熟料感傳進吳恨的耳裡:”官爺竟然這樣說,真是個有趣的人。”一位身穿藍白長衫的瘦削青年從胡克身後步出;男子相貌清秀,眉間神色輕鬆,臉上帶著的如鄰家男孩羞澀的笑容,這人正是在房間裡和塔木力交談的清秀男子!
當他和吳恨四目交投之際,兩人忽的如中了定身咒一般呆立當場,不可置信的表情同時在二人臉上綻放:
“趙明遠?”
“安平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