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和煦,照耀著京城的每個角落。每條街道上的行人神色比往常更匆忙,各家各戶張燈結綵,讓走進城裡的人更覺京城的繁華。
吳恨起得比往常更早,只因今天便是計畫的開端──祭天大典開始的日子。他如常執行著自己每天早上在山裡養成的習慣:在陽光下吐納調息,同時整理著自己的思緒與身體狀態。
直到身子被陽光照得微微發燙,他才輕輕呼出一道匹練的濁氣,然後接過一旁小瑤遞過迪毛巾:”看來二美教得妳不錯嘛,終於有點侍女的樣子了。”吳恨擦過臉,朝小瑤調笑道。
小瑤一反常態,沒有回嘴,只是默默地拉過長凳,為吳恨遞過茶水和早點後便靠在吳恨身邊坐著。
“我知道妳在想甚麼,為甚麼這麼危險的事得要由我來擔綱。”吳恨咬了一口燒餅,一邊徐徐說道。
坐在一旁的小瑤把頭輕倚在吳恨的手臂:”小瑤只是在想,萬一公子在宮中遇到甚麼危及生死的事,只希望公子能記著小瑤還在等你回來。”
吳恨沒有作答,早飯的時間就在兩人的沉默當中度過。吳恨吃過早點,拍拍手上的煎餅碎屑,他背著小瑤嘴唇微啟,以接近自言自語的聲線說道:”我也只剩你會等我了。”
小瑤望著吳恨的背影,緩步走前,從後環抱著他。吳恨感受著背後的傳來溫熱,柔聲說著:”這事過了,我們就離京去西北吧,你不是總是說想要看看草原風光嗎。”
緊摟著吳恨的小瑤以頭抵著吳恨的背部,微微點頭,吳恨輕拉小瑤環在他腰間的雙手,用力握緊一下便提刀離開了客棧。
等在門前的是由卓德福準備的馬車,車裡坐著卓德福與盧蒹葭,在接應吳恨上車後便開始和吳恨匯報著今天的流程與各處暗門。
馬車一直駛往宮內的方向,一路上多虧卓德福在之前的打點才能順利進內,直到最後一道門前,馬車被截停,只因來者是徐佑京,他站在車前朗聲道:”賢侄,怎麼現在才進宮?”
在車內的三人聽到徐佑京的聲音後,頓時全身繃緊,沉默片刻,首先發話的卻是盧蒹葭:”徐大人貴安,卓員外郎事被妾身拖遲了,還望您見諒。”她撥開馬車門簾,下車朝徐佑京盈盈一拜。
徐佑京沒料到下車的竟是盧蒹葭,但他也很快反應過來:” 盧大家客氣了,這次能在晚宴上欣賞盧大家的琴藝可是我們的福氣。”
卓德福也跟著下車:”徐叔叔,有勞您特地來接應我們進城,小侄實在是受寵若驚。”他輕巧地把徐佑京的意圖導向協助他們進城的方向,而徐佑京又豈會不知他的意圖,只是並沒料到車上還有盧蒹葭在。
三人寒暄一番過後,在徐佑京的示意下守衛直接放行了馬車。回到車上的兩人都鬆了一口氣:”還好是二美先說,不然他肯定會起意上車搜索。”卓德福心有餘悸地說著。
“至少最後這道關卡也過了。” 盧蒹葭接話道:”下車後安平哥得先跟著我,混進雜事房後德福在那邊也準備了衣服給你,最後能走多遠就得看安平哥的了。”
吳恨點點頭:”辛苦你們了,這次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接近聖上保他安全,如果沒有你們的相助我要達成這件事實在是難如登天。”他緊握兩人的手,情真意切地說道。
“多餘的話,等你成功出來才說。”卓德福拍拍吳恨手背,眼神滿是關切,而盧蒹葭則是望著眼前的兩個男人笑得瞇起了眼。
馬車按照幾人計畫的時間停在了目的地,盧蒹葭先下了車,而吳恨則跟在她身後,即將離開馬車之際,吳恨朝卓德福手裡塞了個錦囊:”把二美帶出宮後才打開。”語畢便離開了車廂,留下不明就裡的卓德福。
一路走過蜿蜒的宮道,兩人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才抵達雜事房,吳恨把揹著的琴放在地上,和盧蒹葭點頭示意後便跟著前來接應的雜役離去。
盧蒹葭摟著木琴,望向吳恨離去的方向暗自心想:”安平哥你一定要回來……”
宮內的首輔院本該是冷清無人,因為朝會眾臣都應已前去觀禮,但此時院內竟是人滿為患,好幾十人站滿院子裡,全部身穿著宮內侍衛的官服,氣氛森然半跪在兩名男子面前,為首的兩人正是柳六和早前身穿鵝黃衣衫的女子。
兩名男子其中一人年事甚高,花白的鬍子與頭髮讓他臉上的風霜之色更甚,但一雙虎目精光四射,開口那道富含奇異磁性的嗓音無一不昭示著眼前的老人並不是行將就木的老人,而是一頭有著歷練的猛虎。如果吳恨在場的話,肯定能認出眼前此人就是他當年的弒親仇人──雷天和。
另一名男子則是首輔院的主人張居正,他望向半跪在地上的數十名刺客:”今天是個好日子,老夫沒有甚麼太多能說的,希望各位能旗開得勝,為我大明改頭換面!”
雷天和接著張居正的話音:”小人在此先謝過張首輔,柳六、寧菡霜聽令!你們兩人負責針對皇帝身邊一切的隱藏戰力,相信以你們黑榜第十和第二的實力,應是無人能擋。”
他頓了一下,又再說道:”其他人聽我發號施令,在適合的時機我們會攻入朝堂,禁衛軍已被張大人處理好,只要我們在兩刻內把神宗授首,天下就是大家的了。”輕描淡寫的語氣也掩蓋不了他話中的殺氣森然。
半跪在地上的眾人齊聲應道,雷天和滿意地點點頭,他再次看向張居正,張居正望了望天色,朝他點點頭。
得到張居正肯首後,雷天和大手一揮:”出發!祝各位白神附體,武運亨通!”
柳六與寧菡霜領頭,眾刺客魚貫而出,目的地──神宗所在行禮之地!
大戰無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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