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夏栩重新回到辦公室門口,拿出鑰匙準備打開門,普通的鐵製鑰匙上殘留著摸得到的鐵鏽痕跡,原先被膠帶貼住的地方還黏黏的,如果搓一搓應該會出現黑色的黏膠殘留物。
喀噠。
打開門鎖後,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他立刻眉頭深鎖,下意識屏住氣息並艱難地走進去,即使眼睛適應了黑暗,能看到的東西仍然有限,只能摸索著辦公桌的位置來前進以及判斷方向。
突然,一滴水滴落在他的鼻尖上,他下意識抬頭一看──天花板上掛著許多人影,看起來像是很多人在天花板上吊一樣,滴落下來的水珠不知道是血還是BOSS身上的水,無法一直憋氣的他只能恢復正常呼吸,腐爛的異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並一口氣湧上,險些讓他乾嘔。
所謂「把她們掛到天花板上」就是這麼一回事吧?雖然有預感了,但親眼看到果然還是會不舒服啊……杜夏栩搖搖頭,將湧起的念頭揮開,重振精神繼續尋找線索。
摸索了好一陣子,他終於找到比較大的辦公桌,應該是館長的沒錯了,桌面上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倒是在抽屜裡的文件堆裡找到一本藏在深處的筆記本。因為摸起來的觸感跟周圍特別不一樣,這讓杜夏栩認為可能會是一個線索。
他將筆記本攤開在桌面上,嘗試著用手觸碰紙張,發現其主人在寫字時特別用力,讓他可以透過觸摸辨識字型及內容,但他很快就發現用觸摸的方式無法即時翻譯筆記本的日文內容,如果沒有光線就無法利用遊戲的翻譯系統,眼下的狀況只能去找月岡解讀了。
算了,反正他剛好欠月岡一個線索。
杜夏栩將筆記本收進包包裡,接著考慮幾秒後決定不收四季,沒人知道「不存在於地圖上的三樓」到底會發生什麼,還是把他唯一的保命道具抱在懷裡更保險。
當他重新背好包包,抱緊四季並再度展開探索時,後頸和手一直被從上方滴落的水滴干擾,只能不斷提醒自己「別往上看」來降低上面造成的視覺傷害。不料,就在他認真搜索時,身後竟然傳來了咚、咚的聲音,那聲音像是有人在敲鐵板似的,毫無節奏的敲打聲令人頭皮發麻,使他的動作停頓了幾秒鐘。
深呼吸一口氣,做足心理準備後,杜夏栩慢慢轉過身看向身後,他的身後剛好是一個鐵製的長型置物櫃,手心裡傳來鐵冰冷的溫度和粗糙的觸感,咚咚聲跟門板上的震動相符,有東西在敲置物櫃的門嗎?
他仔細觀察這個長型的置物櫃,正好可以裝進一個成年男人。
「沒有那麼衰吧……」碎念的聲音未落,他馬上就駁回了這份僥倖心理。
天花板上掛著大量的屍體,除掉剛被殺掉的警衛,以及還在遊蕩的BOSS,「故事成員」只剩下館長的屍體沒有被發現……電梯那裏只有聲音,還提到了他正在「找眼睛」,會找眼睛的人只有館長,廁所的「復仇計畫」提到了「讓他每天在那群婊子底下找自己的眼睛」,所以天花板上不可能會出現館長的屍體……
綜上所述,打開門會有兩個結果:一、找到館長的屍體,但還沒有找到眼睛,所以會被館長的怨靈挖走眼睛;二、館長的怨靈可能有什麼原因無法離開電梯,櫃子裡只會有館長的屍體,但這無法解釋為什麼屍體會敲門。
反之,如果選擇無視也會有兩個結果:一、敲門得不到回應的「館長」會很憤怒,可能會自己衝出來挖走眼睛;二、其實這只是誘導玩家開門的陷阱,不開門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但聲音很有可能會引來BOSS的注意。
雜亂無章的敲門聲讓他越發煩躁,只有猜測的情況下他無法保證開門的後果,同時也無法保證不開門的後果,橫豎都是死,卻也有微妙的機率存活,讓人左右為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風險一定伴隨著線索。」他想起進副本時,系統廣播的內容有提到「無即死陷阱」,這表示死亡有一定的前提存在,比如拒絕幫館長找眼睛,又比如在廁所跟移動中的BOSS相撞。
與其思考「開門」是不是死亡條件,不如思考「開門後」所遭遇的狀況可以如何化解。
幫自己梳理出結論後,杜夏栩再度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屏住氣息打開鐵櫃門,就在他發現有重量將門壓住,導致開門速度加快時已經來不及收回力量了,一個影子跟著打開的門一起倒下來,並且直接將他壓倒。
碰!
發出了比敲門聲更大的聲響,這讓他心裡暗叫不妙,連忙踹開壓在身上的東西,保證自己的身體行動自由才能隨時逃命。
他的後背貼在辦公桌的鐵板上,一時之間的緊張加快呼吸頻率,視線裡隱約能辨識出一個比他高大的成年人,他抬眸確認周遭沒有東西會再冒出來後,這才慢慢穩下心神,靠近查看。
如同他的推測,倒下的這個「人」,或者該說是屍體極有可能是尚未被發現的館長,眼睛的部位只剩下眼窩,流下的血也全都乾涸了,手掌不知道是不是經常摸索的關係,充滿了大大小小的劃傷疤痕,膝蓋處的褲管被磨出了洞,背後全摸起來濕漉漉的,很有可能是被天花板上的水滴弄得,憑藉這些線索可以想像出這人還活著時是怎麼跪在地上,邊爬邊尋找自己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直用額頭抵住門板的關係,還能摸到置物櫃門板上的通風口紋路,應該是這個原因才導致打開門的瞬間,屍體也跟著倒出櫃子。
杜夏栩默默用手遮住屍體的眼窩,後知後覺的發現對方沒有眼睛,根本無法閉眼安息,最終只得作罷,轉而去看已經空了的置物櫃。
為什麼屍體會被藏在置物櫃裡呢?又是誰、抱著什麼目的藏的?他伸手觸摸置物櫃裡的鐵板,突然發現鐵板跟櫃子的縫隙有一處特別大,四隻手指下去應該可以搬開。
然而,寧靜空氣突然被詭異的笑聲劃破了,廁所沖水聲如雷貫耳,空氣裡的溼氣也在這瞬間猛烈增加,是BOSS來了!必須躲起來!
可是該躲在哪裡?
置物櫃的門被館長的屍體擋住關不起來,那能躲的地方只剩下辦公桌底下了!杜夏栩二話不說鑽進桌子底下,將自己縮成一團並抱緊了四季,緊張得不敢發出任何一點聲響。
「哈哈哈……我聽到了……你還在找眼睛嗎?還在找嗎?想結束這場遊戲嗎?」詭異刺耳的笑聲由遠而近,廁所的位置離辦公室並不遠,BOSS趕到不需要花多少時間,與其逃跑引發動靜,不如躲起來伺機而動。
隨著空氣中的濕氣越來越重,廁所裡那種尿騷味和精液的腥臭味也跟著變濃了起來,杜夏栩一直不懂為什麼女廁裡會有精液的味道,看到女同事們做的「好事」才終於理解。
BOSS恐怕生前就在女廁被人侵犯過了吧?從她如此狠絕地把警衛的生殖器官剷除這個行為看來,這件事肯定對她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或許這也是在廁所與BOSS相撞時會死亡的真正原因。
那麼,在外面又是為什麼會被BOSS殺掉呢?
三樓不管怎麼看都是BOSS的地盤,會在這裡被殺掉一點都不奇怪,但凡事都該有其因果存在……杜夏栩用眼角瞄到了頭靠近他藏身處的館長屍體,赫然發現他後背左邊的肩胛骨處,衣服黑了一大塊,如果那是血,這個位置一定受了很嚴重的傷勢,那個位置有什麼重要的器官嗎?
……心臟?
──「找不到眼睛嗎?那就把你的心留下來給我吧!」
他突然想起剛才在自修室遇見影子時閃現的畫面,下意識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心跳也跟著加快跳動,撲通!撲通!的聲音好像雷鳴一樣吵雜,這同時也讓他的思緒越發紊亂,隨著BOSS的聲音近在咫尺,愈發覺得心跳聲會害他被BOSS發現。
要在這種極端的狀態下保持冷靜並持續動腦思考,明明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但他不得不做,應該說沒有空閒讓他安全的思考了。
他必須在被BOSS發現前,找出一條生存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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