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型嬌小的男孩緩慢地走在猶如是海葵的地板上,每走一步,那些密密麻麻的細小觸手都會自動退開,只見他走了幾步後緩慢轉身,用抱在懷裡的玩具車遮住自己下半邊臉,又圓又大的雙眼好奇地看著遲遲不敢上前的眾人,像是在說「你們為什麼不走過來」。
在「照明」這張卡牌的影響下,杜夏栩總算看清楚了男孩懷裡的玩具──那是一台壓路機造型的塑膠玩具車。
怎麼辦?繼續僵持在原處顯然不明智,男孩的舉動是在告訴大家這些觸手是無害的嗎?還是這全部都只是一場騙局?就為了將玩家們一網打盡。
這根本不合理。
BOSS殺人一定要遵循規則,還沒到開啟無差別殺人模式的條件人數,就算BOSS真的將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那他又要怎麼殺掉他們?
杜夏栩的腦袋在幾秒鐘的反應時間裡快速運轉著,將目前為止蒐集到的凌亂線索全部拚出一個輪廓,這些線索全部都指向了男孩,可是眼前的男孩很有可能不是他認知中的那位男孩。
他懷裡的玩具車是怎麼弄到手的?他的玩具熊四季又去了哪裡?在這些疑問還沒得到解答之前,他無法相信眼前的男孩。
即使如此,眼下的情況似乎不存在撤退再議的選項。
於是他看了一眼身後由影子所化成的細小觸手,心裡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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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夏栩跟貝拉斯可兩人同時踏出了一步。
他們謹慎地踏出腳步,試探性的碰觸那些未知的,像是生物一般的觸手,那些觸手在他們的腳碰觸到前就馬上退讓了,像是害怕被踩到一樣,在腳掌接觸到前幾秒急急忙忙地往周邊散開,卻沒有全部退去,只留下一個腳印大小的空間。
杜夏栩又試探性地將腳抬起,有趣的事發生了──當腳離開地面,原本空下來的小空間再次被觸手填滿。
貝拉斯可更是大膽,他直接彎腰用手試圖碰觸那些觸手,同樣的,觸手在被碰到之前就慌忙散開,但貝拉斯可的動作卻停格在半空中,以至於那些觸手沒有退出足夠的空間,看起來就像是被踩踏過的草地。
「這些東西是安全的。」貝拉斯可說。
「那、那那個被吞掉的傢伙要怎麼解釋!」克羅德慌張地說。
「他失去意識了。」杜夏栩接話,他毫不遲疑地走上佈滿了觸手的地板,「這些東西對於意識清楚的人而言是安全的。」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萬一昏過去,或者更慘一點,死亡,這些觸手將會吞噬那些無法反抗的傢伙。
貝拉斯可也跟了上去,不過他從自己的包包裡拿出一塊口糧餅乾,然後就這麼朝地板上一丟──細小的觸手像是發狂似地從地上湧起,爭先恐後地吞噬了那塊餅乾。
這個畫面簡直讓人頭皮發麻,甚至引起了部分乾嘔反應。
「對沒有生命的物體很危險。」貝拉斯可笑著說,他終於恢復了那抹輕挑的笑容,「奉勸你們看好自己的東西。」
杜夏栩抬起頭,他還注意到那些機械觸手們也爬滿了這種觸手。
還沒等他觀察完,男孩便走到他的面前,並朝他伸出手。
「給我。」男孩說了從副本開始到現在第一句話,表情卻跟之前發不出聲音時完全不同,犀利的眼神還帶著尚未退去的稚氣,玩具車隱隱遮住的嘴角似乎上揚著,慘白的肌膚上毫無血色,卻能夠明顯感覺到其散發出的殺氣。
「還給我。」男孩壓低了聲音重複一次。
這時所有人都已經順利走進廠房,克羅德還緊抓著自己手裡的草帽在四處張望呢,身後的門卻像是有人操控一樣自己闔上了,他嚇得往前走了幾步,撞到梅貝爾,導致梅貝爾也被迫往前走幾步,與杜夏栩並肩。
男孩的目光頓時從杜夏栩身上轉移到梅貝爾身上,眉眼微彎,伸出的手則稍微調整了角度,同時對著兩人。
「把我的玩具車都還給我。」男孩說。
杜夏栩看著男孩,他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是說不上來。
他回想起自己與男孩第一次見面,曾經被男孩翻找過背包。
「你要的話,可以自己拿。」杜夏栩說,他的背包拿在手裡,故意不放在地上,讓那些觸手不敢輕舉妄動,又能讓男孩輕易地摸到。
男孩皺緊了眉,雙眼像是噴火一樣飽含怒氣,只見他重重一踏步,那些機械觸手就全部聚集了過來。
「拿給我。」男孩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裡硬是擠出來的,低沉、沙啞、帶著濃濃的威脅,完全不像個正常的孩子會發出來的聲音。
果然沒錯。杜夏栩想,他重新將包包揹好,直視男孩憤怒的雙眼,說:「我最討厭被人強迫,所以如果你想拿,自己來拿。」
這舉動無疑是在男孩的怒火上澆油,克羅德緊張到不敢呼吸,貝拉斯可則心情極好似的吹了口哨,距離最近的梅貝爾看了一眼杜夏栩,微瞇著眼打量。
杜夏栩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完全不害怕,他似乎不知道惹怒BOSS的下場為何,又或者他知道,但是不在乎。梅貝爾想,她的視線同時也引來了貝拉斯可的注意,他們都沒有對此情況發表任何評論,但心中都有了主意。
「你以為我不敢嗎?」
男孩維持著那低沉沙啞的聲音怒吼著,地上湧起了大量的觸手,像是映照著男孩此刻失控的情緒一般,可是卻沒有一條真的攻擊在眾人身上,反而是機械觸手發動了猛攻,被包裹到幾乎看不見金屬光澤的機械觸手朝著眾人攻擊,貝拉斯可在那一瞬間將克羅德推出去擋,克羅德也在下意識高舉自己的草帽,機械觸手撞擊在草帽所形成的防護罩上,久久無法打破,只能暫時撤退。
可就在下一秒,換成觸手大量湧起,撞擊在草帽的防護罩上,並從接觸點開始密密麻麻地散開、包裹,克羅德試圖甩掉這些觸手,卻徒勞無功,只見那些觸手就要碰觸到克羅德的手指。
「不能放手!」克羅德的身後響起了隊友們的提醒,但已經來不及了,害怕自己也會被吞噬的克羅德只放開了一秒,觸手便爭先恐後地將整個草帽吞噬掉。
「啊啊啊啊啊我的帽子!」克羅德大叫。
「你這個廢物!」梅貝爾怒罵。
「防禦型道具可以阻擋BOSS的攻擊,但如果是初始道具就不行了。」貝拉斯可說,「初始道具之間的戰鬥,勝算要靠持有者的意志力。」
「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那些黑漆漆的鬼東西是──」克羅德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但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梅貝爾打斷了,「『照明』這張牌只能抵消黑影類的道具效果,對BOSS不管用──你是想說這個吧?」
「照明」發動之際,原本偽裝成影子的東西全部都露出了真面目,這代表這些東西平常的偽裝是屬於黑影類的道具效果,極有可能這些觸手全部都源自於同一個道具。
貝拉斯可點點頭,接著說:「我們面對的不是BOSS,而是玩家……更精準一點,是NPC。」
這下就連杜夏栩也睜大了雙眼,僅僅是一張牌的效果,再加上一個初始道具的試探,居然會得出如此驚為天人的結果。
NPC是在該副本裡死去的玩家所形成的,所以定位上極有可能被系統──可能應該要說規則──歸類在「玩家」這個大範圍裡,因此NPC無法從活著的玩家包包裡搶奪道具,才會「要求」玩家自己拿給他。
杜夏栩想起他唯一一次跟NPC打過交道是在圖書館,當時館長強迫他要帶眼球過來,這讓他覺得很不爽,於是用計將了館長一軍。
仔細想想,當時館長就算不能離開電梯,他也能用其他方式從自己手裡搶奪眼球,像是迅速衝出來搶走再回去電梯裡躲著,但他沒有,只是不斷重複著「給我」。
當時杜夏栩沒有多想,現在他才意識到有可能館長「無法」用搶奪的方式取得玩家手裡的眼球。
在玩家身上的限制,竟然同樣能套用在NPC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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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有沒有嚇到!說不定有人已經從前面的蛛絲馬跡意識到不對了,恭喜你們!(?)
這次的故事很複雜,雖然已經幾乎變成像是散沙一樣了,但確實存在著一個完整的故事,但故事已經因為各種原因被破壞得七零八落了,所以才會變成這樣殘缺不堪的模樣。
工廠篇真的已經到尾聲了,希望我能快點完結他2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p1L8hnEY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