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視野中,手被前面的人緊緊拉著,腳即使疲軟也必須狂奔,詭異且尖銳的怪笑聲在身後頻繁地響著,穿梭在一座又一座的書架之間,踏過一個個已死同伴的屍體,腳上不知道參雜了多少鮮血和黑色毛髮,空氣中噁心的臭味越發濃厚,來自身後的壓力不減反增,彷彿懸在頭上的死神鐮刀。
「哈哈哈哈……別跑啊!遊戲還沒結束,你不要你的眼睛了嗎?」
大量的黑髮突然纏住了腿,被硬扯到摔倒在地後,也被迫放開前面的人,他回頭想要幫忙,卻被狠狠推開。
「你快走!走!」撕心裂肺的吶喊刺痛了兩人的心,這時肚腹原本止住的傷口隨著時限突然爆開,劇烈的貫穿痛楚伴隨著大量的血腥味一擁而上,意識瞬間變得模糊了起來。
已經不行了……絕對不能兩個人都賠在這裡!
「我不走!我怎麼可能丟下你!我們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被他握住的手不斷發冷,失血過多的暈眩感幾乎剝奪了所有的力氣,意識到時間所剩無幾,一咬牙便狠狠將他往前推開,緊接著掏出暫時改變地形的藍色卡牌往兩人之間的地上一拍,地面頓時冒出了高聳的牆壁,徹底隔絕所有的視線。
「不要!你在做什麼?快住手!我絕不能再失去你!」
牆壁後傳來他崩潰的嘶吼聲,這時雙腳被冰冷潮濕的黑髮牢牢捆住,意識也在胸口那一瞬間的貫穿而徹底消逝。
「哈哈哈……找不到眼睛嗎?那就把你的心留下來給我吧!」
「不要啊──」
胸口的痛楚讓杜夏栩瞬間回神,他緊張地抬手按住自己心臟的位置,完好無損。
剛才那個是……誰的記憶嗎?杜夏栩對這段記憶既陌生又熟悉,好像曾經經歷過一樣,又好像沒有,這種缺失感、本就記憶不全加上這段令人混亂的記憶使他越發煩躁不已。如果這是他的記憶,那他應該早就死了……現在站在這裡的杜夏栩到底是誰?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記憶中還有另外一個人,但實在太黑了,他根本看不清楚另外一個人的臉,只能直覺認為應該是杜冬榛,他一直在尋找的雙胞胎兄弟。
「冬……你到底在哪裡……」杜夏栩抱著頭跪坐在地上,記憶的混亂和模糊的視線幾乎要他崩潰,淚水在本就潮濕的空氣裡一滴滴落下,落到了玩偶四季的身上,並漸漸被四季的棉布身體所吸收,像是在吸收主人的悲傷。
杜夏栩趕忙從地上撿起四季,發現四季好像變重了一點點,抱起來的感覺不太一樣,於是果斷拉開背後的拉鍊,掏出一張小卡片。
【初始道具「玩偶四季」】
【詳細資訊:載著杜冬榛的記憶核心,不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要放手,四季雖然什麼事都做不到,但他會拼盡全力保護你。】
【能力值:2】
【被動技能:抵銷一次即死攻擊(每個關卡限用一次)】
卡面前面是用紅色的像素字體撰寫的系統訊息,背面則是潦草的手寫文字:眼見不能為憑。
「這是……」杜夏栩隨意擦了擦眼淚,重新仔細看了一遍卡片的內容,直到卡片時間到消失為止。
難道是杜冬榛留給他的訊息?這個想法讓杜夏栩精神為之一振,緊抱著四季再度展開搜查。
他先是查看了影子停留的書桌,發現桌子底下貼著一張相片,將其取出後仔細查看,勉強辨認出是一張大合照,推測是圖書館員工的合照,只是合照看起來有些詭異,除了最後面的一個女人被塗掉以外,都完好並帶著詭異的笑容,光看就令人背脊發涼。
照片後面寫著一串日文字和數字,杜夏栩經過腦內翻譯讀出了上面的內容:「就憑那個婊子也妄想我們館長?別笑死人了。4-5」,杜夏栩多看了一眼桌子的編碼,是「4-1」。
他想了想,先是隨便找旁邊的桌子查看,底下也貼了照片,不過照片除了最後面一個女人以外,其他人全都被塗掉了,女人跟前一張照片被塗掉的是同一個位置,應該是同一人沒錯。接著他翻到照片後面,上面只留下滿滿的兩個日文字,翻譯是「去死吧(しね)」,由此可見怨恨有多深。
就在這一瞬間,杜夏栩突然感覺到自己的眼前一陣恍惚,耳邊嗡嗡響個不停,周圍的景色變得又細又長,這讓他瞬間恍了神,回神後周遭什麼事也沒發生,他猜測可能是相片上攜帶著詛咒,並對他的精神狀態產生影響,最好還是不要亂碰了。
他順著第一張照片的提示走到「4-5」,並在桌子底下找到了第二張相片,被塗掉的女人周圍四個人也跟著被塗掉了,相片背面寫著:「高材生很了不起?不過是個陪睡的婊子而已,有什麼好得意的?2-5」
找到規律的杜夏栩馬上照著線索繼續追查下去。
「你看到她那個眼神了嗎?還以為全世界圍著她轉呢!1-4」
「哈!擅自爬上館長的床,還真把自己當一回事?3-1」
「她以為自己是誰?館長的女友?3-5」
「討厭,噁心死了──(笑)4-2」
「我知道我知道,館長也很討厭她呢!2-2」
「那她不就只是個笑話而已嗎?哈哈!4-4」
「館長希望我們能治治她,你們怎麼說?2-3」
「好啊!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1-5」
「我記得那隻肥豬不是挺喜歡她的?不如我們幫幫他們吧!2-4」
「可以啊!就讓她看清楚,自己只適合跟肥豬在一起!1-3」
最後,杜夏栩在編號「1-3」的桌子底下找到了貼在下面的辦公室備用鑰匙,心裡百般複雜,第一張照片上被塗掉的女人應該就是BOSS,從那本日記來看,BOSS剛開始說不定只是不擅長與人相處,接著被同事誤會,最後被館長吸引。這幾張照片寫的很有可能是同事間的對話內容,至於為什麼會被寫在這裡……有沒有可能是這些話被BOSS聽到了呢?
從BOSS的日記來看,同事除了「撮合」她和警衛以外,似乎還做了許多霸凌的行為,既然如此她對整座圖書館抱持著怨念似乎是合情合理的。
「接下來還剩下館長和警衛嗎……」杜夏栩將手中的照片一一收進背包裡,一手抱著四季一手拿著鑰匙離開自修室並前往辦公室,他心中已經有了整件事的雛形,剩下就等一一驗證這些猜想了,他相信只要能了解事件的全貌,一定能找到逃出生天的道路。
就算系統只說要存活到天亮,但誰知道天什麼時候亮?天亮應該不是「時限」而是某種「條件」,排行榜上會記錄玩家通關的成績,杜冬榛能100%通關,肯定不只做到「存活到天亮」而已。
他必須走杜冬榛走過的路,才能找回他所珍愛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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