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麟下班後來到庫姆緹亞,看見縮在沙發上驚魂未定的莫誩,他走到吧檯前坐下來,懷特笑著倒了兩杯酒遞給穆麟並說道:「你家小朋友好像被什麼東西嚇壞了,怎麼問都不肯說,真傷腦筋,我還以為今天能聽他說說自己的英勇事蹟。」
穆麟拿著那兩杯酒走到沙發邊,「嗨、小可愛,能讓我請你喝杯酒嗎?」他玩笑著,莫誩嘆了口氣,抬頭望著穆麟說道:「現在最不缺的就是無聊的搭訕笑話,不過我想要你手裡的酒。」說完他搶走其中一杯豪飲。
哇靠,到底被什麼東西嚇到,穆麟坐到一旁摟住莫誩的肩,「讓我猜,你和董事會接觸,結果⋯⋯被他們騷擾了。」
他打趣地說著邊啜飲起加了冰的威士忌。
「嗯。」
「啊?」聽到莫誩的應聲,穆麟差點沒把酒噴出來,猜中好像沒什麼又覺得哪裡不太對,他放下酒杯扶著莫誩的肩東看西瞧,莫誩皺起眉,「我沒怎樣,說起來是我先的,只是沒想到喜好那麼特殊。」他搖搖頭,把剩餘的酒喝光。
「特殊?到底怎麼回事?」穆麟擔心地抓著莫誩急著弄清情況,莫誩只好把會議室裡發生的事全告訴穆麟,穆麟聽完後笑了一聲再為此道歉,他實在沒想過董事長這麼喜歡重口味,或許哪天還能陪對方玩玩,試想起來挺有趣。
「欸、不是啊⋯⋯我只是想示好,不打算涉獵太誇張的領域,怎麼辦?之後還會再見面。」
莫誩苦惱地揉著兩邊的額角,受夠這種急轉直下的情勢。
穆麟倒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那些董事這麼信任莫誩,不一起玩也不妨礙調查,就看莫誩想做到什麼程度,他拍拍莫誩的背安慰對方,將話題導入正題:「所以,周明契前輩果真在說謊,他不是周明蔚前輩的弟弟,那他到底是⋯⋯」
「在這之前,我想問你⋯⋯你有周明蔚前輩的照片嗎?」
莫誩也還在釐清今天得到的混亂情報,不過他已經大致能推斷真相,只需要看一眼確認就行。
「有是有⋯⋯在我家。」穆麟莫名緊張,那是他和周明蔚唯一的合照,出差時強拉著對方拍的,要給莫誩看心裡還是有些疙瘩。
「那我今晚跟你一起回家。」這不是邀請而是告知,莫誩起身走向吧檯將這件事告訴懷特,請對方照顧菲妮一晚,菲妮還有些沮喪吵著說也想去看看穆麟家長什麼樣,莫誩拍拍她的頭安撫她下次再一次去,接著便急忙地拉著穆麟離開庫姆緹亞。
「怎麼啦?好像很心急。」穆麟擔心地坐上車啟動引擎,「你不急嗎?在聽完我說的那些話之後,沒想到什麼?」
莫誩疑惑地望著穆麟,穆麟聳聳肩,「還好,早就察覺到了,上次問完菲妮就相信是這樣,嗯⋯⋯所以比起那件事我更好奇周明契是誰。」穆麟開車上路沒多久又說道:「而且這是你第一次來我家,咳、說點不正經的⋯⋯」
「不行,我只是去確認真相。」莫誩看著窗外的景物說道。
「欸、別這樣,確認真相是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難道不是我們、」
「沒那種心情啦,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嗎?自己的養父是自己的情敵⋯⋯你知道我有多希望這不是真的,就好像我剝奪了你的幸福,你喜歡他不是嗎?他卻為了那種事,為了我,選擇遵循自己的命運,我不懂自己憑什麼活著,這一切好像都是我的錯,要是我、嗚喔!」車子一個急煞停在路旁,莫誩驚嚇之餘眨了幾下眼睛,轉頭看向穆麟,穆麟嘆口氣說道:「別忘了,他在柯斯莫斯部落有女朋友,從一開始就沒機會,確認真相對我來說只是再認清一次,至今為止的努力都是在白費心力。」
「對不起,我⋯⋯」
「你以為我的感想只有這樣?我想說的是,你我都不能期待別人的選擇,但我們可以選擇彼此對吧?實際上要不是因為他,我也不會遇到你,對現在的我來說,我只是很感謝他把你撿回家,好吧,或許也想抱怨他有女友不早講,這男人真糟糕。」
「噗哈哈!你才沒資格說別人糟糕呢!不過,嗯⋯⋯你說得對,我想選你,這樣說太自以為是了,還是比較喜歡被你選。」
莫誩釋懷後開了個玩笑,穆麟也跟著笑起來,「為什麼啊?知道自己是母樹的分身不覺得很尊貴嗎?被許多人景仰。」
「嗚喔、光想就起雞皮疙瘩,一點也不覺得尊貴,之前就說過啦,一年只能休息一次,雖然完全不在乎它在想什麼,稍微同情它也可以,但是對它沒興趣,它只是一台超級電腦,跟我才沒關係。」
「哈哈,你是正值叛逆期的小孩子吧?」
「才不是!我有自己的生活,現在也在為自己的理想奮鬥,不是為了感謝它,唉、算了。」
莫誩覺得自己越描越黑還是別再說下去,穆麟大笑之後摸摸莫誩的頭,「所以⋯⋯別把那件事看得太重要,知道嗎?有你,我才會幸福。」他再次開車上路,莫誩摸著自己發燙的後頸,心想周明蔚的事穆麟放下得這麼快,看來真的是自己太在意,但是這告白來得太及時,他想不出比這更浮誇的情話,他低下頭輕捶了穆麟的手臂一拳,穆麟疑惑地望了一眼,笑著說道:
「給你兩個選擇,思考周明契是誰或是晚點到我家想做什麼。」
「別鬧啦,今天事情太多了。」莫誩露出淺淺的微笑,縱使他這麼說,腦袋卻已經開始好奇穆麟家的模樣,說得也是,這是自己第一次去對方的家裡,以前想去被對方回絕,應該是不希望被看到跟周明蔚有關的東西。
「我家沒什麼有趣的,所以能做的事不多,也許我們只能、」
「別再縮限範圍逼我說出你心中的理想答案,那段時間你很少回家,會不會很想、」
「你,我只有想你,那裡只是個用來睡覺、洗澡和放雜物的地方。」
「呃、我本來是想說會不會想整理一下,不過聽起來應該無所謂。」莫誩紅著臉覺得氣氛越來越不妙,穆麟看來渴望為那個不怎麼重要的地方增添一些特別的回憶,莫名很有壓力,莫誩戳戳穆麟的臉轉移話題,「嘿、我在第四分城培訓的時候,有位朋友跟我說他以他們種族的審美觀來看你長得⋯⋯差強人意,哈哈!」
「那我還真好奇那個種族長什麼樣子,反正我是第五蓋亞上數一數二好看的就好。」
穆麟撥了撥自己的瀏海將車停進車庫,領著莫誩走進自家,莫誩興奮地踏進玄關開始參觀,他得承認這真的很不妙,整個空間都是自己喜愛的氣味,還有看起來舒適簡約的擺設都讓他感到賓至如歸,這下他完全相信自己不只喜歡對方的肉體或是肉體,還有些許的個性和品味,他走進客廳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天空,「哇喔,你也有不錯的觀星視野。」他回想起對方和他第一次聊起周明蔚的那晚,接著注意到桌上的相框,他坐下來拿起相框,露出微笑說道:「還好你有他的照片,我什麼都沒有,有時候我還是會懷念和他一起做甜點的生活。」
穆麟坐到莫誩身旁看著那張照片,「但是你記得他的長相,他會很高興,是我的話就會很高興,自己只是你生命的過客你卻記那麼久,值得了。」穆麟溫和地說道,莫誩笑著搖搖頭,「不、我⋯⋯希望能當面向他道謝,謝謝他告訴我這麼多變得幸福的方法,還有謝謝他把穆麟帶到我身邊~」
他翻轉著相框,忽然從側面發現這張相片的奇妙之處,於是將相框打開拿出相片,將相片高舉到光源下,相片透著某個圖案,他用手環掃描那張圖,調整解析度後發覺這個圖案和設計圖上的完全吻合,經過解析的圖案看起來不只是個圖案,似乎是由幾個扭曲的字排列而成。
「這得再問問柯斯莫斯教團的人。」莫誩將照片存在手環裡,忽然想起周明蔚的遺體被帶走時手環不見了,而董事們說來不及處理遺體,也就是說手環不太可能被董事會沒收,菲妮他們當時也沒找到的話,會在誰那?
「啊、上次請菲妮替我解碼出一則影片。」穆麟熊熊想起那則匿名人士寄給他的影片,他打開來將畫面分享到電視螢幕上。
「你也在圖書館收到匿名訊息!」莫誩聽了穆麟的解說後發出驚嘆,「嗯,就是這個人要我在母樹誕辰紀念日到圖書館調查『烏拉諾斯計畫』的。」穆麟誠實地說道。
「到底是誰啊,刻意透露給你知道⋯⋯討厭。」
「你說什麼。」
「沒、沒有!我只是覺得這人真熱心,難道也是柯斯莫斯教團的成員?」莫誩緊急改口,迴避穆麟銳利的目光笑著問道。
穆麟收起自己充滿斥責的眼神,思考了一會兒,「先看看影片,或許能替我們解惑。」
穆麟按下影片的播放鍵,電視螢幕上立刻出現站在某處的周明蔚,他先和某個鏡頭外的人說話,笑著開了幾個玩笑還頻頻出鏡,看起來很開心,接著才下定決心似的認真站在鏡頭前,做了幾次深呼吸,並對鏡頭表示自己沒做過這種事有些緊張。
「他是這樣的人嗎?」莫誩托著臉等得有些不耐煩,他很想快轉但穆麟不肯,笑著說道:「幹嘛快轉,太可愛了吧,哈哈哈!」
莫誩無言地翻了個白眼,不是欸,就算都看開了都釋懷了,看到自己的男友稱讚自己的養父可愛,這到底是什麼詭異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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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裡的周明蔚終於冷靜下來,對著鏡頭先自我介紹,由於不知道未來會是誰看到這則影片,所以他一律以觀眾稱呼觀看影片的人,又開始介紹自己的部族,以及部族和元老之間的糾紛,這些他們都已經耳熟能詳所以莫誩打算快轉,不過還是被穆麟制止,他從沒見過這麼活潑的周明蔚,多可愛啊,這肯定是對方還沒進第一分城工作前拍的,掌鏡的或許是菲妮的姊姊。
周明蔚對著鏡頭外的人問道:「我不認為自己擅長照顧人,妳覺得我做得到嗎?娜芙莉,我有把妳照顧好嗎?」
「有啦!別再質疑自己了親愛的,這是你的天賦。」鏡頭外傳來甜美的女性嗓音。
「聽到妳這麼說讓我有信心多了,謝啦!唉、告訴你們,我接下來得混進情慾管理機構,聽起來很好玩?才怪,我對他們完全沒好感,所以也不打算跟那裡的任何人相處,只想做好自己真正的工作,唉、第二次嘆氣,我真的有辦法照顧那孩子嗎?我該教他什麼?我沒當過爸爸⋯⋯」
「偉大的母樹會指引你,你想教他什麼就教,啊、但是別跟他說太多,不然會搶走別人的工作。」
「嗯⋯⋯你覺得他會喜歡甜點嗎?預言說他只會吃。」
「肯定喜歡,你們可以一起做甜點,真希望我也能一起,多溫馨啊。」
「但、唉、第三次嘆氣了⋯⋯我不想離開妳。」
「沒事的,還有什麼話想對未來的觀眾說嗎?對那孩子,或是他的伴?」
「聽說很糟,真希望那孩子沒事,對了,嗯⋯⋯孩子,如果你在未來看到這則影片,應該代表我不在了,我只想說,也許我做得不怎麼樣,希望你別太想我,但同時也希望你會偶爾想我,你懂吧?就是、別被過去侷限,盡情享受生活吧!
希望在一切結束後你會很幸福。」周明蔚對鏡頭伸手像是在摸著觀眾的頭,鏡外的人笑著稱讚道:「你真溫柔,那孩子一定會喜歡,這會變成他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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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在此中斷,莫誩害羞地低下頭,一邊竊笑一邊用兩隻腳掌相互磨蹭,他沒什麼被照顧的記憶,但他很想把最後這段截下來每天播放。
輪到穆麟覺得惆悵,他曾這麼期待自己對周明蔚的糾纏有點回報,就算沒有結果至少對方在死前留言給他,也會讓他覺得這段戀情結束得毫無遺憾,但是現在看來周明蔚自始自終都只在乎莫誩和使命,從沒把他放在眼裡。
「唉⋯⋯我只是個討厭鬼。」穆麟沮喪地說道,莫誩拍拍穆麟的背,忽然間留白的影片出現另一個畫面,影片裡的周明蔚坐在莫誩家裡的沙發上,看起來不像上一段影片那麼年輕,穆麟一看就知道這段影片是在他們相遇後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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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的周明蔚興奮地開口說道:「我想妳了娜芙莉,妳知道嗎?我遇到那個男人了,他叫郭穆麟,他竟然說喜歡我,真是瘋狂⋯⋯各方面來說都是,咳、他很可愛,我要向妳自首,外面的男人都是危險的陷阱,我嗯⋯⋯」
他紅著臉搔了搔頭繼續說道:「我在第一分城的潛伏任務完成得差不多了,再過不久我就會迎向死亡,照顧莫誩真的好有趣,他好會吃也很堅強,失去我對他不會有任何影響,糟糕,我忘了教他正常的飲食,呃、穆麟會幫我這個忙吧?如果你在看這則影片,代表你已經做到了哈哈!對不起,讓你花了不少時間和精力⋯⋯希望你和莫誩都能幸福,替我照顧好那孩子,拜託~他很可愛,你會喜歡的,由不得你的那種喜歡,抱歉啦,祝好運!我得走了,莫誩快下課了,我要來做好吃的藍莓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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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正式結束,穆麟咬了咬嘴唇,強忍著眼眶裡的淚水,莫誩遞給穆麟一張紙巾,輕撫起對方的背,什麼也沒說只是持續動作聽著對方的啜泣聲和擤鼻子的聲響,等對方的啜泣聲漸緩才輕聲地說道:「看來他挺喜歡你的,真不愧是外勤組王牌郭穆麟先生。」
「哈哈⋯⋯當然、我超棒的啦⋯⋯」穆麟也跟著開起玩笑,用手背把臉上的淚抹掉,莫誩笑了出來,替穆麟抹掉另一邊的眼淚,「但他不知道你這麼愛哭,而且我覺得是我在照顧你。」
莫誩調皮得眨起一隻眼,穆麟被這可愛的表情逗笑,一把將莫誩抓進自己懷裡緊緊抱住,兩人笑了一會兒才恢復平靜,「真爽,差點破壞別人的戀情。」穆麟看來非常驕傲地說道,莫誩皺起眉頭回道:「爽個頭喔,真的很賤⋯⋯」
「還把走了他們的孩子當作報復,這劇情怎麼樣?」
「很討人厭,是故意的吧?為什麼那麼喜歡當壞人?明明你扮演的角色也很辛苦。」
「才不辛苦,我很樂在其中,讓你心動是我的工作。」
「好了,我不想被你趁虛而入,借我浴室洗個澡,明天還有好多事要做,得早點休息。」
莫誩拿著穆麟借給自己的換洗衣物走進浴室,穆麟認為這是個邀請,於是他也拿起自己的換洗衣物跟進浴室,起初只有淋浴水聲和抱怨聲,漸漸地轉為淫靡的嬌喘回音和響亮的碰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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