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光源只有牆上的蠟燭,在蠟燭的照耀下,周邊用石塊堆疊起來的牆壁好像是紅色的,越往下走越能感覺到空氣的異樣,淡淡的霉味參雜著鐵鏽味飄在鼻間,指尖觸摸到的石塊好似染上了什麼液體,濕黏又有點滑滑的,甚至帶著難以言喻的溫度。
好不容易走到了石階的最底層,前方尚未點燃的燭台自動亮起,彷彿是一種歡迎儀式般,照亮了前方血紅的道路。
如果只是蠟燭的光,不可能讓石壁看起來是紅色的吧?杜夏栩心想,他再度伸手觸碰,發現那些石塊沒有想像中那麼硬,更像是……某種肉塊?可是又沒有真的肉塊那麼軟,難道介於兩者之間嗎?
這麼想的杜夏栩查看了觸摸石壁的手指,發現指腹沾著黑色的濃稠液體,重新定眼觀察,那些液體似乎是從石縫中流出來的。
空氣中的霉味和鐵鏽味更濃郁了,無時無刻不刺激人類的反胃神經,杜夏栩的臉色稍稍變得難看,但眼前的克萊卻彷彿沒事人一般,走路的速度更是絲毫未減。
正當杜夏栩打起精神加快腳步趕上前方的人,克萊卻停下了腳步,接著他拿出了那兇惡的放大鏡,在放大鏡變換成玻璃長刀的那一剎那往前砍,這才出現了一顆被砍成兩半的黑色圓球,杜夏栩湊過去一看,好像是一隻蝙蝠,被砍斷的身體還流出了濃稠的黑色液體。
「看來這下面也不單純嘛。」克萊說話時,嘴邊依然帶著難以理解的笑意,總覺得他很享受這種場面。
啊啊,擁有攻擊性道具的玩家果然都是瘋子。杜夏栩心想。
兩人繼續往前走,只見克萊揮動著手中的長刀,將迎面而來的蝙蝠紛紛砍成兩半,杜夏栩看著滿地的蝙蝠屍體,突然想起監視器畫面裡正在躲藏的兩名少女,難道她們在躲的東西是這個?
地下道沒有很長,他們很快就抵達了一個廣大的空間,只靠牆上的燭光無法看清全貌,杜夏栩便四處尋找,找到了一個手持的燭台可以使用,便拿過去從牆上的蠟燭接火照亮周圍。
火光似乎驚動了此處的蝙蝠,只見蝙蝠們紛紛俯衝過來,緊接著就被克萊的玻璃長刀一一切成兩半,一隻都不放過。
在燭光的光線中,杜夏栩看見玻璃長刀上沾染的黑色液體竟然能輕易甩掉,完全沒有殘留在刀身上,使得刀身始終透明晶亮,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材質製成,連清洗的功夫都省了。
等到地上堆滿了蝙蝠屍體後,那些蝙蝠才沒有繼續出現,杜夏栩找了一個破掉的木板,試圖將這些屍體通通撥到旁邊,好看清楚地面上隱約露出的圖案。
就在這時,克萊首先注意到的是隱藏在牆上的監視器,並順著監視器找到月岡跟海柔爾躲藏的地點──一個沒有火光能照到的陰暗死角。
「找到你們了。」克萊的笑容恢復如常,他蹲下來與害怕卻仍佯裝鄭定的月岡對視,接著用溫柔的目光注視著靠在月岡肩膀上熟睡的海柔爾。
「克萊先生……」月岡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溫熱的淚水從眼眶裡潰堤,不得不藏身於黑暗中的恐懼令她的手腳都在顫抖,手臂上還有一塊瘀黑的咬痕,並且散發著淡淡的綠色光芒。
「這個給你,把那傷治了。」克萊從包包裡拿出一小卷繃帶,將其中一段綁在月岡的手臂上後,繃帶發出淡藍色的光芒後漸漸消失在空氣當中,月岡的傷也治好了。
那是克萊他們從某個玩家屍體身上找到的初始道具,可以治療傷勢的道具十分稀有,尤其還是在這樣資源匱乏的環境裡。
「那個……是克萊先生的保命符吧?用在我身上好嗎……」月岡十分不安地問。
「放心吧,我不常用到這個,反正總有一天會用完。」克萊摸了摸月岡的頭,接著抱起海柔爾並輕輕搖動她的身體,「海,醒一醒,我來了。」
杜夏栩把地板上的蝙蝠屍體都移開後,這才走過來跟幾人碰面,正巧跟剛清醒的海柔爾對上視線,只見海柔爾瞬間清醒,並且迅速藏身到克萊懷裡,過程中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杜夏栩能從那一瞬間的眼眸中讀出某種極度恐懼和動搖的情緒。
「啊,杜夏栩!你沒事啊……我是說,你當然沒事了,不然我的面子可丟盡了。」提起精神的月岡這才注意到杜夏栩的存在,在露出放鬆笑容的同時隨即收起笑容,挺直身子並雙手環胸,用理所當然卻又洩漏出幾分慌張的態度說話。
「看起來挺有精神的嘛,真是白擔心了。」杜夏栩淡淡地說,緊接著月岡脹紅了臉,還沒等她回話,克萊就將已經清醒的海柔爾放回地面上,兩人的手緊緊相握,克萊毫不避諱地穿過兩人中間,而海柔爾則緊緊跟在克萊的腳邊,竭盡所能離杜夏栩遠遠的。
杜夏栩的目光停留在連半截身子都不敢露出的少女身上──雖然看起來像是少女,但實際上應該是社會人士的童顏女性──心中抱持著許多疑問。
「小哥。」就在杜夏栩看得出神時,克萊出聲叫喚了他,他循聲望去,卻被用食指抵住喉嚨,渾身散發出殺氣卻始終笑著的克萊輕聲說:「就算是小哥,也不能用那種眼光看我的寶貝喔?知道吧?」
「啊?」杜夏栩的腦袋反應不及,一時沒能對克萊的行為作出回應。
「咦……杜夏栩,你喜歡的是海柔爾小姐那種類型的啊……」月岡則是用一種在看髒東西的眼神盯著他瞧。
「不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杜夏栩難以跟上幾人的腦迴路,苦苦思索了許久仍然找不到答案,最終他放棄思考,把心思集中在眼前的線索上比思考出答案還要容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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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夏栩用燭光照亮地板上的紋路,那是某種圖案的雕刻,刻痕裡灌滿了那種黑色的濃稠液體,仔細一看,似乎很像是電影裡常常出現的某種召喚法陣。
「黑血是惡魔的血。」克萊說了這句話,他將視線移向身邊的海柔爾,海柔爾從包包裡掏出一本有些破爛的筆記本,中央似乎有一大塊乾涸的血漬,「這是我們在倉庫找到的,那裡也有一具屍體,是名女性。」
倉庫……難道是娜塔莎說打不開的那個倉庫?
克萊接過那本筆記本後面對其餘兩人,臉上依舊帶著笑容,此時不需要多說什麼,杜夏栩和月岡對視一眼,紛紛拿出他們持有的線索。
首先是他們各自分一半的報紙,接著是杜夏栩找到的工作日誌,三人互相交換了情報,透過彼此的情報試圖組合出這次的背景故事。
克萊他們持有的筆記本裡寫滿了跟惡魔有關的內容,比如辦公室裡染血的發財樹,又或是地下的法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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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心願會吸引惡魔前來,財富、復仇、生命……不管是什麼願望,惡魔都能夠實現。來吧!呼喚吾之名號,直到吾回歸地獄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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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夏栩總覺得耳邊傳來了蠱惑人心的聲音,這讓他感到不適,因此闔上手中的筆記本,運轉腦袋開始整理目前為止的線索。
他們說是在倉庫的女性屍體身上找到的,杜夏栩想起了電腦上的人事資料和店長日誌,並將他記得的內容口述出來,透過回想和重新思考,他認為倉庫裡的女性屍體就是店長,而冷凍庫的屍體則是日記上寫的最後一名員工。
「我記得店長的資料上有提到她有一個已故的哥哥……我認為她是報紙上那位被哥哥性侵的妹妹。」杜夏栩說。
「也就是說,她生下並夭折的畸形兒,就是日誌裡提到的那個『兒子』吧?」海柔爾在克萊耳邊說了幾句話,讓克萊進行轉達:「店長透過跟惡魔許願來讓夭折的兒子復活,豈料復活的根本不是人,是惡魔。」
杜夏栩點點頭,接著說:「這個惡魔……也就是在樓上大開殺戒的殺人魔,一直在這家超市裡生活,並透過所謂的『遊戲紅光』殺害造訪的旅客。」
「遊戲紅光應該是為了保護店長和員工自己而設立的,可是後來壞掉了,事情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月岡繼續接話,「員工一個接一個死去,最後連店長都無法倖免。」
如果沒有意外,背景故事差不多就是這樣了……為什麼還有哪裡怪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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