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早上不比小瑤待過的任何一個城鎮熱鬧,雖然她也並沒有去過很多不同的地方,但是這兩天的早上總是讓她覺得身在另一個國度。
街道上的行人大多嚴肅沉默,時不時還有裝飾華貴的馬車駛過,逼得路上的人要先行讓道。早晨那種生機勃發的特色並沒有在京城的街道上顯現出來,有的只是如深幽水潭一般的氛圍。
小瑤整理好儀容後便走出房間,輕輕敲起吳恨的房門:"公子,要吃早飯嗎?"過了片刻,內裡沒有反應,她便把門輕推開來,房間的擺設都沒有動過,床鋪也是整潔異常,看來吳恨是整晚都沒有回來。
小瑤嘆氣,把門帶上後走向吳恨的床邊,坐在中間發著呆,兩手輕輕摩裟著床單,心中想著究竟蘆花館是甚麼地方。
良久,她用力地拍了自己的臉一下,雙眼的光彩重回眸子,在心底她暗自為自己加油,便離開房間準備出門;來到客棧大堂,小二並沒有因為她只是個少女而怠慢,因為這可是刑部指定的招待客棧,隨便得罪一個人就能讓他人間蒸發:"小姐,需要早點嗎?"
"不用了,借問蘆花館該怎麼走?"少女語氣堅定。
"經過麟羅綢緞莊,再拐兩個彎......”小瑤默唸著小二剛剛指的路,心中一陣煩燥:"京城的路怎麼都那麼曲折!"
終於在拐了第三個彎,穿過小巷後,她來到了蘆花館對面的街道,館門緊閉似已打烊,又或許是沒那麼早營業。
就在她猶豫著該上前敲門還是原地等待之時,館門輕輕地從內而外被推開,走出了吳恨和卓德福;正當小瑤滿臉歡喜準備迎前打招呼時,在吳恨身後的那道素影拉著吳恨的手肘,輕輕地為他整理好內翻的衣領。
在街道對面的小瑤並沒有看得很真切,但只憑側臉和那雙纖細如玉的雙手,她就知道眼前的女子的容貌定是國色天香,而且眼中的情意真切,讓她心裡忽然空蕩蕩的。
女子觀察同性總是更為仔細,但也會讓她們忽略了身邊的人:在旁的卓德福望著吳恨和盧蒹葭,雖然臉上的神色不變,但如果細看之下還是能看得出些不自然的端倪。
只見吳恨從容地接受了盧蒹葭的好意,就夥著卓德福一同離開,盧蒹葭則靠在門邊目送著二人。忽然吳恨鼻子抽動了幾下,接著就望向街道對面的小瑤,用力地招起手來。
小瑤沒料到吳恨竟能留意到她,雙手略為緊張地捏緊衣襟,踏著碎步走向二人。
"安平哥,這不是你的侍女嗎?"卓德福好奇問道:"看來是要把你尋回去嘍!"
吳恨搖頭,把走近的小瑤一把拉過:"這可是未來的六扇門捕快,現在是跟著我的見習生,小瑤女俠!"
見吳恨一本正經地介紹自己,在小瑤心中那失落的情緒被唰地沖散,剩的只有溫暖,吳恨再轉頭示意盧蒹葭過來,並再次介紹了各人。
盧蒹葭第一眼看過去便了解到,眼前的少女與她有著同樣的情愫,只是她們有著各自掩藏的方式,介紹過後,幾人便各自離開,也各懷心思。
小瑤跟著吳恨走在街上,沉默了片刻,她終於鼓起勇氣問道:"剛剛那個姐姐是?"
"哦,她就是二美,現在叫盧蒹葭,是琴館的東家。"吳恨隨口答道,心思看來並不在這。
"噢......”小瑤應著,心中則是暗暗和盧蒹葭比拼著。吳恨自然不知道她的那點糾結,因為他的全副心神已經放在了昨天和卓德福的對談。
"看來這次的水很深,貴為員外郎的德福也只算是外圍人員,朝中竟被白神教滲透得如此深入了嗎?而且德福他好像還有些事情沒有說出來,這次恰好是由他來接待我的事也過份巧合,難不成這件事是由趙明遠設計的?"吳恨邊走邊想,小瑤則是繼續想著自己的事,二人都沒有注意路況,也自沒有留意一個家丁神色匆匆地從吳恨身邊走過,輕輕蹭到了他。
吳恨在回神之時,那家丁已走得很遠,他訝異那名家丁的腳程,也詫異自己竟然被如此近身也沒有反應;驀地他決得懷中有異,從衣服裡摸出了一個小紙團,他輕輕打開,裡面只寫著時間與地點,還有一個展翅白鶴的印章。
吳恨收起紙團,臉上笑容漸漸綻開:"終於有消息了。"心情變得暢快的他拉著小瑤:"去吃早點吧!"小瑤還沒回過神,已被吳恨拉著朝城南市集的方向快步走著。
左侍郎府的早上並不如其他的部門那般熱鬧,只因刑部眾人都清楚左侍郎大人只要不上朝會,就只會在午時後才會出現,所以就沒人前來打擾。
此時本該沒人的左侍郎府的書房裡,卻坐著左侍郎徐佑京和一名樣貌普通的中年男人,徐佑京恭敬地朝中年男人低聲道:"勞駕首輔大人親自到來,卑職實在是受寵若驚。"面前這名樣貌普通如鄰家大叔的中年男人,卻是朝中隻手遮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張居正!
"不用那麼客氣,六扇門那邊怎麼樣?"張居正舒適地靠在椅背,兩手搭在腹間,隨意地問道。
"回首輔大人,已全部辦妥了,只要您一聲令下,龍門便會改朝換代,總務府也已經控制完畢,只是......”徐佑京欲言又止。
"南宮玉逃掉了,是吧?"張居正平緩地說著,只覺他並不意外。
徐佑京聽到後滿頭大汗,立刻離開座位跪倒在張居正腳旁:"是卑職失職了,沒料到南宮玉竟能逃過圍捕。"
"好歹也是當年神捕的義妹,沒兩下刷子怎麼成呢?"張居正微笑道:"一個南宮玉翻不起甚麼大浪,連司馬老兒藏著掖著的那柄刀都在京城了,接下來就等待好時機了。"
徐佑京如獲大赦,他低頭答道:"卑職清楚。"
張居正站起身,他的身材不高,屬於放在人群裡就會被淹沒的類型,連氣質也只是個平易近人的大叔;他伸了個懶腰,離開前還不忘向徐佑京說了一句:"下次早朝不要打瞌睡,我站在上面可都一目了然,以後徐尚書可得要有尚書的樣子。"
"是!謝首輔大人!"徐佑京又驚又喜,低著頭直到張居正離去才敢站起身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gZxYvaYy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