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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孩離開後，涼冬就找個小巷子蹲著，吹著冷風，煙癮又犯了。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1uDsAY2r7
小蟲就在她心口處啃啊、啃啊，啃出洞了。
有點痛。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9UjNkX4U
涼冬摸上心口，卻摸不著洞。
很空、很空，非常空。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0jHSaB4xp
她跌坐在地，看著手上的石膏，有些出神，眼前漸漸模糊。
恍恍惚惚間，她好像又聽到了話。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BG0bZe92h
「有我在。」
可是，她遲遲等不到聲音的主人。
醒來後的小巷子都是血，滿滿的，都是自己的血。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s7uZPrvT
額頭隱隱作痛，雪白的石膏上都是血。
嗯，看來她是用自己的額頭去撞石膏，不對，也有可能是拿石膏撞額頭，但不管是哪一種，好像都有些不太妙。
涼冬摸著額頭上的血，卻發現溫熱的液體下沒有任何傷口，靈力又少了大半，顯然她剛可能不只撞額頭那麼簡單。
剩下的靈力剛好是兩個月份，不過，要是拿來治療完手傷的話，救剛好用完了。
涼冬看著白皙掌心上的月牙，一瞬間有那麼點想去終南。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Za4dSgmEo
去終南，去到終南，去到終南吧。
沒有家，她沒有家可以回，她只有終南那麼一個庇護所。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GzpIl1F3K
不想再見到大人了……才怪，她迫切地想要見到大人，哪怕是一片衣角也好。
但大人會想見她嗎？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XTnEQckKz
答案顯而易見地刺痛涼冬心口。
不要再丟人現眼了好嗎？別再打擾大人了，還給大人一個清淨，大人已經不得不看著妳三個月，又和妳同住一個月，妳還有什麼不滿意？妳說妳還有什麼不滿意？
涼冬摀著頭，眼淚不斷滑落。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ErB6LPnBJ
「對不起……」
她會死的，會去終南，死得乾乾淨淨，不留任何一點痕跡，會讓大人看到她死後降下的靈雨，會懷著愧疚、罪惡，永遠、永遠地離去。
「請原諒我好不好……」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AYOGsBZ0T
不可能原諒的，怎麼可能原諒她？被她吞噬的生靈都早已灰飛煙滅，連贖罪的機會都沒有。
請責怪我，殺了我。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xbDQyhgdp
求求你了天道，給我降罪，殺了我，用最純淨的天雷劈去我一身罪惡，讓我因業火纏身而痛苦不堪，使我帶著所有逝去的恨消亡。
只有痛苦，才是她這個罪人的歸鄉。
＊
涼冬走回醫院，心想著至少要和小徒弟告別，可不能讓她看到自己這副樣子，她會嚇到的，畢竟瀾瀾膽子可小了。
當她回到醫院時，她卻發現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很詭異。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POF4qiFTw
恐懼、害怕、憐憫。
直到她去廁所洗把臉時，她才驚覺，此刻的她有多狼狽詭異。
眼眸是金澄色的，一頭散亂白髮和滿臉的血跡。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7DKU3Whs
他們沒有報警大概已經很好了。
她刷完卡出了醫院，天光已經亮起。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eQtaxc9PW
拿起手機一看，原來已經四點半。
鈴聲兀自響起，是瀾瀾給她打電話。
「師尊？您怎麼了？」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BkyZEn4a7
對方聲音中的著急怎麼也掩不住。
涼冬一愣，有些不解地問：「什麼怎麼了？」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OZh3NLnX
瀾瀾又不知道剛剛發生什麼事，怎麼這種時候打電話問她？難道是大人和她說的？
她心裡隱隱期待著。
「師尊剛不是在醫院用我的卡？師尊受傷了？」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u5gjvFed
蘇瀾有些急切地問道：「我現在過去那裡。」
涼冬一愣，沒想到是這種原因，但也是心頭一暖：「我沒什麼事，但妳還是來一趟吧。」
說完蘇瀾便急匆匆地掛了電話，也沒問她緣由。
涼冬閉上眼，嘴角上揚。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f609Iphun
她喜歡這個傻徒弟，喜歡她無條件的信任，喜歡她給予的溫暖。
這麼一想，她們之間的關係有些像交易。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adTJFUH4y
她給瀾瀾她想要的強大，瀾瀾給她她想要的溫情。
其實還不賴呢。
她坐在門口前的花圃，看著向自己跑來的傻徒弟，忍不住勾起唇角。
「師尊怎麼了？」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PIUOw4L9O
蘇瀾看著涼冬頭上的包紮和打著石膏的手，眼裡滿是擔憂，甚至眼眶發紅。
涼冬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她坐下。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4Gj8f7DLJ
「我沒事。」
蘇瀾乖巧坐下，琥珀色的杏眸便依眨也不眨地盯著涼冬，等待她的下一句。
「我要走了。」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TfjtBrkJK
涼冬也懶得廢話，開門見山。
要走了，這意思再明顯不過。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nO08G03zC
「師尊要走了？」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svR4zy8SN
蘇瀾不管不顧地抓住涼冬肩膀，眼淚滑落面頰：「您不是說您有一年嗎？」
涼冬笑著搖搖頭：「有些意外。」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jf11hIPR
她輕輕把人摟進懷中，摸著她的軟髮安撫：「瀾瀾妳是我的驕傲。」
是了，她的驕傲。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lmITCKoMH
她一隻天生凶獸，居然教出一個拯救世間的英雄，這都夠她吹噓好幾輩子。
可惜她還不知道她有沒有下輩子。
「瀾瀾，妳記著，這世間除了五行封印陣裡的破東西外，沒有什麼能欺負妳了。」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ZOyROlRSc
涼冬笑著，有意緩和氣氛，便開玩笑道：「你可以當隻螃蟹橫著走了。」
蘇瀾抬頭望向她，哽咽道：「師尊為什麼要走了。」
涼冬撫著她，很無奈。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64kJVpGXN
要是說大人是她最深的執念，那蘇瀾就是她最掛心的人。
「我在這世間待得倦了。」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w3Yl9Acr
涼冬嘆口氣，捲著蘇瀾頭髮：「當你活了萬來年，你會覺得紅塵沒有什麼樂子了。」
假話，這是假話。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mP1EgRtZS
這世界何其大，怎麼可能遊遍？
「可是……師尊……」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UKxatKRtC
蘇瀾看著涼冬的額頭上的繃帶，哭著道：「師尊怎麼會如此？」
在蘇瀾心裡，涼冬於她而言就是最強的存在，她溫柔強大的師尊無所不能。
「瀾瀾，我是戴罪之身，我不該活著的。」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dy0M6xgs
涼冬掏出手帕，替她不省心的徒兒擦淚：「我早該死了，我就像是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失去理智，吞噬世間所有活物死物。」
蘇瀾看著她，目光灼灼：「可是師尊是被本性所逼，又非出自本心！」
「是出自於本性還是本心又如何？錯已釀成，既然無法贖罪，那就只能讓自己不要再犯下更多過錯。」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qzqJQXs9w
是了，她總是又本性開脫自己的罪行，試圖讓自己好受一些。
蘇瀾沉默許久，最後破天荒地說了一句：「幾個人而已，那又何妨？要是沒有師尊的五行封印陣，那死的人又該有多少？」
涼冬一愣，從未想過蘇瀾會這樣想，為什麼自己一手拉拔的人驀然變得陌生，怎麼可以視他人性命為草芥？
「慎言。」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2vA831Rm
她口氣稍微重了些，眉頭皺緊：「每條命都是他人獨一無二的存在。」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TzELs8jN
就算是我這隻凶獸，我至少也是你不可取代的師尊。
「妳怎麼會有這種想法？要是我吃的是妳的愛人，是妳的家人，妳還會那麼想嗎？」
蘇瀾一時間啞口無言，她剛也是太急切才口不擇言的。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kKbYkD50g
「師尊對不起……」
涼冬本來還想說什麼，但最後只是道：「罷了。」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cv7h6gqDL
她看著蘇瀾，還是有些不捨，尤其是她那雙杏眸不斷刺激著她：「瀾瀾，你聽好，我是饕餮，打從一開始就不該活下來的存在。」
「您不是饕餮！是涼前輩！是涼冬！是師尊！」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nbWluyEY
蘇瀾哽咽吼道：「師尊，我是不是不該阻攔相柳……要是我夠厲害，或者換個更強的人來，您是不是就不用出陣了？」
涼冬嘆口氣，似乎很無奈：「我既是饕餮，也是涼前輩，是涼冬，是妳師尊。」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5j3FNrTyE
她輕輕捏上蘇瀾臉頰：「與妳無關，該發生的事就會發生。」
嗯，她還挺豁達的……吧。
「瀾瀾，你聽好，要是大人來找妳，妳就同大人說『始於終，終於始。』」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L8XkfEzK
她看著蘇瀾，正對著那雙語自己如出一轍的眼。
其實在心裡的一隅，她一直期待著，期待著大人能找到她、阻止她，亦或……殺了她。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SlCmnXeo
就像幼時躲起來哭泣一樣，大人會找到她，給予她一個擁抱。
「我……」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AyYJczMc
蘇瀾似乎還想說什麼。
不能再拖了，不然她會捨不得。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9B7vgm3M
「瀾瀾，我很愛妳，謝謝妳願意信任我，謝謝妳。」
蘇瀾張著嘴，老半天才說出一句：「師尊……」
涼冬站起身子，看向天空，此刻的天際還是微微亮著罷。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BxPEP7gs
「記著，別讓我放不下心好嗎？」
蘇瀾看著涼冬背影，許久許久才上前抱住她，悶悶地道：「師尊我也愛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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