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日式宿舍，外面明明飄著小雨，殷百川卻坐在走廊上，若有所思面對陰鬱的天空。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YenaUsaCK
潘茉莉端著托盤走來，三兩下將陶杯沏好茶水，放到盤腿而坐的殷百川身邊，跟著在一旁坐下。
「殷百川，我有話問你。」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kx48vPEr
「請說。」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LfLxtTlSu
「你不是人類，對吧？」
與馮柏冬不歡而散的夜晚，殷百川在街道找到她，展現呼風喚雨的能力，又在潘茉莉眼前現出真身，持有一對黑色羽翼的模樣。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oY3I3eQ5
做到這種地步，任誰都不會覺得他是普通人類，更別說潘茉莉的出身非比尋常──她的族人自小便能使用巫術，是被稱作巫人族的異能者族群，生活無可避免會和非人之物打交道。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2WEDhjPn
晚風徐徐吹來，夾帶雨水的潮濕氣息，連帶殷百川琉璃色的目光轉向身邊，直視潘茉莉棕茶色的雙眼。
「我以為妳會更早問，居然忍到今天才開口，真令人意外。」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eLTzvpii3
「老實說，我也這麼覺得。」
有些難為情又有點猶豫，潘茉莉沉默幾秒，還是選擇據實以告。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等你自己說。」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pxBR10AhZ
「哦，那怎麼不等了？」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4WlE9dUrL
「因為繼續等下去，肯定不會有結果。」
依照潘茉莉平日的習慣，有什麼話想說都是直來直往，沒必要更不願意悶在心裡。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NCPib6TV
偏偏就是，當她面對殷百川的時候，反而沒辦法像以往那樣直率，一不小心就和對方針鋒相對，連潘茉莉都覺得這樣的自己太不應該。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38BChnWjg
但即使逃避到了現在，終究還是要回去面對，不論是殷百川的身分，或者其他被擱置至今的問題。
「而且，之前你給我的那些書，不是一般人能夠拿到的東西，我有說錯嗎？」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mICfxXGn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w9KsiC50
「我花了那麼多時間，把它們全部看完，總有資格問你為什麼吧。」
遵照殷百川的要求，潘茉莉在這段時間卯足全力，解讀他留下來的那些書籍，越看越覺得不對勁。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2nZnNldKL
除了一些關於風水地理、陰陽五行的介紹通論，當中幾本是某個人手寫的筆記，詳實記載臺灣各地龍穴與妖魔鬼怪分布的情報，包括前陣子他們造訪的那些神社遺跡。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K6ZldzKy
肯定就是具備這些知識，殷百川才能在日前四處旅行的時候，理所當然為所有人指路；問題是他如何取得情報，甚至毫不吝惜分享給潘茉莉，背後究竟有什麼目的？
（不主動去找答案，我永遠都是被丟下來的人，就跟以前一樣。）
自己小時候，為了保護部落跟族人安全，不得不犧牲的父親。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5qABN0VP
兩人一起長大，卻來不及再次交手，就已經上了戰場的青梅竹馬。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hYR1kwvo
教導潘茉莉劍術，因為戰爭越演越烈，被徵召入伍的中年神職人員……
「說得也是，看在妳那麼努力的份上，是該得到一點獎勵。」
殷百川稍微斂下目光，端起陶杯的他喝了一口茶，轉眼又將之放回旁邊，幽幽地開口訴說。
「就如妳所說的，我不是人類，是名為『天狗』的兵器。」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QIGHVuHNd
「兵……器？」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m9rOpIyM
「前些日子妳跟陸先生在八卦山遇到殭屍，那些地下研究所的不死士兵，全部都是在我之前被製造出來，日軍生化實驗的試作品。」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WAzBhMH9C
「也就是說，你不會死？」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ujC3ROMMA
「這要看妳怎麼定義，什麼都不做確實沒有壽命限制，反過來說如果被人攻擊要害，造成致命傷口還是難逃一死。」
殷百川伸出手掌，緊接著又握拳放下，帶著苦笑接續話語。
「以上是理想情況，畢竟我是第一個成功的樣品，誰都不知道這副身體能撐到什麼時候，搞不好哪天肉體或精神出現破綻了，就變得跟八卦山上那些殭屍一樣。」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jr1XUv4q
「你不要這麼烏鴉嘴啦。」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tyJBN1Lzj
「我只是說出事實，何況以現在的局勢，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都是未知數。」
明明是嚴肅的話題，殷百川漫不在乎地聳了聳肩，以稀鬆平常的口吻接續話語。
「我想在生命走到盡頭之前，盡可能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只是如此而已。」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4JrHFANFv
「那你想做的事情又是……？」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ETPNWI4A
「看這時間，差不多該吃晚餐了，今天妳做了什麼？」
話題轉得太硬了吧！潘茉莉正想出聲抱怨，一隻白鳥突然穿過結界，降落在殷百川及時攤開的手中，恢復成白色的紙鶴。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yE9Ktkmcc
殷百川凝視紙鶴數秒，將它小心收進懷裡，一本正經對潘茉莉說道。
「我必須出門一趟，晚上妳自己看家，門窗記得鎖好。」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vbA8BdzIf
「這麼突然？」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p4QvNO2kE
「天時地利人和，做什麼都要把握時間，機會不等人的。」
殷百川說罷，毫不猶豫跳下木造平臺，在最後又補上一句。
「我出門了，妳好好保重。」
結果到這個節骨眼，殷百川還是留了一手，終究沒有把內幕全盤托出。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9uTNlgjLG
潘茉莉不免覺得沮喪，旋即發現外面雨勢轉強，那個白色西裝的身影走得急了，居然忘記帶傘出門傘。
「喂，殷百川！」
潘茉莉狂奔到室內，從牆邊抓過那把黑漆漆的，別稱蝙蝠傘的洋傘打了開來，急急忙忙衝向大門。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ZRtutwaJ1
與此同時，殷百川聽見呼喚自己的聲音，轉頭看到潘茉莉跟了上來，表情似乎有些詫異。
「怎麼了？」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oUJXfEtyH
「現在還在下雨，你拿去撐吧！」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iWKCP72Pk
「妳把傘給我，自己怎麼回去？」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8U2EKp5VE
「反正離屋子這麼近，跑一下就到了。」
無言看了潘茉莉一眼，殷百川接過少女親自送來的漆黑洋傘，轉瞬舉起另一隻手。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CAIOmSwng
以不容拒絕之勢，他將潘茉莉拉進傘下，用手輕輕搭住她的肩頭。
「過來，我送妳回去再出門。」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xzDIIdr1
「咦？這麼短的距離，不用了啦！」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h6Eg26if
「別輕忽著涼，要是不巧感冒還惡化成肺炎，一不小心就會送命。」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vjjTxLJHF
「有這麼嚴重嗎？」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fw3p403n
「只是被一隻蚊子叮到，人類就可能罹患瘧疾發燒死掉，妳覺得如何？」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2LrWwL5e
「好啦，我會小心……謝謝你。」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sxxtQJ9d5
「妳最好記住現在說的話。」
從大門走回木造建築，不長不短的這個距離，並沒有人主動開口。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GGf7Fgsd
一路上只有雨點打在傘面，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就像架設在這附近的結界，將他們兩個隔絕在塵世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打擾。
「到了，快進去。」
依言將人送回宿舍，殷百川撐著傘站在戶外，凝望潘茉莉確實進到屋簷底下，這才開口說道。
「潘茉莉。」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hnCCn7Ze1
「怎樣？」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xk1zeB48
「最近氣候不穩定，明天別在外面晾衣服。」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TZPHOjjMw
「廢話，看也知道。」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Ijl94BvO
「打掃別老是漏掉角落，不只魔鬼藏在細節，灰塵也是。」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2gj1xSJ1
「是是。」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Xp3EQlk2m
「是只需要講一次。」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sCZuWQct
「是──！」
聽見潘茉莉刻意拉長聲音，硬要跟自己唱反調，殷百川狀似有點無奈，還是對她淺淺地笑了。
「還有……這些日子，辛苦妳了。」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lmyKM1CH
「欸？」
最後的話語太過輕微，以至於幾乎埋沒在雨聲，叫人難以聽清內容。
「……殷百川？」
一瞬間懷疑自己的耳朵，潘茉莉來不及向對方確認，殷百川已經轉身背對她，純白背影在雨中漸行漸遠。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pTBinpilD
春季晚風仍在吹拂，熟悉的身影再次消失在遠方，連跫音都被雨聲所埋沒。
〈望穿春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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