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明潭〉
古時候，我祖先中有名叫伊西南可彎、帕拉貝、伊西潘托夏、塔克西塔羅蔓、他庫西央的五人。有一次，去中央山脈打獵，看到一隻白鹿掠過眼前，他們追尋牠的蹤跡，最後來到日月潭。白鹿無路可退，躍入水中逃走。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86VAlYTjc
──大西吉壽、佐山融吉《生番傳說集》
陸清芳等人回收雙龍之後，在隔日清晨前往彰化車站，然而只有江瀚森獨自北上，其他人並未搭上返回北部的車次。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iEm22iGIX
他們搭乘的火車開往內陸地區，先是抵達二水進行轉乘，又在名為「水裏坑」的車站下車。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k0JSHIJ4A
殷百川在行前和大家說明過，接下來在新竹將遭遇一場硬仗，必須提前做好準備，而陸清芳明白自己必須打起精神，迎接即將到來的挑戰。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8lbJ6p91V
話雖如此，進入山路走了兩個鐘頭多，終究讓陸清芳開始懷疑人生。
（好累……到底還有多遠……？）
陸清芳汗如雨下之際，背後的潘茉莉依舊穿著修女服，在山中行走連大氣都沒有喘一口，更不用說她是刻意放慢速度，殿後確保夥伴不會掉隊。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963ddbW8
華巳暫時回神鏡裡面休息，陸清芳獨自穩住痠軟的雙腿往前走，總算在他意識矇矓的時候，殷百川在一處山間空地停下腳步，向眾人宣言道。
「到了，我們就在這裡進行特訓。」
由於潘茉莉得到【天狼神鏡】的使用權，現在的她除了倚仗番刀和鬼怪短兵相接，也能在戰鬥中輔助陸清芳使役御先靈。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idruopCV
今日行程的重點之一，就是讓潘茉莉習慣如何下令，陸清芳因此出借神鏡給人，自己則是跟著殷百川到旁邊待機。
「殷先生，請問我要做什麼？」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45m9Wy5Lv
「瞧你這副狼狽樣，乖乖坐著涼快如何？就算勉強召喚御先靈，要是體力不支昏倒了，又是我要揹你下山。」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6KEU5l2lz
「……好的，我先休息。」
陸清芳日前在臺中忠烈祠昏倒，聽說就是殷百川把他揹回聖堂的，想當然事後被這位陰陽師埋怨，都幾歲的人了還不懂得拿捏分寸，淨是給同行夥伴添麻煩。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PTwww3Pgq
自知理虧，陸清芳默默消化不滿的情緒，試著思考怎麼改善這種狀況。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zWBboB9m
距離他們兩人不遠的地方，只見潘茉莉先用神鏡叫出華巳，隨後聽從指示呼喚了白馬靈，一連串動作完全沒有停頓，旁觀的陸清芳不免覺得目瞪口呆。
「真不愧是潘小姐，召喚御先靈的動作如此流暢，和某人完全不一樣。」
身為那個某人真是對不起，聽到殷百川的評語，陸清芳有些懊惱地想著。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WjR1jIKc0
儘管結果不如人意，陸清芳在出發前盡量每天慢跑，培養使用神鏡的基礎體力，但畢竟是急就章的體能訓練，改善的幅度仍然有限。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s2nQxQEyf
自己的體質向來虛弱，稍微靠近非人之物就會不支倒地，按理說最好不要接觸【天狼神鏡】這類使役鬼怪的工具，然而狀況不允許他像以往那樣保持距離。
（只要茉莉學會控制神鏡，我的負擔就會變小吧？）
陸清芳在行使召喚前，除了身體狀況必須保持在最佳狀態，下命令時也不可以有一絲雜念，稍有遲疑就可能讓鬼怪趁虛而入，違抗命令甚至反過來侵蝕自身意識。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NJbllijb
如果打從一開始，拿到神鏡的就不是自己而是別人，會不會能夠運用得更好呢？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fjW6BmDAG
當他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旁邊的殷百川就像感應到什麼，逕自接著先前的話題說道。
「不過講到召喚，應該沒人比得過三峯南斗。」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kGXlhRxQ
「三峯南斗是昨天制風龜說過，找祂去對付雙龍的神官嗎？」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L4343x9r
「是的，所有鬼怪被選為御先靈之前，都曾經跟三峯南斗打過一架，才會乖乖聽他的話守護神社。」
遠遠凝視華巳與潘茉莉，殷百川倚靠在路邊樹上，悠閒地對陸清芳說道。
「日本人在臺灣各縣市的龍穴建立神社，理所當然會遭遇當地鬼怪反抗，他們於是請來一位法力高強的神官，鎮壓鬼怪並反過來將之變成神社的守護者，這是所有御先靈共通的來歷。」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THzEwkdsK
「那位神官一個人打倒所有鬼怪？」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ndMxmfZgT
「嚴格說來，他是靠著【天狼神鏡】的力量，跟現在的我們差不多，每到一個地方就將鬼怪變成【靈石】，放在神鏡裡供自己使役。」
殷百川說著微揚下巴，遙指被潘茉莉拿在手中的神鏡，繼續說了下去。
「三峯南斗的強大在於他不只擁有實力，還懂得洞悉鬼怪之間的利害關係，視情況拉攏敵人的敵人結成同盟。」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j2u6x6F9K
「敵人的敵人？」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E0rHgMl3
「好比旋風蛟、赤虯龍總是引發狂風暴雨，在臺灣南部造成嚴重災情，跟守護臺南的制風龜形成矛盾。三峯南斗正是看準這點，遊說制風龜跟他聯手抗敵，最後才能將雙龍封印在彰化神社，避免祂們繼續危害鄉里。」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7qQ2LP7M5
「聽起來三峯先生人還不錯。」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1EMgmdBOd
「當然是表面而已，三峯南斗的最終目的是將所有鬼怪收歸己用，為此必須先聯合次要敵人打擊主要敵人，趁著雙方兩敗俱傷坐收漁翁之利，順手將制風龜放進臺南神社當守衛。」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xp8Hp1dYh
「原來如此。」
根據殷百川的描述，三峯南斗似乎是個城府很深，同時也懂得深謀遠慮的人，大概要是這種性格才能和鬼怪為伍吧。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2XbeL7wlH
收服旋風蛟、赤虯龍這兩隻天災化身的鬼怪，本意或許是覬覦祂們的力量，然而鬼怪往往在天災發生時推波助瀾，造成眾多人民蒙受生命財產損失，有人願意出面處理總歸是好事。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T6Cnzfte
因此單就打倒雙龍來說，三峯南斗確實如他所言，從根本解決這片土地的禍患，儘管採取的手段可能不是那麼光明磊落。
（嗯？等等，來自日本的神官？）
腦中突然浮現一個猜想，陸清芳趕緊把握機會，追問身邊穿著白色西裝的男子。
「殷先生，三峯先生有沒有去過臺灣東部的山地鄉？」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R75ijcyzw
「你問這做什麼？」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lvLi6s7l
「呃，就是……」
不久之前，潘茉莉提起過去在部落神社遇見一位日本人，看起來應該從事祭司之類的工作，親自指導她如何戰鬥跟使用槍械。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IUAmTK9g0
或許殷百川所說的，名叫三峯南斗的日本神官，就是潘茉莉心心念念，生死未卜的那位大叔。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zu0noGPb
聆聽陸清芳解釋來龍去脈，殷百川沉默幾秒，隨後搖了搖頭答道。
「我可以跟你保證，絕對不是三峯南斗。」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Lxj7zlCeS
「不是嗎？」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u8UDtf1ci
「那傢伙比起訓練人，更想待在臺灣神宮的幻境結界裡，過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隱隱於市的生活。」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q0TmfWcds
「……這樣啊……」
意外得知三峯南斗私底下的個性，陸清芳莫名有點感概，緊接著注意到另一個疑點。
「殷先生是不是認識三峯先生？」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0lxKcmZqn
「勉強算認識吧。」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8Ggf1ERo8
「既然這樣，你有沒有聽三峯先生說過，任何關於華巳大人的事情？」
既然三峯南斗利用【天狼神鏡】，在戰鬥中驅使鬼怪作戰，沒理由會不認識華巳，更可能就是他把華巳封印在裡面的。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YlC1GG9uB
橫豎無法從華巳口中得到答案，試著探究過去使用神鏡的人，也是一種接近真相的途徑。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bg4g5se0t
聽聞陸清芳的疑問，殷百川緩緩轉過頭來，微瞇的眼睛讓人看不透真意，只覺得有種緊張感油然而生。
「非常遺憾，我跟三峯南斗可沒有熟悉到能夠閒話家常，無法回答這個問題。」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DdViLEUku
「好的，我瞭解了──」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h4CW5LVc7
「想要知道什麼，你還是去問神鏡守護者本人，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Nz9F157H
「說得也是，謝謝你的建議。」
於情於理，華巳應該都是當事者，比起殷百川應該先問他。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43tlN9V9d
然而陸清芳就是難以開口，比起詢問這件事情讓人卻步，他害怕的是即使鼓起勇氣發問，卻被轉移話題或者沉默以對。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5ftURQZna
陸清芳正打算結束這個話題，沒想到殷百川彷彿見縫插針，毫不留情指出他不願面對的事實。
「我還以為陸先生跟神鏡守護者，你們兩人的關係匪淺，沒想到他還是對你保留了不少祕密。」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3qPtdld1E
「……」
陸清芳這趟旅行下來，聽多了殷百川冷嘲熱諷，自認已經能夠隱忍對方，多數時候都是不以為意的。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j7Od12p1
話雖如此，與華巳之間有著莫名的隔閡感，還被人點出這件事，仍然讓他無法平心靜氣看待，只能佯裝不在意地回話。
「華巳大人一定有他的考量。」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dIEAN5cR
「是嗎？不管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事，接下來的敵人可不長眼，最好別因為賭氣出意外，給我和潘小姐添麻煩。」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sles2fN43
「我會銘記在心的。」
除此之外，陸清芳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先答應下來。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XwrX35Yh
氣氛陷入尷尬的沉默，所幸旁邊傳來呼喊聲，適時讓陸清芳得以從中脫身。
「清芳！殷百川！你們快點過來。」
不遠處傳來潘茉莉的叫喊，陸清芳連忙轉向聲音來源處，頓時愣了一愣。
（那是誰啊……？）
一位將棕色長髮編成辮子，身穿古樸衣衫的少年，此時站在潘茉莉與華巳之間。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dXonkefU
儘管不明所以，既然華巳沒有主動攻擊，代表對方應該是沒有敵意的？陸清芳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和殷百川靠近眾人。
「茉莉，怎麼了嗎？還有這位是哪位？」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1i18amUv2
「他是鯊鹿兒。」
華巳直接揭曉答案，目光投向一旁的棕髮少年，示意他自己解釋。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U47FzuOp5
稍微對華巳躬身，實為鯊鹿兒的棕髮少年上前一步，正面朝著陸清芳，以近乎哀求的口吻說道。
「我有一事相求，懇請各位伸出援手，拯救我的族人。」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9iZjWm6Hv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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