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駿馬全身雪白，毛皮色澤有如白銀般耀眼，在夕陽之下閃閃發光。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MStJjfOz2
鬼怪突然現身眼前，陸清芳下意識繃緊神經，未料旁邊傳來殷百川閒話家常，語調輕鬆的搭話聲。
「白馬靈，據說是從多年沒有使用的金銀財寶幻化而成，聽到祂的馬蹄聲就代表寶藏埋藏在地底，是一種守護財寶的鬼怪。」
遇上突襲不忘講解，這人究竟是搞不清楚狀況，還是藝高人膽大呢？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nZrlY9FcQ
這樣不把鬼怪放在眼裡，任意妄為的行徑讓陸清芳不知如何應對，下一秒就聽到潘茉莉大聲警告自己。
「小心，祂過來了！」
深吸一口氣，陸清芳在直逼自己而來，達達作響的馬蹄聲中──拔腿就跑，躲到潘茉莉的背後。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brRT0iUPi
沒有對抗鬼怪的手段，隨時可能被附身奪走肉體，留在前線只是徒增危險，外加給別人添麻煩，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呵呵……女士優先，陸先生真有騎士精神。」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p8t0UU1cv
「給我閉嘴！做你該做的事，殷百川。」
陸清芳沒能開口反駁，潘茉莉已經大聲吼了回去，同時舉槍瞄準白馬靈，朝祂的腿部擊發子彈。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9stDDNDt
鬼怪按理不會被人類的武器所傷，然而事前經過神父祝福的子彈，毫無懸念貫穿白馬靈的腿，讓祂因為吃痛發出陣陣嘶鳴，卻礙於受傷而不利於快速移動。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8KgG4B04
潘茉莉沒有放過這個空隙，立刻拔出番刀飛身上前，接連朝白馬靈遞出數刀，不讓對方找到機會脫離攻擊範圍。
「看來是時候出手了。」
聽到旁邊的人這麼說，陸清芳稍微偏過頭望去，只見殷百川揮了揮手，一張符咒便出現在他指縫，以持咒之姿開始念念有詞。
「速速現身──麞妖！」
伴隨彷彿嬰兒啼哭的動物鳴叫聲，一隻小型鹿類憑空現身，轉眼奔向白馬靈，與潘茉莉並肩作戰。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8SXBMoozc
雖說平時見多了靈異之事，初次目睹人類使喚鬼怪的景象，陸清芳頓時一陣目瞪口呆，有些遲疑地道出問句。
「那是山羌？」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aO455sWS
「不是山羌，是我的式神，麞妖。」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2W8bi9fRS
「那又是什麼了？」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5QUIoLwph
「麞是一種鹿科動物，頭上沒有長角，但擁有一對獠牙。牠們在爭奪領地時會使用獠牙互相攻擊，加上外觀很像民間傳說中的吸血鬼，因此被西方人稱為吸血鬼鹿。」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ZM7cGFrO
「原來如此。」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JaABnBSHa
「唉，連一隻鹿都比你會打架，真是可悲啊！」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9YUOuGiRg
「……」
叫出自己役使的靈體，也就是式神上場代打，同樣閒在一邊的陰陽師，有資格說別人嗎？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VDKGIAAvC
不過，考慮到殷百川的解說確實有幫助，陸清芳決定不跟對方計較，忽略那些令人火大的部分，轉而關心起眼前戰況。
（麞妖對上白馬靈，真的有勝算嗎？）
眼見麞妖只能左閃右躲，連白馬靈的鬃毛都碰不到，陸清芳即使處於旁觀立場，仍不免因為憂心而捏緊雙手。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KDD2Y2me
就在這時，麞妖突然仰頭鳴叫，瞬間被熊熊火焰所包圍，形成一顆巨大的火球。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C6AJ8QWhT
麞妖身處火球內部，理應受到烈火灼傷，但牠看起來並沒有感到痛苦，反而張開嘴巴吞食火焰，彷彿藉此汲取某種力量。
（因為燃燒不完全，火焰中間部分的溫度比外面來得低，麞妖才沒有受傷吧……不對，我跟靈異現象認真個什麼？）
陸清芳在思考的同時，麞妖的身體突然膨脹變大，火焰狀的花紋爬滿了棕茶色毛皮，讓整個身體泛著岩漿般的橘光。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mj8SGygHN
片刻過後，一隻體格壯碩的大型鹿類，動作彷彿巨兔以牠的後腳頓地，跳躍並帶著火焰衝向白馬靈，使用銳利的長牙發動攻擊。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Jbj8H8ur
白馬靈躲過衝擊，還是被麞妖的獠牙劃傷，殷百川滿意地凝視著這一幕，笑容浮現在他那張顴骨突出的臉上。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9ceokxkxm
有別於陸清芳見到鬼怪廝殺，對眼前的景象心生畏懼，殷百川反而輕啟薄唇，以近乎愉悅的聲音開口說道。
「根據台灣的鄉野傳說，麞妖出沒於高雄半屏山一帶，在火災發生前以鳴叫警告當地居民，是一種善良的靈獸。」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WziVrnlkj
「這……只是因為動物對環境特別敏感，比人類更早察覺到森林大火吧？」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77eTAQJMc
「你可以這麼解釋，但半屏山當地還有一種說法，就是將麞妖視為引發火災、帶來毀滅的惡獸。」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pcu6Rbc7
「究竟哪種說法才是正確的？」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z5hNYHPe2
「無論如何，麞妖原本是高雄神社的御先靈，不久之前被我收為式神，這點是毫無疑問的。」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83fqyW49L
「麞妖也是御先靈？」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Tv3vlHFy
「是的，恭喜你可以少去一間神社了，小少爺。」
如果殷百川能夠收服御先靈，將祂們變作式神並加以役使，自己待在這裡的意義是什麼？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cxN1XygK
彷彿看穿陸清芳的疑問，殷百川不著痕跡地補上一句。
「施術者必須提供能量，才有辦法役使式神戰鬥，但由於人體蘊含的能量有限，增加式神數量只是分散戰力而已。」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7wWVGwAzu
「也就是說，殷先生選擇集中火力，最大程度地為麞妖提供能量？」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tGiOgDcan
「這是原因之一，還有江神父所屬的羅馬教廷那邊，並不希望御先靈集中到一個人手上，就像把雞蛋放到不同籃子裡，分散風險總是比較安全的。」
依照殷百川的說法，他不同於江瀚森以及潘茉莉，並非效忠位於梵諦岡的羅馬教廷，而是來自另一個勢力。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GjSoAClE
既然殷百川的頭頂上司另有其人，為什麼這位陰陽師會跟羅馬教廷聯手？儘管陸清芳對此難以釋懷，念及彼此交情並未達到足夠詢問的程度，他強行壓下這些疑問，重新將注意力轉向眼前的戰鬥。
（再忍耐一下就好了。）
收服御先靈之前，如果沒辦法讓對方心悅臣服，就必須將祂們打到奄奄一息，才能夠使用【天狼神鏡】將御先靈轉化成【靈石】。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Fz29dSlIW
如今潘茉莉與麞妖聯手抗敵之下，白馬靈明顯處於劣勢，這場戰鬥的勝負即將揭曉。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6WumWUK4W
儘管陸清芳對鬼怪沒什麼好印象，目睹白馬靈身上傷痕累累，連走路都走不穩的慘狀，他努力壓抑心中的一絲罪惡感，對眼前的衝突視而不見。
（咦？那是什麼……？）
就在不遠處，白馬靈後方的巍峨古城扭曲變形，從緊閉的城門飄出一個又一個鬼魂，迅速往白馬靈的方向移動。
「這下不妙了……麞妖！全力攻擊白馬靈，不要讓祂有喘息的機會！」
殷百川指揮麞妖發起猛攻，不料眾多鬼魂搶先一步，手牽著手構築成半透明的障壁，為白馬靈擋下火焰攻擊。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NluYvV31S
戰況變得撲朔迷離，陸清芳正想開口發問，冷不防一陣強風迎面而至，帶來陣陣涼意和莫名的情感，迫使他停留在原地，承接有如潮水般洶湧的思念。
（──祢們是想保護白馬靈嗎？）
稍微思考並不難明白，白馬靈可以利用自身優勢，靠著奔跑避開潘茉莉和麞妖的攻擊，但祂卻寸步不離地待在堡壘前方。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emDlw0uf
難道──白馬靈並非反抗被收服，而是為了保護堡壘裡的鬼魂，才會挺身對抗陌生人？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E4YW7UaF
而堡壘之中的那些鬼魂，見證白馬靈全力守護自己，即使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也要反過來代替守護者承受攻擊。
「殷百川，現在該怎麼辦？」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8BZCOol3e
「先把鬼魂解決掉，再來處理白馬靈。」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EVzJp3VK
「了解。」
就在陸清芳動彈不得時，殷百川與潘茉莉達成了共識，前者將數張符咒捏在指縫，後者則是抄起番刀與手槍，準備群起而攻之。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VRVSAu3L
就算成功回收【靈石】，沒有搞清楚背後的理由，任由鬼魂們為了保護白馬靈而犧牲，這種作法是正確的嗎？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CPbkh15IZ
陸清芳心知不可能說服任何人，這種情況下也沒辦法跟鬼魂溝通，只能待在旁邊乾焦急。
（……如果華巳大人在這裡的話……）
不同於無能為力的自己，法力高強的蛇妖肯定能夠幫助那些鬼魂，就像當年及時拯救了他一樣，陸清芳不由自主地這麼想著。
「嘖，真拿你沒辦法。」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C2WD51hP
「！……華巳大人？」
正當無助之時，陸清芳無比熟悉的嗓音，近在他的耳邊響起。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nCGy4CSk
下一秒，裝扮有如古代日本貴族少年，身穿水藍色和服的華巳，悄然無聲在陸清芳面前現形，背對著他毅然說道。
「沒時間了，把【天狼神鏡】拿出來。」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5vdEfFzX
「好的。」
出於本能信任對方，陸清芳即使無法理解當中用意，還是依照華巳的指示行動。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1Kp351mH6
站在前方的華巳往後瞥了一眼，確定陸清芳取出神鏡便舉起雙手，將掌心對著白馬靈以及眾多鬼魂，口中一陣念念有詞。
『掛介麻久母畏伎 伊邪那岐大神 筑紫乃日向乃 橘小戸乃阿波岐原爾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APAG8aS6J
御禊祓閉給比志時爾 生里坐世留祓戸乃大神等 諸乃禍事罪穢 有良牟乎婆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aQyMJ03Sp
祓閉給比清米給閉登 白須事乎聞食世登 恐美恐美母白須』
隨著華巳誦讀字句，白馬靈周圍的鬼魂紛紛化作光點，消散在空氣當中。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rUjjB5hj
陸清芳目睹超乎想像，幾乎可以稱之夢幻的光景，尚未從衝擊中回神，馬上聽到少年衝著他大喊道。
「陸清芳，用神鏡照那隻白馬！」
一聽到華巳下令，陸清芳想都不想就舉起【天狼神鏡】，對準不遠處的白馬靈。
『人含道善命報名親 子倫元因心顯煉忍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odLJYOWg6
君主豐位臣私盜勿 男田畠耘女蠶続織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ClWfJmmPd
家饒栄理宜照法守 進悪攻撰欲我刪』
華巳的咒語完成，鏡面先是一閃，白光隨即像流水般奔湧而出，轉瞬吞沒周圍所有一切。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cVanWngg
逐漸適應刺眼的光芒，陸清芳稍微睜開眼睛，望見昔日名叫社寮的和平島上，來自琉球的漁民們在那裡建造聚落。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5kbbNAcn
眼睜睜看著島嶼改變樣貌，白馬靈最初是困惑的，但祂逐漸習慣這些外來者，靜靜聆聽漁民們的吆喝聲，以及來自未知國度的弦樂聲響──
『砰！』
就像琴弦猝然崩斷，一聲槍響劃破和平，將島嶼跟海岸染上血色。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Or1EcGrQv
正值戰亂之中，國民政府的軍隊登陸和平島，因為語言不通逮捕了眾多漁民，更進一步開槍射殺島上民眾。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cNRfgje5N
夕陽下的白馬靈發出悲鳴，無力阻止衝突的祂只能施展法術，召喚一個又一個徬徨的鬼魂，將之納入幻境堡壘的保護傘下，守著祂們直到今日。
「──醒來，陸清芳。」
陸清芳被叫醒的時候，無論幻境或是鬼怪全都消失殆盡，剩下眾人站在通往忠烈祠，空無一物的石階梯上。
「華巳大人，那些鬼怪去哪裡了？」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wZBkW7Ba0
「誰知道？被神鏡的力量彈飛，去他們該去的地方吧。」
這樣算是結束了嗎？手足無措的陸清芳看向華巳，見到對方微微揚起下巴，示意他查看手中神鏡。
（啊……又多了一顆。）
就在神鏡的金屬邊框內緣，代表滾地魔的土黃色【靈石】對面，收納了閃著銀色光輝，恰似白馬毛皮般耀眼的雪白圓珠。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vmNiZHgNQ
陸清芳愣愣地盯著神鏡，而與兩人相距不遠的殷百川，則是將華巳仔細打量一番，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
「陸先生，你果然是被神鏡認可之人。」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nsPun7RmG
「你在說什麼？我不記得被誰認可過。」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qIHJnivSP
「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殷百川誇張地嘆了口氣，原本還有少許欽佩的目光，如今只剩下輕視與鄙夷，以不耐煩的口吻接續話語。
「你眼前那位少年不僅是鬼怪，還是【天狼神鏡】的守護者。」
陸清芳曾經在書上看過，中國古代打仗的時候，都是用鳴金擊鼓的方式，指揮軍隊前進後退。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5Cx4G3Fg
如今這番話語狠狠敲在心上，迫使自己必須做出選擇──與華巳之間的關係，不論接下來是進是退，改變的時刻已然來臨，注定無法像過去那樣停滯不前。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UZTKCVss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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