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夏栩推開了逃生門,在管理室交出了手中持有的線索,回頭環視了一圈工廠內部,工廠內的人們來來往往地忙碌著,但始終找不到那總是帶著輕鬆笑容的身影,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為此鬆口氣,畢竟他覺得自己還沒整理好心情面對已經成為NPC的他,卻又不自覺想要尋找他的身影。
「喂。」管理室的人叫住準備離開的杜夏栩,將一個紙團放在他手中,「這個不是我們工廠裡的東西。」
這個紙團是……杜夏栩想了一下,剛才貝拉斯可有塞什麼東西到他手裡,離開副本之後就一直被他握在手心,大概是從包包裡拿線索出來時不小心混到一起了。
他邊走邊將紙團打開來,上面寫著一串簡潔明瞭的草寫英文字,透過腦內翻譯可以順利讀出上面的內容:「從住宅區入口開始往裡面直走,不能轉彎,不能回頭,不能停下。」
這是什麼意思?杜夏栩正納悶著,一隻手便搭上了他的肩膀。
「喂,你!」循聲望去,來者的面容有些眼熟,不過讓杜夏栩認出來的不是那人臉上的小鬍子,而是他身上穿的土黃色探險服,那是跟貝拉斯可同樣款式的衣服。
對了,貝拉斯可曾經跟他提起過,這是姑且能稱作是他學生的人,名字好像叫……賈法里吧?
「你昨晚跟我下的是同一個副本吧?你有沒有看見我家教授?」賈法里看上去非常急切,他不知道在這附近等多久了,一直沒看到貝拉斯可的身影,所以才會這麼慌張吧?
一想到貝拉斯可,杜夏栩突然間不曉得該怎麼回答他才好,明明可以一起離開的,卻在即將離開之際背後遭刺,而兇手梅貝爾早就不知所蹤了。
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情又再度開始躁動,杜夏栩抿起唇瓣,他想告訴對方實情,可是聲音卻沒辦法正常的發出來,嘴唇開闔了好幾次,最終只吐出兩個字:「……抱歉。」
抱歉。
這兩個字什麼也沒有交代清楚,但賈法里能夠從杜夏栩細微的神情與欲言又止的口氣中推測出答案,他用力抓住杜夏栩的雙肩,眉頭皺成一團,聲音無法控制地變大,近乎是在嘶吼一般:「喂,你說清楚啊!教授是不是跟你在一起?為什麼他沒跟你一起出來!」
「他……」杜夏栩不想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再加上他當時完全狀況外,不曉得梅貝爾之所以殺害貝拉斯可的動機,根本不知道該從何解釋才對,腦海中一閃而過的,依然是那把貫穿了貝拉斯可的大刀,以及對方倒臥在血泊中的背影。
這時,賈法里注意到杜夏栩手中的紙條,他伸手奪走了那張紙條。
「這是教授的筆跡……我知道他有一張寫了字的紙條,卻一直不肯告訴我內容,也不讓我動……你從哪裡拿到這個的!」賈法里的表情開始變得猙獰,他抓住杜夏栩的衣領並提起,惡狠狠的目光宛如鋒利的刀一樣抵在杜夏栩的眉心,如果能實體化恐怕早已貫穿他了吧。
「這是他給我的。」杜夏栩低聲說道,大概是還陷在情緒當中,聲音有些沙啞。
「不可能,教授一直很注意不讓紙條離開自己,才不會隨便交給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不讓紙條離開自己……?杜夏栩愣了一下,紙條這種東西只要再寫就有了,之所以這麼小心,需要保護的一定不是紙條本身,而是其內容。紙條上的內容不能隨便被其他人看到,就連賈法里也不知道紙條上究竟寫了什麼,難道代表這個內容就連賈法里也不能知道嗎?
貝拉斯可這樣的人會這麼小心翼翼地保護一份情報,原因恐怕只有一個──紙條上寫的內容一定與系統或規則有關,而且是會引來系統仇視的程度。
杜夏栩本來就打算照著紙條上寫的做做看,看樣子最好馬上動身。
不過在那之前,他需要先解決賈法里的問題。
「你聽我說,貝拉斯可他──」
「不許你隨便叫他的名字!」賈法里朝著杜夏栩的臉上揮了一拳,力道之大到杜夏栩整個人跌坐在地,「憑什麼死的人不是你?是你殺了教授,把教授還給我!」
杜夏栩靜靜地看著近乎癲狂的賈法里,他能夠明白對方痛失重要的夥伴,現在需要找個東西發洩紊亂的情緒,很不巧自己成了那個出氣包。
他應該要很生氣的,畢竟他不是個會白白讓自己受委屈而不吭聲的人,但杜夏栩也明白,一連失去兩個夥伴,他連自己的情緒都還沒能整理乾淨,此刻如果再做些什麼都是毫無理性的,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
那該怎麼辦呢?讓賈法里揍一頓出氣嗎?那他自己的情緒又該怎麼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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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一隻手握住了賈法里正要再次揮下的拳頭,緊接著有人插進了他們兩人之間。
是迪恩。他怎麼會在這裡?
「夏栩,有沒有事?」迪恩蹲下來檢查杜夏栩臉頰上的微腫,接著又四處檢查他身上還有沒有傷口,發現他背後一片乾涸的血跡,簡直嚇死了。
「你讓開!我還沒跟這傢伙算帳!」賈法里伸出的手被迪恩毫不留情地揮開了,杜夏栩注意到那張總是在傻笑的臉,難得露出了憤怒的表情。
「你夠了喔!白天的小鎮可是禁戰區,你再胡鬧下去,我要叫警備小姐來了!」迪恩大聲喊道,這時兩人才注意到四周聚集了看戲的人潮,不遠處似乎還能聽見警備小姐的鳴笛聲,賈法里這才不甘不願地停手,離開前還瞪了杜夏栩一眼。
見爭執結束,四周的人才慢慢散去,警備小姐前來確認狀況,迪恩擺擺手說了句沒事,將她打發走了。
迪恩扶著杜夏栩到噴水池旁的長椅上坐著,謹慎地將黏在傷口上的衣服剝下來,然後再幫他處理傷口和上藥,聽他說這藥是之前負傷回來時,歐陽皓軒送給他的,後來他才知道在商城裡的價格不斐,急得想要歸還,但歐陽皓軒卻叫他收著。
想不到現在派上用場了。
「那人怎麼回事啊,動手揍人也太過分了。」迪恩喃喃自語地抱怨著,擦藥的動作控制得很輕,即使如此,杜夏栩還是倒吸了口氣。
大概是腎上腺素的作用吧,他除了中途從昏迷中醒來的那一次外,完全忘了自己背上有傷。
「……他的同伴在我旁邊被殺死了,不能怪他,他根本不在場。」雖然杜夏栩自己也沒釐清,所以只能陳述事實,細節什麼的全部簡單帶過,幸好迪恩不是個會追問的人。
「那也不能把氣出在你身上啊!你也是受害者吧!幹嘛乖乖給他揍啊!」迪恩忿忿不平地說,看他比當事人還要生氣的模樣,杜夏栩不自覺地感到好笑,於是笑了起來,身體一抖一抖的,結果害迪恩的手沒控制好,自己又疼得倒吸口氣。
「誰叫你亂笑,活該。」迪恩氣呼呼地說,賭氣的樣子像極了孩子。
「不說他了,你怎麼在這?」杜夏栩問出了剛才就一直不明白的地方。
豈料迪恩臉上一紅,擦完藥的手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臉頰,視線飄移,講話也變得吞吞吐吐的:「呃……我擔心得晚上沒睡好,一早起來就跑來這裡,看能不能找到你……或師傅。」
噴水池廣場是整個小鎮的中心點,從遊戲場景中離開的玩家必定要經過此處才能前往住宅區或玩家大廳,反之亦然。
「我還需要你擔心?」杜夏栩挑眉,迪恩的表情頓時垮了,他瞪了杜夏栩一眼,「是是是,咱們的新手大佬才不需要我這種苟活擔心呢,就算整個小鎮都毀了,你一定也能活得好好的。」
「過獎,把我形容的像是蟑螂可就過頭了。」
兩人相視而笑,原本緊繃的情緒也在這一瞬間緩和下來,杜夏栩感覺自己終於從上一場副本的糟糕狀態回復正常,被賈法里所影響的情緒也得以平復。
抱歉了,貝拉斯可,你的學生把我列進他的黑名單裡,我想照顧他也辦不到了。杜夏栩想。
「好了,朱莉亞昨天也很擔心你,我們找到師傅就快點去跟她報平安吧!」迪恩跳下長椅,杜夏栩正準備跟著他從長椅上起身,就看見他的神情呆滯,視線緊盯著杜夏栩的身後,杜夏栩好奇地轉頭一望,並在人群中找到了一個眼熟的身影。
那熟悉的土色狩獵裝,以及背上的獵槍,不就是當初他們在圖書館裡遇到的殺人鬼玩家──獵人嗎?
正重要的是,他的包包上還掛著一個黑色的鑄鐵平底鍋。
──那瞬間,杜夏栩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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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明天開始參加今年的日更大賽!幫自己加油!
如果這個月的日更不只順利進行,篇幅也都沒有縮短或調整的話,那遊樂園篇將會在八月份完結耶……日更也太可怕了吧,我是不是趕快準備下一篇比較好啊?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1VylzE0bZ
總而言之,八月的日更大賽我會加油的!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