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後一次見到杜冬榛時,對方拖著疲憊的身子踏進她的帳篷裡,漆黑的雙眼彷彿一灘死水,卻又試圖抓住那根細微的蜘蛛絲,拚了命的想要往上爬。
「我要你把這個交給夏。」杜冬榛黑木盒放在桌上,木盒裡放著一封信和一隻銀色的鋼筆。
「你想要妾身幫忙轉交給一個死人?」奈芙蒂斯還記得她當時笑了出來,她輕輕地搖頭,卻又說不了什麼,但也不能就這樣把木盒收下。
「我知道你這裡不會被系統刷新,我每次來這都只看到東西增加,從來沒減少過。」杜冬榛說道。
奈芙蒂斯沒有回話,僅僅是笑著,那是她一貫的態度。
「妾身可以幫你轉交,但你打算用什麼當報酬?」好半晌,奈芙蒂斯才開口問道。
「他會支付的。」杜冬榛說,死水般的眼睛帶著濃重的殺氣,奈芙蒂斯記得每次杜冬榛卸下偽裝時都是這個模樣,殺氣騰騰的,卻又像是行屍走肉,或許人的執著只要一到某個程度,就會變成他這種樣子吧?
於是奈芙蒂斯伸手接下那個木盒,杜冬榛這才放鬆下來,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便要轉身離開。
「說真的,你不考慮收手嗎?只要收手,所有的一切都會畫下句點,你也不必如此痛苦不堪了。」奈芙蒂斯說。
杜冬榛勾了勾嘴角,「如果我真的收手了……大概還沒走到死小鬼那裡,就會直接被他幹掉了吧。」
奈芙蒂斯笑了,因為杜冬榛說的是事實。
這個世界是由執念所構成的,執念的強度就代表了靈魂本質的力量,杜冬榛能夠一路走到這裡,便是他強大到異常的執念所致,那份執念也是杜冬榛唯一能與之抗衡的武器。
但對方同樣也利用了這份執念,將這場本該結束的戰鬥延長,一次又一次給予杜冬榛痛擊,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但每一次絕望只會加深杜冬榛的執念,奈芙蒂斯從未看過一個人的執念能夠強大到這種程度,或許這才是那傢伙之所以忌憚杜冬榛的主因。
不知道這次又會以何種方式迎來終結呢?奈芙蒂斯從回憶中收神,輕盈地跳下木桌,哼著輕快的小調,悠悠哉哉地準備迎接下一位來訪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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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夏栩一走出帳篷,馬上就注意到自己回到住宅區的入口處,身後的街道依舊長到一望無際,不過現在的他已經知道這條街道的盡頭是何種模樣了。
玩家中心嗎……?反正也要去結算,順便去看一看好了。
他走到玩家中心,照慣例抽了張號碼牌,跟櫃台小姐領了新的逃生點,這次的通關率依舊是100%,抬頭看著不斷翻動的木牌,杜夏栩覺得可能跟男孩有關係,畢竟直到最後他都一直跟男孩待在一起。
對了,那個男孩……杜夏栩覺得應該問奈芙蒂斯,關於副本裡的BOSS究竟都知道些什麼這個問題。
算了,下次吧,還會有機會的。杜夏栩重新背好背包,轉頭望向最遙遠那寫著「五十號櫃台」的位置,抬腳往前走。
──現在的你肯定能有所收穫。
杜夏栩邊走邊注意櫃台的數量,五十、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不同於他第一次進來時只看到視線所能及的五十號櫃檯,櫃台的數量正隨著他的深入而不斷增加,而同樣增加的等候區卻沒有任何玩家的身影。
明明眼前能夠看到底部的牆,卻怎麼也走不到牆的位置,櫃台的數量還在繼續增加,長的一模一樣的櫃台小姐維持著一模一樣的笑容,就連說話也是一樣,就像是大量的機械人用同樣的聲音說同樣的話,聲音多重重疊導致聽起來感覺非常弔詭。
「請抽取您的號碼牌,並回到座位上等候。」
大量的櫃台小姐同時出聲,但杜夏栩沒有理會,他繼續往前走,這時他想這種行為說不定也是一種「執念」。
七十五、七十六、七十七……
「請抽取您的號碼牌,並回到座位上等候。」
櫃台小姐們的聲音開始變得扭曲且帶有詭異的雜音,餘光還瞥見總是笑瞇的眼睛睜開,那一雙雙鮮紅色的眼睛彷彿隱隱發著光,杜夏栩想起那雙眼會發射雷射的傳聞,但還是沒有停下腳步。
九十六、九十七、九十九……
「請……玩家……抽取……牌……坐下……等候……」
大量的雜音混雜著尖銳的警鈴聲令杜夏栩的耳朵感到不適,他沒有停下,僅僅是揉揉耳朵,不死心地繼續往前走。
一百零九、一百一十、一百一十一……
回過神來,櫃台裡已經沒有櫃台小姐的身影了,杜夏栩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櫃檯數來到了一百二十,而一百二十旁邊的牆正好宣告了他已經走到底部,但他還是沒有停,繼續往前走。
當他踏到的一百二十號櫃台前,牆上有一扇門打開了,門後是一片耀眼的白光,根本看不出來裡面到底有什麼,杜夏栩沒有多想,抬腳踏進那片耀眼的光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