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暗濤洶湧隨著她內心的堅定而逐漸平息,星光照耀在海浪上,銀藍色的波浪如天上之星辰,劃破無盡黑暗的冥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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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達,我看不見凡妮莎了,我剛剛試著找她,但我找不到⋯⋯」她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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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慢慢說,妳還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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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斯皺眉看向她,用唇語說:「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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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不是人不舒服?妳是在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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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但時間不多,米蘭達,她剛剛突然不見了⋯⋯眼前一片黑暗,我什麼都看不見,我該怎麼辦?」她沒有說實話,她嘗試站起來,但全身無力,加上船不斷搖晃,她的視線混亂得像是留聲機的唱盤開始運轉,一陣胃酸湧上,她雙膝著地乾嘔,此刻的無力感和憤恨填滿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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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亂不能消弭紛亂,這是黑卡忒的教義之一,妳記得嗎?妳得冷靜,以靜制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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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狀況聽起來好糟糕,該死,為什麼又遇到這種情況!」很多時候,他看到一個徵兆,就會憑著一種敏銳的直覺思考,身為驅魔師,沒有與生俱來的第六感,早就葬身於鬼怪之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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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要冷靜⋯⋯但我⋯⋯我真的找不到她,很抱歉,我是一個沒用的爛母親,我對不起妳們,為什麼消失的不是我!」兩人因聽到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而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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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唯一能救他們的人,妳保證過我的,妳要信守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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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真的看不見她,她離我越來越遠了!為什麼!為什麼!」她焦急地開始槌船的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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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達心裡發毛,她想衝進去阻止她傷害自己,她覺得母親已經在崩潰邊緣,這個情況幾年前也發生過。她意識到她不能強硬地要求她堅強,那只會造成反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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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我說,她必定離妳不遠,她現在一定也在找妳,她不會放棄希望,而妳是她的唯一希望。媽媽,我很確定妳可以的,這一晚很漫長,但我們會平安度過的,這是妳剛剛告訴我的,妳還記得嗎?無論我剛剛說了什麼,那都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怕失去妳⋯⋯媽媽,我很愛妳,妳是世界上最好最溫柔的媽媽,也是我最大的靠山,我還有好多話沒有跟妳說,拜託妳要平安回來。」米蘭達輕拍薩絲琪雅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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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此言,克勞斯微微噘嘴,在一旁豎起大拇指,這多少讓他回想起自己逝世的母親和早夭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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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只是要換另一種說法鼓勵母親堅強,才能使他們平安回來——也就是面對困難時,那一如既往的變通罷了,但人類的大腦太複雜,她並不是一臺冰冷的機器永遠遵守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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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完最後一句話時,她眼眶泛淚,心中激動,彷彿這是她內心長久以來想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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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沒有埋怨過她,甚至覺得以後必定要趕緊離開這個家,對自己的事隻字不提,考上大學不主動告知,結婚要登記後告訴她,如果將來她有孩子,也要等到最後一刻告訴她,她要讓她知道被忽視的感覺,她也要讓她心裡受傷,就跟她需要她時一樣,那種報復心態達到安慰劑效果,讓她好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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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米蘭達卻不見自我矛盾的一點,她之所以要報復母親,全然是她認為她不在意她,但她的這些行為如果可以報復到母親,不就是因為母親會在意和關心自己嗎?否則這些行為如何能對一個對她不聞不問的人造成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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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絲琪雅本來快喘不過氣的胸口感受到來自於大女兒的愛和力量,她的悲傷一大部分是來自於她先前的話,增加她情緒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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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絲琪雅的母親一開始的身分是企業家的情婦,後來因她父親的元配死亡,才明媒正娶她母親,也接她回家,她的哥哥則因為是唯一的兒子,所以早就住進父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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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母親永遠只在乎薩絲琪雅是否能榮耀自己,而女兒的快樂和情緒卻總被她排除在外,嫁給弗格森,冠上他的姓氏,就是她母親認為的最高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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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絲琪雅嫁給他前,確實對他沒有太大的感覺,對他的認識也僅止於三天的約會,直到披上婚紗,步入禮堂,佯裝幸福微笑的模樣,她內心還是有逃跑的慾望,可是那時她更沒有勇氣,她也不忍羞辱新郎,她不想被他憎恨,或被所有人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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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和成年的她不斷討好母親,直到婚後才遠離那永不對等的關係,沒想到又遇到另一個「瘋母親」,她又本能地想討好對方,以為婆婆會感動,當然是一次又一次的挫敗,她只能認清有些人內心的空洞太深,深得永不見底,深得要讓所有人跟著痛苦地陪葬,才能稍微平息她們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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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告誡自己不做跟她們一樣的女人,但米蘭達的話,無疑讓她自打嘴巴,所有過錯、內疚和羞恥心成為她的心魔。
孩子永遠是她的軟肋,他們帶來劇烈疼痛的傷害,也賦予無窮無盡之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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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暗濤洶湧隨著她內心的堅定而逐漸平息,星光照耀在海浪上,銀藍色的波浪如天上之星辰,劃破無盡黑暗的冥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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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也很愛妳,妳永遠是我心上的一塊肉,我從來都不是故意讓妳有被忽視的感覺,我只是⋯⋯我很抱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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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嫉妒和復仇的心態都是出自於渴望關注與愛的動機,只要母親需要她,她承認她錯了,她會立即心軟,她會奉獻真心,她需要的只是一份被愛的承諾,此刻的米蘭達深深地將母親擁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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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我知道,沒關係,妳趕緊帶他們回來,我在這裡等你們。」米蘭達貼著她的臉,小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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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擦乾眼淚,深呼吸後,睜開眼睛,聽見凡妮莎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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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不要不要我⋯⋯妳在哪裡?我會乖啦,妳趕快回來帶我走。」凡妮莎已經下車,東張西望地找尋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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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嗚,我得說那是很動人的發言,但妳沒有問重點。」「她說她沒事了,還有你不要小動作一堆,那樣很惱人。」「妳才惱人,她現在沒事不代表等會兒也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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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等一下你自己問。」「那妳幹嘛還握著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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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臭美了,我是為了跟我母親溝通。」「剛剛是誰說:『她說她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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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會擔心,擔心到我快瘋了,所以請你大發慈悲,為了我們兩個人的耳朵,別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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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斯瞇起眼睛。「那妳問她剛剛的問題。」「你真的很⋯⋯你到底有什麼問題,為什麼那麼執著?」4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ZQgqX84C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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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需要知道!」他嘆一口氣:「雖然人都去了,也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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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達不喜歡他這個口氣,這遠比他傲慢幼稚的語氣感覺更糟,因為他越缺乏自信,母親就可能越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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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斯年輕時,跟著有經驗的驅魔師學習,他的老師也曾經為一個已有七個月身孕的女孩驅魔——他沒有真正驅走黑暗狡猾,善於隱匿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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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未婚,不肯透露孩子的父親,很年輕,不到十七歲,她的母親早逝,經濟不好,父親將她丟到手頭也很緊的阿姨家,她阿姨說這次的意外使她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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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她會是一個好母親,也許她會再找到歸宿——如果死神沒有親吻她,他已經忘記她的清秀長相,但他永遠忘不了那慘死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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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趕到時,蒼蠅滿天飛,血早已乾涸,屍臭味瀰漫小巷,床上充滿掙扎的痕跡,她的面目猙獰,四肢不自然地僵化,惡魔從她體內鑽破她的肚子,兩條性命就此殞落,也在他生命中撞出難以彌補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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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克勞斯對一切無能為力而感到痛苦憤恨之際,警察只想趕緊結案,這種案子不會讓他們有什麼好處,他的老師雖然感到抱歉,但他很快翻到人生的下一頁,她的阿姨歇斯底里地控訴他們是殺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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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他仍找不到那個惡魔,他不斷告訴自己不用自責,不是他害的,他當時什麼都不會,只是一個無能為力的旁觀者,但當他不經意地回憶起當年的畫面,他會立即被那股絕望的無力感壓迫,燒灼的罪惡感準備隨時吞噬他,彷彿他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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