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特《愛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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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請妳再撐一下，等他們一上船，我馬上召喚你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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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克勞斯的手彷彿被毒蛇咬傷，麻掉整片神經，撥弄他心中最尖銳的弦，那條他與薩絲琪雅的連結似乎斷成兩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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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妳還好嗎？妳——」當他看向驚恐的米蘭達時，他順著她的眼光，頓時語塞——她褲子上的血跡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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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女慘死的畫面又映入克勞斯的眼簾，一步一步侵佔他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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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清醒，妳快起來，我求求妳⋯⋯不要這樣⋯⋯」她不敢用力地搖晃她，只求聲音能喚醒她在冥河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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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聽見我了嗎？妳一定很不舒服，我知道，不要害怕，我在這裡，媽媽⋯⋯」她貼近她的臉，雙淚俱下，傷心的眼睛彎成下弦月，她祈求母親清醒，哪怕只有一瞬間，只要她回應召喚，他們就團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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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達再也沒有像今天這般心碎，她不能確定他們在哪，但母親的靈魂很可能葬身在冥河的魚腹中，她不要她變成一個活死人，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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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山大用最快的速度奔向岸邊，到岸邊後放下凡妮莎，叮囑她不要亂跑，緊接脫下上衣，游向已漂一段距離的船，河流濺起過去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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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想起過去，他知道是他的家世與父母之命讓他撿了便宜，但他無所謂，因為他是既得利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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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諳男女之事，那是她的初夜。婚禮當晚他一步一步帶領她，他永遠記得那刻在心中的悸動和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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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幫她脫下厚重的飾品，那些鑽石如何耀眼，都在她光澤的皮膚下相形見絀。他真誠地看著她，再說一次對她的承諾：「我現在看著妳是因為愛，等一下也會看著妳，那也是因為愛，只是不同階段的愛，第一次都會很緊張，但不要擔心，妳如果害怕，可以隨時喊停。」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說出如此肉麻的話，但還是情不自禁地吻她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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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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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愛我？」「嗯⋯⋯好問題，我也不知道，但當我看見妳時，我很確定我想為妳戴上婚戒，但我又很擔心一件事。」這句話成功挑起她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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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這麼可愛的人，該不會已是別人的未婚妻。」「如果真的是呢？」她垂下雙眼又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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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只好坐幾年牢了。」見他聳聳肩，薩絲琪雅愣了會兒，才明白他的玩笑，她低頭靦腆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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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黑卡忒眷顧我，讓我成為妳的丈夫，妳願意當我的妻子嗎？琪琪，我可以這樣叫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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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害羞地點頭後，他擁抱她，讓她習慣他身上的氣息，再慢慢地愛撫她，輕輕地在愛人耳邊吹氣，如猛虎細嗅薔薇[1]，舔舐柔軟花瓣，他試探她的敏感地帶，希望她也能享受床笫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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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如此渴望她，又怕嚇著她，等她腰部扭動，主動親回去，感受到她流動的慾望，他才解開最後一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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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緊張又興奮，每步小心翼翼，深怕弄疼她，但又情不自禁——那是很微妙的感覺，自己的第一次，情緒也未曾如此複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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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絲琪雅告訴他要當父親時的喜悅，他開心到愣在原地傻笑。他可以躲在棉被裡，觀察她才微微隆起的肚子半個小時——他所有的想像力都集中在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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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還是平的，你要摸多久？」他挑高一邊眉毛說道：「我們下次產檢時，順便帶妳檢查視力。」「無聊，不理你了，我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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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累了，睡著了，他看著她沉沉睡著的模樣，側睡溢出微微的嘴邊肉，讓他不自覺地親吻她的臉頰，鼻尖對鼻尖，感受她的呼吸韻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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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每年的結婚紀念日都選在紐約瑞吉飯店[2]慶祝，她穿著黑色碎鑽貼身短禮服，桂冠葉款式的水鑽髮飾夾在隨性的法式包頭上，赤腳踮在他的腳上，雙手環抱他的脖子，兩人沉浸在李斯特的《愛之夢》中，他勾住她的細腰，一手擺在她的臀部，彷彿他一捧，她就能摘到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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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繼承祭司時，被其他元老級巫師、女巫極不信任，在議會上百般刁難，他時常因此感到憤怒焦慮，所以只要一不順心，就會感到煩躁，夜不能眠，是她無限支持他，溫言軟語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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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他的頭銜和社會地位，她又得定期出席社交場合，每個舉止都在別人眼皮底下，評論毫不留情，她得維持最好的狀態，有時候光走進大廳，那種受人矚目，背後議論紛紛的感覺，都快使她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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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回到家，就有放好的精油熱水澡，冰鎮削過的水果在水晶杯裡，精油、水果，甚至連杯子叉具，每天都有不同的變化，最後他踏入同一個溫柔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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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抱怨完，她又趕緊去哄米蘭達入睡，輪到她想說話時，他已經睡著了，她是如此細心付出，而他總是粗心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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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是如此妥妥當當，他可以放心去闖蕩，而她在家中顧孩子，還有應付連他自己都不想多說話的母親，他明日的世界之大，是由她昨天希望的碎片拼湊而成，當他發現她有產後憂鬱症時，又是另一個漫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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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亞歷山大的壓力已不像過去那麼大，而她也青春不再，但對他而言，那還是世上百看不厭，最好看的一張臉，一幕一幕如水灌進他的咽喉，妻子的聲音在耳邊迴盪如雷鳴，他胸口沉重得快呼吸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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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追上那艘小船。「琪琪，妳還好嗎？我在這兒，沒事了，好嗎？妳睜開眼，好嗎？」他用體溫溫暖妻子，身上的水與淚水混成一片，卻發現她越來越輕，身體若隱若現，還沒將她的手握暖，就眼睜睜地見她從指縫間消逝。「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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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媽咪怎麼了？這裡好黑！」凡妮莎低頭將一隻手指伸進去。「喔不！太深了，而且冰死了。」她抬頭喊道：「我不敢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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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山大眼眶含淚，趕緊回頭：「危險，不要下來！我過去找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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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她什麼時候才會下來？銅鏡沒有她的畫面了，這是正常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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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冥河之船？」伊芙琳聽見她與米蘭達的對話後，在一旁偷偷拭淚，如果自己的母親有機會跟她說話，不知道是如何的光景？她一方面想要薩絲琪雅留下來，一方面又不希望這世上多一個傷心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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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過了，沒有，只有亞歷山大在上面。」「怎麼可能？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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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哭得眼睛好腫。」「關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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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琳一把拉過銅鏡，發現一如李奧納德所說，不見薩絲琪雅蹤影。「屁啦！怎麼可能？等等，我們一開始不是說船會順著河流嗎？可是沒有啊！船被亞歷山大控制住了。那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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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啊！怎麼辦啦！時間快到了！」李奧納德急得直跺腳地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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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不要吵！要哭等她死了再哭！」他的哭哭啼啼使她感到煩躁，尤其是關鍵時刻——她正在腦海拼湊出薩絲琪雅可能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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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達轉向窗外，她將頭低下，跪著向女神祈禱。「黑卡忒，我們的女神呀！求求祢再眷顧我們一家，我求求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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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遮住所有光芒，圍成一圈的烏鴉對宅邸虎視眈眈，她等待女神回應，卻只有禽類的鳴叫聲，彷彿幸災樂禍，譏笑她的無能和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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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達抬起頭，她怒視窗外，她不怕那些受了詛咒的紅色雙眼，憤怒令她無所畏懼，為什麼女神不回應？為什麼？為什麼？她受夠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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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她的家人回家，她念著足夠摧毀大量生命的咒語，她著魔般，誓要摧毀這些不速之客，心中卻知道無濟於事，但殺戮的快感卻是她發洩的窗口，哪怕對方不是烏鴉，只要是不同的陣營——是人也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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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簾激烈飛揚，兩圈紅光圍繞弗格森宅邸，內外夾攻，快速地攻向不速之客，不祥的黑色軀體瞬間化為熊熊燃燒的火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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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斯看向外頭的火焰，他並沒有阻止她，只是靜靜地在一旁，他知道那種看著親人逐漸凋零的痛苦，直到火焰燃燒地越來越旺盛，他才意識到能量並非源自米蘭達——也許一開始是，但後面的烈焰沖天，絕非她一人所為，否則以她的年齡，哪怕天資再聰穎，也得引火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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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光照亮米蘭達悲憤的臉頰，她意識到這股力量不是來自自己，但她不在乎，一具一具焦屍掉落地面，痛苦隨之而來，為什麼母親要離開自己？剛剛不是和好了嗎？她雙手壓著窗戶門框，低頭哭泣：「媽媽⋯⋯媽媽⋯⋯不要離開我⋯⋯」4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qKG0dAbv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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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余光中翻譯自西格里夫．薩松代表作《於我，過去，現在以及未來 》的經典詩句，原意：老虎也會有細嗅薔薇的時候，忙碌而遠大的雄心也會被溫柔和美麗折服，安然感受美好。原句主要是強調人性的多面向，但我在這裡引用為亞歷山大是隻猛虎，薩絲琪雅則是溫柔的薔薇，所以意思並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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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https://www.elle.com/tw/life/travel/g30123754/2019-new-york-st-regis/
（這篇讚！照片就可以解釋這間飯店為何是他們結婚紀念日的選擇，我就不用動腦筋寫了，沒，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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