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書房裡，案桌後的李隼怒氣中燒，像要殺人似地瞪著李洋，李洋癟著嘴撇過頭不想看他那眼神。
李洋一點也沒要檢討的意思，這事又不是他的錯，王紹齊和李澄要不那麼惹人厭，他沒事捅傷他幹嘛，找事做不成？
房外傳來腳步聲，聽就知道是插滿金光閃閃步搖的司徒蓉，她昨天就知道李洋闖了禍，也第一時間安撫李隼，但明顯沒用，李隼不過看在她的面子上隔天才找李洋算帳罷了。
「妾身向皇上請安。」司徒蓉帶著一幫宮女向李隼福身，她聲音裝得虛弱，雖然穿著奢華服裝，但臉上的妝沒上太重，故意露出氣色差的樣子給李隼看。
李隼冷冷看了她一眼道：「起來吧。」
「謝謝皇上。」
「母后，您跟父皇解釋，都是李澄和王紹齊不識相，洋兒只是給他們一點教訓而已。」李洋話一說完，自司徒蓉射來的視線得讓他冒了幾顆冷汗，他常闖禍卻也沒見過他娘露出如此惡狠狠的神情，他本能地閉上了嘴不敢再說話。
「你看，像話嗎？他可是太子，丟死人了！」李隼拍著桌子道，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麼都是他兒子，有李滄這種的，卻也有李洋這樣的，偏偏李洋會投胎選上司徒蓉，不然早廢了他太子位。
「洋兒血氣方剛、做事衝動，妾身會再好好管教，還請皇上息怒。」司徒蓉低著頭斜眼瞪著李洋，她多想在他出生時就先掐死，省得以後替他收拾爛攤子、今天還要向人道歉。
「你別替他說話了！幸好人沒事，不然怎麼向青山交代？」李隼一邊說又邊槌了幾下桌子，指著李洋罵：「滄兒才剛走，北方亂七八糟，若讓青山找到藉口攻來，你能負責嗎？死兵事小，國土被佔事大，做事前難道不能多想會嗎？」
李洋有千言萬語想反駁，但司徒蓉方才的眼神讓他把嘴閉得嚴嚴實實，只能在心中又把王紹齊多捅幾回。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R9JYn8QpU
司徒蓉看就知道兒子在想什麼，她瞪了一眼李洋要他安分點，轉對李隼說話時神情變得嬌弱，「妾身派了最好的太醫過去，紹齊皇子已經好多了，請皇上放心。」
「你看看！」李隼看司徒蓉如此憔悴忍不住罵：「皇后為了你心力交瘁，什麼時候才能成熟點？」
「妾身不要緊——洋兒快向皇上道歉。」司徒蓉瞟了李洋一眼，乍看只是輕瞥，但李洋很清楚要是不照著做，接下來好幾天他耳朵不用清淨，司徒蓉也會罰他，李洋索性低下頭，正好也不必忍著情緒，兩顆眼珠子暗自瞪著李隼，等到司徒家篡位成功必定不會讓他好受。
「不必！」李隼大力地揮手，「你該道歉的人是紹齊，去跟他說去。」
「⋯⋯」李洋的頭沒有抬起，一雙眼睛仿佛要殺人似的，要他低頭還要向王紹齊道歉，李隼根本不把他當兒子，老是站在外人那，他可是被狠狠數落一番了啊！
「妾身待會就帶著洋兒過去，再準備一些賠禮道歉。」司徒蓉走到桌前，替李隼斟了杯茶道：「洋兒知道錯了，皇上先喝杯茶消消氣。」
司徒蓉倒的茶李隼不想拒絕，他嘆了口氣把茶一口喝下，看著李洋頭頂他大概也知道對方沒有悔意。
子不教，父之過。李洋長成這副死人性他也有錯，他道：「朕和你們一起去吧。」
「讓妾身準備一下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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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澄樓子前，司徒蓉早探聽好李澄人在這裡，她命十個宮女各提一只籃子，裡頭裝著補品、古玩以及上等布匹還有一些各地進貢的水果，自己則也準備了珠寶首飾過來。
司徒蓉很清楚，雖然傷在王紹齊身上，但要道歉的是李澄，王紹齊畢竟是外人，和太子起衝突受傷也不敢宣揚，但李澄就不一樣了，她根本不把太子、皇后當一回事，她和李滄一個樣，沒準會藉這事要求東要求西，得要安撫得服服貼貼才行。
在門口的小丁見到李隼、司徒蓉及李洋一行人聲勢浩大的到來，慌忙行了個禮後立刻進李澄房裡報備。
沒多久小丁出來，彎腰向李隼等人道：「公主請皇上、皇后、太子殿下進去。」
「好。」李隼對司徒蓉和李洋招手道。他面帶愁容，對李澄他真的沒辦法，要見她一面還得得到她的同意，根本不把他當爹、當皇上尊敬。但沒辦法，誰讓他只生一個女兒，還忍不住寵過頭了。
司徒蓉點點頭，她身後的李洋依舊不甘願的嘴臉，這次道歉的屈辱他總有一天會想辦法討回來，不論是向李澄、王紹齊，還是李隼都一樣，等司徒家奪權篡位，他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在房門前小丁替李隼開了門，中藥香撲鼻而來，李澄房裡共有兩張放對角的架子床，其中一頂的粉色簾子垂了下來，另一頂王紹齊正坐臥著，李澄側坐在床緣邊手裡捧著一個白色瓷碗，湯匙舀了湯冉冉白煙升起，送進王紹齊嘴裡一邊道：「小心燙。」
王紹齊吞下後看向李隼等人，「皇上——」
「躺好，要是動到傷口怎麼辦？」李澄擋住王紹齊不讓他向李隼行禮。
李隼感覺得出來李澄心情不是很好，有些小心地道：「澄澄，父皇和母后來看紹齊了。」
「嗯。」李澄點點頭，又送了一匙湯給王紹齊。
王紹齊很快咽下，笑著對李隼道：「皇上，紹齊已經好很多了。」
「那就好，皇后準備了一些補品給你，要準時用，讓傷口癒合快一些。」
「紹齊知道了，謝謝皇上、皇后娘娘。」
司徒蓉諂媚地笑著向前，「澄澄，母后也順便帶了一些東西給你，你來看看。」
「不用了。」李澄沒有正面回覆司徒蓉，而是對門口的小丁道：「你把東西收起來，我怕佔位置。」
司徒蓉眉頭很快皺了一下，「澄澄也用不著這麼生氣，事情發生經過母后都聽太子說過了，太子的確過分，但一個巴掌拍不響，你們就別跟對方計較了。」
「躺在床上的是紹齊，澄澄怎麼能不計較。」李澄放下手中空了的瓷碗，「父皇可聽說太子在亭子裡說了什麼話嗎？」
李隼只知道三個人吵了一架，細節他沒聽說，李澄和李洋本來就不和，吵架是家常便飯，他便沒有多想、多問，「你也知道太子說話本來就常不經大腦，就別放在心上了。」
「那父皇怎麼不管管他那張嘴？多大的人了，什麼話能說、不能說都分不清楚，你腦子是醃漬過的嗎？」李澄一開始是對著李隼說，說著說著指頭就指著李洋了。
李洋當然不會傻傻讓她罵，但正要開口時就被司徒蓉擋了下來。
司徒蓉代替李洋道：「澄澄別生氣了，太子就心直口快，要不母后代他向你道歉。」
「別！澄澄承受不起。」李澄舉手大喊，司徒蓉這道歉就是強迫她把這事吞下去，她沒那麼傻，道：「你要，就去皇兄墓前道歉。」
「你——！」司徒蓉身後的李洋蠢蠢欲動，但被司徒蓉擋著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司徒蓉笑得僵硬，道：「澄澄別這麼說，那母后至少也要向紹齊道歉。」
李隼終於明白李澄為何那麼生氣，他們兄妹本來感情就好，李滄剛死李洋就罵他，難怪她氣成這樣，他對李洋唸叨：「父皇知道你和滄兒不合，但死者為大，你就不能尊重點嗎？」
李洋已經氣得牙癢癢，但在司徒蓉、李隼面前他只能咬著牙低下頭：「……是。」
「原來公主不是要提若華貴妃的事。」王紹齊裝傻皺著眉頭問道，「我還以為那——」
「別轉移焦點！我們吵架和若華貴妃有什麼關係！」李洋原本安安分分，但一聽到若華貴妃馬上就急了，要是讓李隼或司徒蓉知道他說過那種話，肯定也要挨個三天三夜的罵，李隼也可能對他有了戒心，甚至被暫時送出宮，司徒家的計畫恐怕功虧一簣。
李澄嗤笑一聲，斜眼睨著李洋，「你會怕，當初何必說那種話？」
「這事又和若華什麼關係？」李隼蹙眉問道，轉向李洋拉長著臉問：「你連若華都罵？」
李洋冒出一身冷汗，心虛地結巴道：「別⋯⋯別聽他們亂說，洋兒、洋兒才沒罵若華貴妃。」
王紹齊還真的唯恐天下不亂，又繼續道：「太子是沒罵，但您說若華貴妃還有——」
「好了，紹齊。」李澄開口阻止了他，邪笑著冷冷盯著李洋道：「有些事點到為止就好，說太明白大家都不好過。」
王紹齊說得不明不白李隼反而更好奇，李洋的態度明顯有問題，「沒關係，你說。」
「呃、這……」王紹齊欲言又止瞟向身旁的李澄，她一臉無所謂沒有再阻止。
反觀李洋眼睛瞪得斗大，惡狠狠地注視著王紹齊，司徒蓉光瞥一眼就知道兒子肯定說蠢話讓人抓了把柄，趕緊在王紹齊還在躊躇時發話：「既然澄澄認為說出來無益，那就先別說吧，重點是紹齊的傷。」
司徒蓉向床邊靠近，裝作和藹可親的笑：「別和太子計較，他年輕氣盛做事衝動了些，你就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原諒他吧。」
「紹齊不介意，皇后不必道歉——再說這種事又不是說原諒了傷就好了。」王紹齊說笑著道，才說完不介意卻來一記回馬槍。
他這話說的可能無心但在有心人聽起來格外刺耳，李洋的拳頭緊緊握起，青筋佈滿手背，司徒蓉眉頭一蹙一蹙，看起來強顏歡笑，「那就好……這事就告一段落，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後好好相處。」
王紹齊笑著道：「是，紹齊知道了。」
「人看過、禮物也送了，父皇、母后趕緊讓紹齊休息，萬一傷來不及痊癒成親日子就得再改期，澄澄也要繼續做紅蓋頭了。」李澄起身將放在床緣的瓷碗拿到茶桌上放好。
李隼欲言又止看來還想和李澄再多說點話，但李澄都開口送客了，他要是多話只會讓李澄更生氣，只能摸摸鼻子走人，「那父皇就先走了。」
李澄手裡拿起做到一半的紅蓋頭，沒有抬頭盯著手中的針線頷首。8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bVJf0bJa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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