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過去,周琬伶一步也沒能踏出梨花院,她曾試過爬牆出去,但無奈兩條腿比不過七尺牆,連牆的另一邊都沒看到就先被家丁抓回去,下場就是周清南多派了十幾人,將梨花院團團包圍,就連周府金庫也沒那麼多人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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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自那天起變得乖巧,也不在陳娘及偶爾來確認她狀況的周清南面前吵鬧,甚至對成親日子接近表現得期待,陳娘對此感到欣慰,只覺得女兒變得成熟懂事便也沒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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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一切全是周琬伶的計劃,只要讓爹、娘放下戒心,她要逃跑就變得簡單,實行日期就在成親當天,當所有人都以為她準備好要上花轎的前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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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小雲的手在周琬伶面前晃啊晃,將她想出神的思緒拉回來,「您怎麼恍神成這樣,該不會是想到未來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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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說完話咯咯地笑著,她是周琬伶從小一起長大的丫鬟,若華貴妃來提親時她正好回老家一趟,所有事情都是回周府之後從其他丫鬟嘴裡得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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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周琬伶的演技同樣也騙了小雲,單純的她覺得小姐只是一開始不能接受被訂親,這幾天關在院子裡自己想通了而已,她對這件婚事是舉雙手贊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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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這種話,多害臊。」周琬伶帶著羞澀別過頭去,手上拿著針線和紅布繡著鳳凰,她裝得自然小雲絲毫沒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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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緊的,二小姐,要是小雲被潁親王那樣的人物提親也會天天想他——對了,待會就讓小雲替您去看看他的長相吧。」小雲一臉八卦的神情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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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宮中有人來通報,今日李滄會親自來一趟見岳父母一面,順便帶人來細談成親相關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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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你開心,小心不要被大娘罵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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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雲眼裡,周琬伶只是害臊故意裝作滿不在乎——事實上她的確不在乎,反正時候到了她就會跑,跑得遠遠的,任何人都找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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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挑著眉頭竊笑,「小雲只是看看,不會讓大夫人找到機會罵人,二小姐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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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繼續著一來一往的閒聊,沒多久周府外傳來熱鬧聲音,小雲帶著「放心交給我」的表情離開梨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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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南戴上和藹阿諛的面具坐在主位,林鏡玉坐在他身旁的位置笑容尷尬僵硬,陳娘一如往常和其他夫人站在一旁,周雪明則和其他弟妹們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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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將軍,李滄今日來是為提親時不能親自前來賠不是,還請原諒。」李滄一身素色的藏藍衣裝十分典雅,遺傳到若華貴妃的臉白白淨淨,烏黑英眸深邃被盯上彷彿會被吸入,上揚的薄唇紅得仿佛上了胭脂,五官整體就像雕刻藝術品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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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內的女眷從夫人、小姐到丫鬟無一不被他的長相給迷住,周雪明的兩隻眼睛更是死死黏在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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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雪明今天會來只是想看什麼樣的男人會看上周琬伶,壓根沒想到李滄竟然長得如此英俊,她生在這個世界十六年來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就連城裡演戲的小生都比不上,此時此刻她的眼裡只容得下他,成為太子妃的名利念頭被她拋諸腦後,只想當他的親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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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是為國家奉獻,不需向臣道歉。」周清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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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將軍體諒。」李滄雖為親王,但周清南是征戰沙場的將軍又是長輩,況且與周琬伶成親之後也是爹,因此對他說起話來非常有禮,謙遜的態度讓李滄整個人看來更為俊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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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多年不見,您一點都沒變呢。」李滄向陳娘點頭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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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娘對李滄福身,「和殿下相比妾身的確是沒有變化。還記得當年在宮中見到您只是六歲孩子,如今已經為國立下大功,小女能與您成親是妾身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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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滄運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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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滄想說的是北方的戰事,但他沒把話說明白,聽在周雪明耳裡就是在說與周琬伶成親一事,她差點就把白眼翻了出來,花了一番力氣才忍下來,否則這醜表情要是被李滄瞥見,壞了第一印象,待會她再怎麼動人嫵媚都是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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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李滄與陳娘說得開心林鏡玉心裡很不是滋味,幸好她早就預見會有這種事發生,便先吩咐下人準備好府裡最貴的茶葉,要將注意力拉回她身上,她笑著道:「殿下舟車勞頓奔波到此,妾身為您泡了一壺上等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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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鏡玉說完話向一旁看去,卻不見那名安排好捧著茶的丫鬟,只有低著頭雙頰泛紅的周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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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雪明端著擺放茶杯的盤子,娥娜地朝李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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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蛋像顆紅蘋果的周雪明很是動人,垂在眼眸前的睫毛根根分明,髮髻上的金簪子隨著步伐搖晃,李滄隨身的兩名侍衛和帶來細談成親事宜的下屬都看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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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雪明知道自己如何最迷人,停在潁親王面前使出渾身解術,眉毛先下垂成八字,說話前輕輕眨了兩下眼皮,一雙眼泛著無辜的水光,低下頭帶著恰到好處的鼻音道:「殿下,請用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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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侍衛聽得全身酥麻,差點站不住腳。而另外那名下屬也不例外,年紀快五十歲,卻老不休地想著,要是到死前能天天被如此美貌和黃鶯般的聲音給喚醒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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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的表情出賣了他們,周雪明依此判斷自己的招數很有效果,李滄不可能沒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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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李滄禮貌性地莞爾接下茶,眼前的周雪明是很美,但在他眼裡和宮裡的妃子比起來差不多,沒什麼特別之處,況且他對這女人的印象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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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雪明見他的笑容還以為達成目的,心中暗自竊喜,轉身離去後又回眸擺了個最好看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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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滄先與周琬伶成親又如何,只要最後成為正妻的是她,那周琬伶還是得活在她的陰影之下,等她也成功嫁給李滄,有朝一日找藉口讓周琬伶被休掉,那李滄就是她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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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雪明心裡打著如意算盤,卻沒注意到李滄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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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滄一邊喝茶邊和周清南聊了幾句軍事話題,約一個時辰過去,李滄說明在宮中還有事務要處理便先一步離開,留下談事的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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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在大廳的角落把李滄的長相和周雪明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帶著滿腦子的八卦消息快步走回梨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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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聽見腳步聲趕緊收起書本,手忙腳亂地拿起鳳凰繼續繡,見到是小雲才暗自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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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鳳凰是陳娘要她繡的成親當天要用的蓋頭,要是被她看見自己在偷懶肯定又會唸個沒完,說不定還會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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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一屁股坐在周琬伶對面的位置,比出三個指頭道:「小雲有個天大的好消息、普通好消息和天大的壞消息,您想先聽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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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消息啊?」周琬伶不用想也猜得到全是和李滄有關的事,雖然不想浪費時間在這上頭,但還是得裝得好奇,她將身子向前靠攏,「那我想先聽天大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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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好消息就是,潁親王長得非常英俊,為人謙卑有禮,要是小姐最開始就見到他,肯定不會有鬧著不嫁,搞到最後被老爺關在梨花院的下場。」小雲講的十分有把握,因為李滄就是長得那麼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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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半個月以前的事,別再提了——壞消息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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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消息是,大小姐似乎看上他了,原本是小桃要上的茶,她卻搶著端還擠眉弄眼、嗲聲嗲氣說話。」小雲從小就在周琬伶身邊,周家對周雪明的偏心程度她有目共睹,只要周雪明要的絕對沒有周琬伶的份,而周琬伶也因此養成不和姐姐爭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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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雪明看上李滄對周琬伶來說是好消息,比李滄的長相如何還重要,以她對周清南和林鏡玉的了解,他們肯定會來一招狸貓換太子,硬是把新娘換成周雪明,到時她只要順著演,就算李滄發現也不可能回頭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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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蓋頭我大概也不需要了。」周琬伶戲演的很足,整個人投入在想嫁給李滄的角色裡頭,落寞地連同紅絲綢一起放下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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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笑著將針線和紅布又放回周琬伶手裡,「小姐先聽小雲把消息全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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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著說:「雖然大小姐拼盡全力展現魅力迷倒了潁親王帶來的人,不過關鍵的潁親王看起來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而小姐可是潁親王從六歲記到現在的人,就算老爺和大夫人想換人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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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的嗎?」周琬伶用力的揚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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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請放心,依小雲的判斷,這蓋頭您是戴定了。」小雲絲毫沒發現周琬伶笑得勉強,只為她感到開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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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又擠了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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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以為事情不必走到自己所計劃的那種地步,現在看來還是不得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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