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人散，先前的旋律仍在潘茉莉腦中迴盪，讓她踏著比平時輕快的步伐，跟殷百川相偕離開國際戲院。
（今天晚上真開心，等等要跟華巳還有陸清芳道謝……）
直到最後，陸清芳都沒有趕來觀看表演，代表他肯定臥病在床，而華巳為了照顧人也是走不開的。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ng6Iu5JmR
除了煮熱湯給殷百川暖暖身，自己不如多做一點分給他們，畢竟要趁現在養足精神，戰鬥中才有力氣對抗御先靈。
（這所有一切，都是多虧了神父的指引。）
江瀚森以神父的身分，在戰後深入東部山區，來到潘茉莉的部落傳教。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CTeenAqd
彼時的族人們，包括潘茉莉在內只懂得族語跟日文，剩下就是幾個會說臺語的人。江瀚森得知部落的狀況，於是在村中開設讀書會，主動教導他們所有人中文，有時候也會帶領大家唱唱聖歌。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EP02Irdm
只可惜好景不常，由於羅馬教廷另有安排，江瀚森被徵召返回臺灣西部執行任務，改由其他神父前來接替他的工作。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vYUp3kLN
正當潘茉莉以為她又要送人離開部落，沒想到江瀚森親自找上門來，請求潘茉莉加入自己，並且協助他回收各地的御先靈。
為什麼選擇了身為女性，能力並沒有特別強大的她？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qk1wE900
時至今日，潘茉莉依然為此感到困惑，但她決定用自己的實力說話──只要好好達成任務，就可以消除心中不安，也能回應江瀚森的期待。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RxyNHV3gU
每場戰鬥都是命懸一線，隨時都可能受傷流血的，然而正因為自己付出代價，她才能遇見併肩作戰的夥伴，以及陪伴在身邊的人。
「潘小姐，妳還記得回聖堂的路吧？」
距離戲院沒多遠的路口，殷百川突然開口詢問，眼看潘茉莉一臉不解又補充說明道。
「我有點事要處理，請妳自己先回去，恕在下不陪了。」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QWMr7OWT
「時間這麼晚，你還有什麼事情？」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Qs33gItW
「記得挑人多明亮的地方走，務必讓自己遠離危險，不要多管閒事招惹麻煩。」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OvE0bRoj3
「欸……殷百川？」
對方沒有正面回答問題，而是自顧自地撂下一串話，沒等潘茉莉回應就邁開腳步，消失在路口的轉角處。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96qtqL8t
潘茉莉被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白色的背影走遠，頓時間有點不知所措，但她馬上搖了搖頭，強行將灰暗的想法拋諸腦後。
（無所謂，我不是以前的我，早就不再等待了。）
戲院和聖堂相距不過二十分鐘多的路程，就算沒有把番刀帶在身上，憑藉自己練習的防身術，再怎麼不濟也還能逃跑，這點距離沒什麼值得擔心的。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1fvX8UPOT
潘茉莉做好心理建設，正打算踏上歸途的時候，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喧鬧聲。
「麥浪是合法的學生社團，來臺中表演有申請許可證的，請您放手！」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DCeCODWp1
「許可證是嗎？拿出來給我看呀？」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htpjbSrf
「許可證不在我這兒……」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nN0tq1hTk
「哈！空口說白話誰都會，乖乖走一趟警局吧！」
潘茉莉循著聲音望去，只見一名男學生遭到糾纏，眼看著就要被警察拉走。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A8piLyjmd
拉扯過程中，男學生一不小心失去平衡，往後跌坐到地面。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udYvgW825
再也無法袖手旁觀，潘茉莉快步跑到男學生身邊，擋在他跟警察之間。
「喂！同學你沒事吧？」
確認對方沒有明顯外傷，潘茉莉將人攙扶起來，忿忿不平地瞪向那名警察。
「他們只是來臺中表演，唱歌跳舞給大家看，幹嘛這樣動手動腳？」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DrE7Ph3iN
「女人家懂個屁，罩子給我放亮一點。」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x37E6FdBh
「對！我就是不懂，你們這些阿山好手好腳，平常只懂得欺負臺灣人，現在連外省來的學生都不放過。」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PylgxlVc
「這個臭娘們！」
惱羞成怒的警察掄起拳頭，直要往潘茉莉臉上招呼。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YzbKNBHea
潘茉莉盤算好如何應對，正準備閃過攻擊時，重厚的嗓音在近處響起。
「到此為止。」
潘茉莉的注意力放在警察身上，全然沒察覺有人近在旁邊，代替她用單手接下重拳。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yVriw9R8A
一反先前的跋扈，警察慘白著臉收回拳頭，彷彿能聽到他的牙齒瘋狂打顫。
「馮處長，您、您怎麼會來臺中……？」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o415ecLw7
「長官自個兒的事，可有義務跟你報告？」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mZ4oGAZN1
「沒有沒有！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小人物一般見識！」
究竟是多可怕的人，能把凶神惡煞的警察嚇成這樣？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1jxkd8wdE
潘茉莉悄悄往旁邊望去，只見來者身穿筆挺軍裝，生了張嚴峻而方正的國字臉，濃眉大眼的他身處暈黃燈光之下，乍看卻像結霜一般冰冷。
「這邊我會處理，你可以走了。」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8UaiVbgR8
「好的好的，這些人全權交給您發落，小的馬上告辭。」
眼見警察鞠躬哈腰，用堪稱腳底抹油的速度離開現場，潘茉莉內心警鈴大作。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VenarLrk
用三言兩語逼退警察，這位軍人的來頭一定不簡單，極有可能具備某種官階。不過，比起權衡彼此身分差距，更多的是本能正在警告自己，離這個生物越遠越好。
「妳這是上哪兒去？」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Rbz2Y6NuX
「！」
算準軍官轉身與男學生對話，潘茉莉正想趁著夜色潛逃時，強而有力的手臂突然伸來，硬是強迫她留在原地。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ORpD0duqr
潘茉莉四下張望，才發現那名男學生早已跑得不見人影，留下她獨自與人高馬大的軍官對峙。
「放開我！」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INTESYle
「用這種態度對待恩人，恐怕不太妥當吧？」
軍官一手將人攬入懷中，另一手抬起潘茉莉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正面相對。
「我可是幫了你們，不做點什麼聊表謝意嗎？」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oOPgYsTI1
「……謝謝。」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yMRGYs3TO
「我是想說不客氣，如果妳更有誠意一點。」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gY8hXEiG
「都已經道謝了，你還想要人家怎樣？」
軍官彷彿就在等著這個問題，俯下身來與潘茉莉正臉相對，距離之近幾乎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告訴我，妳是誰？」
這麼簡單的問題，只要乖乖回答就能脫身，自己根本不需要猶豫。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EYH0J2NGi
然而潘茉莉就是知道，她絕對不能和這個人扯上關係，一旦有所牽扯肯定不會有好事。
「不說也罷，那我直接索取報酬了。」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yFQ3LVPPG
「什麼……嗚！」
沒有給潘茉莉回應時間，冰冷雙唇猝然貼上，堵住她的出聲途徑。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iC9gKoR1
無論甩頭或掙扎反抗，全都落得徒勞無功，無法擺脫那雙手設下的桎梏。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hPnUZqgZw
潘茉莉一不留神，濕軟的事物滑過唇縫，硬是侵入她的口中……
（不要──！）
出於反射狠狠咬下，嘴裡傳來一股腥甜之氣。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9P2somoDq
潘茉莉用腦袋狠撞對方，再抬腳用膝蓋重擊軍官的襠部，迫使他一個踉蹌，勉強穩住腳步卻暫時無法動彈。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nYnuSPxL
攻擊得到預期中的效果，潘茉莉依舊不敢在原地逗留，拔腿就往暗巷狂奔。
（可惡！那個人怎麼回事……可惡……！）
迎著夜風，未乾的嘴唇傳來陣陣涼意，奔跑中的潘茉莉連忙舉起手，狠狠用手背抹了一把。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0EO9uIbi4
水痕確實是擦掉了，然而在心裡留下的觸感，那種完全無法反抗的恐懼，仍然在她腦中揮之不去。
（為什麼我會遇到這種事？）
獨自在黑夜徬徨，只有遠方隱隱透出微光，頂端掛有十字架的宗教建築，有如燈塔守在那裡，等待迷途之人歸來。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0y5qEuydZ
潘茉莉緊緊抿著嘴唇，努力不要讓眼淚掉下來，加快腳步朝聖堂奔馳而去。
（為什麼這個時候……你偏偏不在呢……？）
等待注定會成空，約定永遠不會實現。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p87iNK4xN
那些在過去許下承諾，發誓陪伴在她身邊的人，最終一個也沒有為她停留，從來沒有例外。
『──我一定會回來，回到妳的身邊。』
記憶中的身影逐漸風化，最終連殘影都沒有留下。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ZhI9nVC1
曾經對誓言深信不疑的她，就像做了一場美麗而虛幻的夢，醒來之後徒然覺得寂寞而已。
〈似夢綺麗〉完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C7U63j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