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忠臺北府城隍的非人之物，依照五行屬性分成五路兵馬，因而被稱作五營兵將。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CtDYHjqz
石蟾蜍藉陸清芳的軀體行使召喚，於是在他一聲令下，分別以青、紅、白、黑作為戰袍主色的兵將，操持武器現身建功神社前方。
「東營青旗九夷軍，南營紅旗八蠻軍，西營白旗六戎軍，北營黑旗五狄軍，化一切災難為塵。急急如律令！」
眾多兵將得到指令展開行動，壓制掀起塵沙的滾地魔與白馬靈，對付召喚狂風暴雨的雙龍，阻止麞妖引發的烈火風暴向外蔓延。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jh9PLaN1O
情況刻不容緩，石蟾蜍瞥見利用神池掀起波瀾，發出呦呦鳴叫聲的鯊鹿兒。
「中營黃旗三秦軍，護持吾身。急急如律令！」
石蟾蜍高舉桃木劍，趕在鯊鹿兒引來大水之前，號令黃袍兵將為自己跟陸清芳擋駕。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czzzun6HM
趁著五營兵將絆住御先靈，石蟾蜍口誦咒語，頃刻間一陣強風吹來，發揮降妖伏魔的破邪之力，逼得御先靈無法動彈，有的甚至撲倒在地。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mOTu4UfCc
五營兵將立刻上前，轉瞬便將御先靈們團團包圍，遵照石蟾蜍與陸清芳的約定，沒有對鬼怪痛下殺手。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XpBYSBJcc
這樣就解決了嗎？陸清芳的腦中浮現疑問，與之共用肉體的石蟾蜍搖了搖頭，指向前方的神社拜殿。
（華巳！）
才看到身穿水藍色和服，站在屋頂俯視眼前光景的少年，下一秒傳來玻璃破裂聲，景色隨之快速變換，化為鬼怪的幻境結界。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1fKm9uAew
除了陸清芳與石蟾蜍，其餘非人之物被隔絕在外，只見黃昏中的日月潭四周環山，水面閃耀著粼粼波光，而華巳傲然站立在潭水中央的小島上。
（──為……什麼……？）
其他御先靈就算了，竟然連華巳都無法反抗，為了殷百川與陸清芳為敵。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2WS6yMjce
不像先前還能對外故作鎮定，隱藏自己真實的想法，體內的石蟾蜍馬上察覺異狀，出聲提醒陸清芳。
「阿芳冷靜點，記得你來這裡的目的嗎？」
必須設法減少損害，在事態無法挽回前救出華巳跟潘茉莉，解放神鏡當中的御先靈，並且搞清楚殷百川的動機。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31nPyzD2Y
沒錯，自己還沒達成目的，不可以在這裡停下！陸清芳定了定神，內心取回些許餘裕，得以面對眼前的逆境。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v2G4yTSf
陸清芳剛剛重整旗鼓，眼前馬上發生變故，遠遠看見華巳臉上出現一片又一片，宛如爬蟲生物的暗金色鱗片，頭上更長出樹枝般的犄角。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zQ1sA1Y2
下一秒，化身斑斕巨獸的華巳擺尾掀起浪濤，石蟾蜍連忙在四周布下陣法，阻擋排山倒樹而來的巨浪。
「喂，阿芳！這怎麼回事，我還以為他是蛇妖？」
別說石蟾蜍錯愕，陸清芳同樣摸不著頭緒，直到胸前的【白鹿魂玉】隱隱發熱，他才想起還有另一位夥伴同行，趕緊讓石蟾蜍拿出魂玉釋放裡面的鬼怪。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OkJdCLrYw
平時封印在魂玉內部，毛色純白的雄鹿立刻現形，朝陸清芳體內的石蟾蜍微微躬身。
『妾身白鯊鹿王，參見城隍使者。』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QWPofx3ug
「不用多禮，現在是什麼狀況？」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Teq1JAAD
『是，神鏡守護者的真身並非蛇妖，而是鎮守日月潭龍脈的地龍。』
地龍是一種以龍穴為巢，生平致力於守護自身地盤，阻止入侵者破壞土地與風水的鬼怪。 誠如鹿王所言，華巳化身的巨獸一身灰黃與深褐花紋夾雜，唯獨頭部生滿暗金色的鱗片，其上長了一對分岔如樹枝的犄角，怎麼看都是龍而不是蛇的模樣。
『當年日本人興建發電廠，工程受到地龍百般阻撓，於是委請神官三峯南斗處理，三峯大人便和妾身聯手打倒地龍，將祂逐出日月潭龍脈。』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SeCf22tdF
「照鹿王這麼說，祢和地龍是敵對關係，祂居然接受祢待在陸清芳身邊？」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8Acn9aTL
『妾身推測，之前的地龍應該是失去記憶，忘記發生在日月潭的往事，不然的話……』
至今有如蛇類盤據在潭中浮島，地龍冷不防抬起頭來，仰天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聲，以祂為中心的日月潭水岸出現眾多裂痕，直往石蟾蜍設下的防禦陣法而來。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W04V41CT
縱使熬過這一波攻勢，石蟾蜍卻是面有難色，畢竟地龍的攻擊並未停歇，甚至運用異能引發地震，就連陣法內部也感覺到搖晃。
「狀況不妙啊……再這樣耗下去，陣法被破壞是遲早的事。」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dYBlz9NT
『城隍使者，妾身有一計，還請您聽聽。』
聽罷鹿王獻計，石蟾蜍沉吟片刻，詢問陸清芳的意願。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Pbd8siX3p
比起在原地坐以待斃，任何方法都值得一試，陸清芳對提議表示同意。
「好，既然咱們有共識，這就上吧！」
石蟾蜍舉起手中桃木劍，朗聲唱誦神咒，薄薄一層金光隨即籠罩全身，作為護體之用。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OkEWzzhS0
待咒語完成，石蟾蜍解除陣法，一個翻身跳上鹿王背部。
「拜託祢了，白鯊鹿王。」
確定石蟾蜍坐穩，鹿王立刻拔腿狂奔，躲過地龍的操控碎石突襲。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4hTzVpwIg
鹿王與地龍是舊識，早已熟知對方的攻擊招數，忽左忽右閃避突出地表的椎形石柱，跳過突然崩塌下陷的凹洞，一連串動作有如行雲流水。
「喂！地龍過來了！」
地龍似乎覺得在遠處施法，終究難以傷及石蟾蜍跟鹿王，修長的龍身開始往前俯衝，意圖直接給予打擊。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juKePWEfl
看準地龍來襲的瞬間，鹿王縱身跳入湖裡，躲過巨獸以龐大身軀泰山壓頂。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YXYBx5W6K
鹿王落水，立刻變換成鯊魚形態，眨眼間抵達潭中小島，石蟾蜍隨即一躍而下。
「謝啦。」
鹿王輕輕點頭，一甩魚尾便遠離光華島，直奔地龍面前，作為誘餌吸引對方注意力。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5tc7erne
眼看地龍開始追逐鹿王，接連朝祂施展大範圍的攻擊，石蟾蜍趁機趕往島中央，舉起桃木劍施展道術。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oMa8gL5Ri
即使只是結界幻象，這座小島是利於施術的地點，石蟾蜍正是為此移動到島上，盡己所能做出全力一搏。
「元始玉丈，救護群品，來降巽門。急急如律令！」
石蟾蜍透過道術呼喚天雷，打在不曾設防的地龍身上，讓祂發出痛苦吼叫聲，轉眼摔入日月潭。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z5j3FmN8
儘管先前有過約定，實質下手的是石蟾蜍，目睹地龍負傷的模樣，陸清芳情不自禁大喊出聲。
「華巳────！」
無法在一旁坐視不管，陸清芳奪回身體控制權，拋下桃木劍直奔小島邊緣。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2PJeIHEaA
奄奄一息的地龍浮在水面，察覺陸清芳靠近便是齜牙咧嘴，發出低吼聲威嚇敵人。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LiFBlrE9
陸清芳內心一痛，就算石蟾蜍在腦中告誡他不要靠太近，終究還是搖搖晃晃地走上前方，輕輕碰觸地龍慘遭雷擊，變得焦黑的龐大身軀。
「對不起……華巳……」
陸清芳無法擁抱巨大龍身，於是整個人靠在地龍旁邊，試圖以此撫慰受到重創的鬼怪。
「……傷害了你，對不起……」
光是傷害他人就讓陸清芳感到痛苦，更別說對方還是自己重視的對象，這些日子朝夕相處的華巳。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4nQUIz9Xh
近距離與陸清芳接觸，地龍從憤怒的狀態冷靜下來，逐漸變為困惑不解的神色。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4hXpDhnN6
就在這時，鹿王從日月潭另一端走來，全身潔白如月的祂緩緩低頭，對地龍擺出臣服之姿。
『地龍大人，是被仇恨蒙蔽的妾身愚昧，為了從異種人手中奪回家園，恩將仇報將您逐出日月潭龍脈。』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JSer1oEEo
『……』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wrT4XMN6
『一切都是妾身的罪業，只要願意放過鯊鹿兒一族，要殺要剮都悉聽尊便，這條性命任憑您處置。』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LtG0u4wL
『哼……區區一個背叛者，我跟祢無話可說。』
僅只看了鹿王一眼，華巳默默閉上雙眼，將白色雄鹿的身影從視野抹去，隨後開口接續話語。
『但祢挺身保護陸清芳，讓他不至於被我傷害，多謝了……鹿王。』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mRkLSgXf
『！……地龍大人？』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efw2dOPAC
「華巳！」
面對鹿王負荊請罪，地龍稍微偏過腦袋，朝無人之處嘔出一大口鮮血，染紅日月潭的湖水。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fHxIv2Ld
陸清芳心急如焚，腦海傳來石蟾蜍的聲音，向他下達指示。
（阿芳，你背包裡的東西，趕快把它拿出來。）
陸清芳依言打開自己的側背包，取出跟桃木劍同為先前從城隍廟借來，名為二十八星宿鏡的銅鏡。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WQzijXq1T
石蟾蜍為了施行道術，再次和陸清芳交換身體控制權，銅鏡伴隨念咒聲發出耀眼亮光，投射在地龍身上。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N6GL28F5
溫暖光芒中，地龍被天雷傷至焦黑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痊癒，直到完好如初。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AL8h7xC1S
石蟾蜍念完最後一個字，隨即從陸清芳的身體退駕，以青年之姿坐倒地面，銅鏡隨著他掉落地面，鏘然作響。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7TGQB5C5p
恢復元氣的地龍抬起頭來，先是噴出白色鼻息，雙眼逐一審視石蟾蜍與鹿王，最後停在陸清芳身上。
『清，你這人真的是……』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GU5h8l6Ha
「咦？」
當熟悉的聲音響起，日月潭的幻境結界隨之消散，場景回到建功神社正對面，只見五營兵將仍在看守御先靈們，絲毫沒有放鬆戒備。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x3oXMCm0
巨大的地龍消失無蹤，留下少年模樣的華巳，保持一步之遙的距離，與陸清芳四目相對。
「清，我其實不是蛇妖，是守護日月潭的地龍。」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l3GS0EeE
「我知道。」
陸清芳有些困惑地回應，不遠處的華巳稍微斂下目光，臉部表情在夜幕之下，顯露出比平時更為陰沉的神色。
「有什麼事情讓華巳覺得不安嗎？」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didOpWy4
「你難道不會？我剛剛可是……差點殺了你啊……」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sQNFliufd
「那麼下次，你一定要小心注意，不要再被別人洗腦了。」
無法遏止思念之情，陸清芳主動走過神橋，來到華巳的身邊，用力握住少年的雙手。
「華巳就是華巳，不管你是蛇妖、是神鏡守護者，或者是地龍，我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2bjINy3Mk
「即使是我害你遇到生命危險？」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Ys8Fdo8ye
「不是華巳的錯，就算你必須負起責任，肯定也是我造成的。」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xDBokyCij
「清，那不是你的錯！」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YSbJWiHjb
「謝謝，只要華巳願意這麼想，就已經足夠了。」
陸清芳不認為自己是清白的，但或許內心依舊忍不住期待，世上有那麼一個人可以斬釘截鐵，完完全全站在他這邊。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JP24sjSnr
即使是毫無理性又沒有原則，幾乎是強人所難的任性，正是華巳的義無反顧，才能讓他從過去陰影中獲得解脫。
「因為是這樣的華巳，只要有你在身邊，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能夠勇敢面對。」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N4EhfcId
「……清……」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OJWf7OvS
「請你像一直以來那樣，繼續陪在我的身邊好嗎？」
這番話不單是為了安慰對方，亦是陸清芳的肺腑之言，無比堅定的誓言與請求。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VdyaHhgtv
沉默半晌，華巳有些欣慰，卻又無奈地展露笑容。
「無論你要去哪裡，我都會與你同在，清。」
最初是因為契約而起，如今聯繫陸清芳與華巳的，是儘管肉眼無法看見，仍然存在彼此之間的牽絆。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jozWGsME
多數御先靈已經被解放，華巳重回自己身邊，剩下來的就是天狐、制風龜，以及繼承巫覡之血，來自巫人族的潘茉莉。
（殷百川，你把茉莉帶走，到底想做什麼？）
回憶那位與自己用夥伴相稱的少女，陸清芳看向昏黑天際，內心不由自主想著。
※※※
殷百川，曾經被稱作能久親王的他，在接收殖民地的過程中，身中詛咒而罹患風土疾病過世。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0bLRv5fEi
一八九五年十月二十八日，能久親王病逝臺南，屍身秘密送回日本後，才對外公布他的死訊──這是人類得以知悉，表面上的歷史。
（這就是我的天命嗎？）
在異鄉過世的能久，魂魄無法返回日本，留在海外鎮守殖民地。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7n4HO0E5
生前為國捐軀，死後也不得安寧，被制約在這片土地，化身名為天狗的鬼怪，無法進入輪迴。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UFYJoJ8jg
生前能看見非人之物，死後變成跟祂們相同的存在，這個結局還真是諷刺……
『大叔，你在這裡做什麼？』
這天能久來到位於山地鄉的神社，坐在臺階往遠處眺望，居然有個身穿異族服飾，年約八、九歲的女孩來到自己面前，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怎麼了，大叔，你還好嗎？』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vAwRmXZGM
『妳說……我是大叔？』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FNeDV2Dux
『不然呢？留著鬍子的人，怎麼看都是大叔。』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V76FJotY
『那妳自己又如何？小丫頭為了什麼理由，特地跑來神社一趟？』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MbVeH6Jub
『當然是來練劍的。』
女孩舉起拿在手裡，一根貌似撿來的樹枝，得意洋洋地回答能久。
『我要偷偷練習，然後變得比大家更強，讓他們所有人嚇一跳！』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PCNoNkTA
『妳一個女孩子家，怎麼會想要練劍？』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gOb7Vo54j
『說這什麼話？你該不會跟其他大人一樣，覺得女孩子就要乖乖學織布？』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XrprTvO5
『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我很羨慕妳。』
相比無法違逆國家，最終選擇隨波逐流的自己，一心想要追逐夢想的女孩，看在能久眼裡如此耀眼，無論是否做到都不忍潑她冷水。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49So6YMsB
聽到能久這麼說，女孩瞪大雙眼，臉上寫滿不敢置信。
『我第一次聽人這麼說。』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YzsjHsfm5
『這樣啊……』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7l8skuiGa
『嗯。』
女孩用力點了點頭，旋即垂下手中樹枝，轉而坐到能久身邊。
『大叔大叔，你叫什麼？』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AyLSMoaQl
『我是能久。』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oEEh0imv6
『咦？跟課本上寫的那個什麼……能久親王一樣。』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H1Yuhh7s
『那麼，小丫頭呢？妳的名字是？』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54FYbG78
『我是潘茉莉！』
女孩坐在神社臺階上，燦爛笑容一如南國陽光，與遠方的藍天碧海，環繞神社的青山相互輝映。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Ks7OWLG6H
直到這個瞬間，多久沒看見像這樣毫無心機，不對他人設防的表情了？那雙澄澈的棕眼就像明鏡，能久從中看見自己身穿神職人員服裝，泫然欲泣的倒影。
未完待續
ns 15.158.61.41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