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安魂曲 - 【第五章突然的任務（三）】

酒吧吵雜多人，環境昏暗，有一名歌手正在彈着結他歡唱高歌，歌曲內容是一名男生被戀人拋棄，繼而在酒精之中尋求安慰的故事。

「說好的共赴患難呢，不過是場謊言。

不管了，不管了。

你淋着雨水，走進酒吧。

不管了，不管了。

你在酒精之中沐浴。」

奧斯蒙擰頭，突然提問右座的女士：「小姐，你還想喝些甚麼嗎？我請你。」

「先生，你是想搭訕嗎？我可不受這一套的。你也不是第一個這樣做的男士。」女士翻起白眼，冷冷拒絕。

這位女士有着烏黑亮麗的短髮，頭髮長度大概到下巴多一點，穿着黑色大衣，環境的昏暗讓她的五官未能被清楚看見，尤其現在只看見她的側臉，但驟眼看，似乎是帶點東方血統。

她的容貌也應該不俗，散發着成熟高冷的氣質，感覺年紀略大於奧斯蒙。她正在喝着一杯上層是鮮紅色，下層是棕色的調酒。

奧斯蒙連忙澄清：「你放心，我有女友了，我很愛她的。我是隔壁的鐵霜城人，不過是想在先岸結識新朋友罷。」

「謝謝。」奧斯蒙點的維克斯和花生已經送上。

「有女友還敢這麼放肆，男人呀。」女士歪嘴冷笑道。

「我認爲呀，這個世界不是男就是女，有異性朋友沒甚麼大不了。反正我會和女友交代的。」奧斯蒙喝着酒，剝着花生。

「就這麼看，你這杯酒似乎是馬本斯來的，這酒很嗆辣，似乎不太符合你的氣質吧。要不試試我這杯，我這杯味道也挺濃的，但沒你那杯這麼嗆辣，又或幫你點其他酒吧。」

「例如是雪蜜，我女友也挺愛喝這酒的。我感覺文吉奇也挺適合你。」

「對了，恕我無禮，我差點忘記介紹我自己，你好，我名叫奧斯蒙。」

「看來你也知道挺多的，是不是經常來這種地方呀，感覺你就不是好人。」女士依然保持冷淡的態度，「而且雪蜜太幼稚了，文吉奇倒是不錯，可是我今天只想喝馬本斯。」

「那至少告訴我你的名字吧。」奧斯蒙還是死心不息。

「你這人挺煩的，艾琳。」女士沒好氣回應，但終於告知奧斯蒙她的名字，並挪動身子，面向着他，好看清這位煩人的男士。

艾琳開始對他感興趣，不知爲何奧斯蒙給她的感覺和其他男人不同，感覺奧斯蒙帶着純粹善意，就當是有個人供自己消遣一下，解下苦悶。

「看你年紀應該比我小吧，我不喜歡弟弟的。」艾琳右手托着臉頰，翹腿笑道。

奧斯蒙暫停剝花生，把身子轉向艾琳，扁嘴回應：「我就二十四歲而已。」說完就繼續剝起花生。

「年輕真好呀。」艾琳慨嘆，然後喝了一大口馬本斯。

奧斯蒙笑道：「哈哈，我是我朋友圈子裡面，最年輕的那位。」

「那你多少歲呢？」奧斯蒙補充問題，手卻是沒停下，還是在剝花生。

「年齡可是女人的祕密呀。」艾琳低頭笑着回應。

「你只喝酒，不吃點東西嗎？」奧斯蒙遞上剝好的花生，打算和艾琳分享。

艾琳揮手笑着拒絕：「多謝了，可是我不愛吃陌生人的東西。」

「我們乾了杯就不會是陌生人喇。來吧！」奧斯蒙端起酒杯。

「好吧。」艾琳抵不住奧斯蒙的煩纏，畢竟在酒吧這些場合，乾杯是件充滿儀式感的事，不乾杯就好像缺少點甚麼。

「乾杯！」

二人又各自喝了一口。

奧斯蒙問：「爲甚麼會一個人喝酒呀？」

「我無聊散散心。」艾琳望向奧斯蒙的雙眼，反問：「你自己也是一個人來喝酒呀？」

「我呀，一個人來這裡旅遊呀，剛一開始就說了呀，我住在隔壁的鐵霜城。你給我專心點呀。」奧斯蒙沒好氣的低頭回應。

「噢，抱歉，我本來就沒打算和你談話。」艾琳回應着，同時不經不覺把酒喝光。奧斯蒙見此，禮貌詢問艾琳是否要添酒，二人亦開始閒聊。

「我差不多要走了，下次有機會再聊吧。」艾琳起身道別，他們已經聊了不知多久，內容有鐵霜城的趣聞、日常的趣事、工作的分享。

「好呀，今次由我負責結帳吧。」奧斯蒙堅持要請艾琳。

「那多謝你的好意了。」艾琳滿是笑容，把奧斯蒙的一顆花生拋入嘴中，這也是她今夜吃的第一顆花生。

「要不我送你回家吧。在晚上，喝了酒的女孩孤身一個是挺危險的。」

「謝謝，不用了，姐姐還未醉呀，你管好你自己吧，你的東西還未吃完。」艾琳指向奧斯蒙的花生和酒。

「那你明天還會來嗎？」奧斯蒙連忙追問。

「說不定呀，看運氣和心情吧。」艾琳微笑，輕快地說着。

「再見！」

望向艾琳的背影，奧斯蒙才發現這女人除了容貌漂亮，也長得挺高的，是典型的姐姐形象，差點就被她吸引，但他始終深信自己的女友克洛伊才是最好的。

奧斯蒙慢慢地喝光剩餘的酒，吃了幾顆花生，就結帳付款。

「差不是時候了。」離開酒吧前，奧斯蒙望向花生，若有所思。

午夜，艾琳醒來，發現自己在一所陌生的房間，房間有牀、梳妝檯、點亮的油燈；自己的大衣、背心外套也被放在牀上。

但比起這些，更重要的是自己被綁在一張椅子上，雙手和雙腳也是被綁着的。她拼命回想到底發生了甚麼事，她記得剛剛不久前和一名新結識的男子喝酒，離開酒吧慢行一百米後......就不記得了。

「糟糕！」艾琳拼命掙扎。

「噢，你終於醒來了。」奧斯蒙走進房間，拿着一個大碟，碟上放滿串燒，然後他搬來椅子，坐在艾琳的面前。

「要吃點東西嗎？我餵你吧。」奧斯蒙冷笑着，拿起其中一串羊肉，遞在艾琳嘴前。

「這旅館的羊肉串可好吃了！」奧斯蒙另一隻手不忘拿起另一串串燒，把它送進自己的口中。

「該死的！想不到你看起來正人君子一個，竟然這麼有心計，幹出這樣的事！」艾琳怒罵着。

「兵不厭詐而已，更何況你也好不了幾多，我是該叫你艾琳，還是盜賊小姐呢？」奧斯蒙反駁，更是指出艾琳的身份。

「我在你身上找到這東西，這應該是你偷回來的吧？」奧斯蒙放下串燒，拿出一隻雙耳杯子，這是一個高腳玻璃杯，上面刻有一些花紋。

「你想怎？」艾琳怒瞪着奧斯蒙。

奧斯蒙解釋道：「以我所知，杯子上刻畫的不是普通花紋，而是符文。剛好國庫有件聖杯被偷。這應該就是那聖杯吧。」

「那......的確是從冰地國庫偷來的。」艾琳見事情敗露，唯有低頭承認。

她就是讓一衆特務追緝差不多一個月也找不到的盜賊。

艾琳回想着，當初她作爲一名來自大陸東方的賞金獵人，接受委託，要把冰地國庫的一隻聖杯偷來交給僱主。

任務的酬勞也是高得嚇人——四公斤黃金，而且是先給一公斤黃金作爲訂金，餘下的三公斤，則是待任務完成後支付。這任務也是奇怪，假如最後偷不成聖杯，只能把當中的符文抄下，並交給僱主，也會支付兩公斤黃金作爲尾款。

任務的難度的確對得起酬金，冰地國庫保衛森嚴，她可是事先潛伏了五個月，觀察整個雪林區的護衛工作習慣、記錄清點國庫的時間、確定多條逃生路線等。

而在國庫盜竊的過程可謂驚險，只要做錯一步就會馬上喪命——國庫的機關陷阱、護衛的弓箭、窮追不捨的特務。

幸好僱主送她一件魔法裝備，以協助完成任務——這是反追蹤魔法的背心外套，同時能讓穿着者的體力加強，雖然不如特務的反追蹤護甲的保護性強，但勝在有更強的反追蹤效果，而且材質透氣輕盈，讓穿着者不會感到負擔。

當然促使自己一直在這場捉迷藏領先的關鍵，更是本來敏捷的身手，以及大膽行事的心計。

在逃亡躲藏過程中，她一直變換裝扮，甚至把保護自己的頭盔埋在郊外，防止被士兵認出。還光明正大的在街上慢行，玩起心理戰，掩飾自己背後的身份。

另外，根據僱主推測，在盜竊後，冰地最南邊的邊關、首都附近的地區港口都會先被封鎖起來，導致沒法逃往南方國家，所以艾琳只可以往北方逃走。於是他們一早約定，在冰地最北邊的先岸匯合，屆時會有人在港口用船隻接應她。

本來逃亡計劃都頗爲順利，當艾琳到達先岸時，追緝她的特務才剛到達鐵霜城，原預計這些追兵會在鐵霜城搜索最少一天，但不知出於甚麼原因，特務提早進入先岸，加強了先岸港口的戒備，最終導致船隻登岸的計劃延後。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艾琳疑惑，始終奧斯蒙和她先前素未謀面。

「你挺小心的，這裝備的屏蔽效果挺強的。」奧斯蒙拿起艾琳的反追蹤魔法裝備。

「原來是追蹤魔法，想不到你會法術。」艾琳瞬間明白，想必港口的戒備這麼快被加強也是因爲這吧。

「我噴了點讓人放鬆的香水在身上，而且我悄悄在花生上加了麻藥。」奧斯蒙拿出他攜帶的一小瓶毒藥。此藥爲白色顆粒狀，和鹽糖極其相似。

「我一直想辦法讓你吃下花生，始終我不想用甚麼強硬手段。本來以爲這方法要失敗了，幸好你還是吃下。」

「該死的！」被困在先岸的艾琳只好一直閒逛，去酒吧放鬆。畢竟這幾個月來，自己的精神都處於極度緊張的狀態。但沒想到竟然就是因爲放鬆，導致功虧一簣。

「你自己不是也吃了花生嗎？怎麼會沒事？」艾琳疑惑問道。

「我有解藥呀！」奧斯蒙笑着搖頭，嘆氣着說：「你的人頭可值錢了。唉！但剛剛在酒吧聊天，其實我覺得你挺好的，我都不忍心把你扔進大牢。」

「那你把我放了吧，最多我把杯子還給你。」艾琳擺出可憐的表情哀求，卻暗自慶幸自己一早抄寫了杯子上的符文，以防萬一。

雖然只把抄寫的符文交上，賞金會少了點，但總好過坐牢，以及完成不了任務，拿不到尾款。

「奇怪呢，你爲甚麼會把杯上的符文抄下。」奧斯蒙拿出艾琳抄寫符文的紙張。

「去你的！」艾琳瞬間變臉，破口大罵，那可是她的錢呀。

「這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吧。」奧斯蒙不理艾琳，自顧自的說：「說不定這符文比杯子本身還更重要呢。你從實招來吧，我還未把抓捕你的消息告訴給任何人。」

艾琳深呼吸，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說：「好，你答應把這張紙還給我，我就告訴你。」

「沒問題。」奧斯蒙把紙張摺好，放回艾琳的褲袋。

奧斯蒙出於好奇心，想知道符文的祕密，反正他也拿回聖杯，只需在早上按照約定的時間和特務匯合，把聖杯交上就行。

「......我只是受人委托，把杯子偷來交給那個人。咒語的事我都不知。」艾琳沒想到奧斯蒙這麼爽快答應她的要求，一時間不知道給甚麼回應，只好把關於任務的事說出——這其實不合符賞金獵人的規則。

「你的僱主是誰？」

「我也不知，他一直戴着頭盔，而且作爲賞金獵人，就算我知道也不可以告訴你，這是我的職業操守。」

「好，我信你。但始終你和杯子都是要交上的，很抱歉，我不能放你走。」奧斯蒙反口，原來他也在耍奸詐。

話語剛落，奧斯蒙鬆開綁着艾琳和椅子的繩子，然後把艾琳抱起，扔在牀上。

「你想怎樣！你別亂來呀！」艾琳被嚇到，大叫掙扎着，恐怕對方要幹出甚麼禽獸行爲。

註解：

一）馬本斯Mablocin：

這是一款以辣椒、肉桂、番茄、洋蔥爲主的雞尾酒，以嗆辣、味道濃烈作爲特色，據說有提神功用。

二）雪蜜Snow Honey：

這是一款白色的雞尾酒，混合了檸檬、蜜糖、牛奶、菠蘿，味道偏甜。

三）文吉奇Mingikey：

這是一款混合了薄荷、檸檬的雞尾酒，味道帶酸之餘，保留了基酒的濃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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