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安魂曲 - 【第二十四章破碎的靈魂（二）】

這時候還是人類與精靈的共存紀元。

大霧瀰漫，風吹飄雪，波濤洶湧，一艘載滿人的帆船在海上漫遊。船上的人是來自西方的難民、罪犯、政治犯。

船客回想起初上船的情況。

「以神慈愛的名義，現讓你們重獲自由，乘搭該船，重新出發吧，去找一片新地方好好生活！」主教在碼頭宣告，然後讓士兵送人上船。

這些士兵全身武裝，拿着矛指向船客。

以神名義？重獲自由？上船的人都暗罵著，認為這不過是放逐他們，讓他們自生自滅的藉口罷，説得真冠冕堂皇呢。

「還有多久才能抵達陸地呀！」一名女人在船上咳嗽，她面容愁緒，充滿絕望。

「堅持著吧，相信不久就能見希望。」另一名女人同是滿面愁容的安慰道。

船在汪洋不知漂泊多少天了，只知不少人途中染病身亡，為防止病疫傳播，只好把這些屍體投進大海。

不少投屍人是死者生前的親友，為了活著，唯有強忍心中的不捨和悲傷，親手把屍體扔下海。

「我們又死了五個人。」一名水手向船長匯報。

這水手原是一名騎士，不過敗於權力鬥爭，被逼逃亡，本沒航海經驗。

船長則是一名階級較高的貴族，流亡的原因和水手差不多，所幸的是他知曉一點航海知識，亦有一些航海經驗，得以擔任船長一職。

他們控制航行的方向，並管理船上的資源。

「我們大概還有兩天，就能抵達陸地，堅持著！」船長指著地圖發話，「把這消息告訴其他人，鼓勵他們振作！」

船長其實在說謊，他不保證能在兩天內靠岸，但當下最重要的是，讓船上的人看見希望。

惟有看見希望，才能繼續堅持生存。

又不知過了多少天，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帶著幾個人，一邊走向船長，並推開船長的手下，一邊叫罵：「幹你全家的！我受夠了！之前又説快到！今次又説快到！你們他媽是不是保證不了？」。

「每天只有那丁點食物，我已經餓了不知多久了！説！你們是不是都把食物藏起了！打開倉庫！我要求檢查！」這名男子兇神惡煞，他有一道深深的疤痕，由左耳伸延至嘴角。

他是一名強盜，亦是一名殺人犯和強姦犯，這也是他被逼上船的原因。

「你現在想造反嗎！我警告你別再靠前！」那原為騎士的水手拔劍相向。

當初放逐他們的人，把少量武器放在船上，説不定就是為了讓他們自相殘殺，加速清理——當然也可能是給他們到新地方時，作防身之用。

「你別以為我們會怕你呀！」男人上前，就要搶水手腰間的鑰匙，跟從他的人見狀，也一湧而上，誓要奪回鑰匙，奪回食物。

只見水手一瞬間就把劍刺進男人胸膛。

男人的胸和背逐漸被鮮血染紅，他的眼睛瞪大，嘴巴微微張開，發不出任何聲音，一副驚呆的模樣。其他人都被嚇到，不敢貿然前進。

水手把劍抽出，男人倒下，身體抽搐了幾下，逐漸閉上眼睛。過多一會，男人徹底一動不動。

「你們還在看甚麼？快來把他抬走，扔進大海！扔之前，先召集眾人，述說他的所作所為！」船長向男人的跟從者喊話。

出於恐懼，跟從者們馬上乖乖聽話，按照船長的要求行動。

船長和水手總算平息了叛亂，也保護了私藏的糧食——一切手段不過是為生存罷。

貴族責任和騎士道義？在這惡劣的環境下是不適用的，要是真的平均分配食物，船長和他的手下們一早餓死。更何況，船上人數眾多，需要適當削減人員，才能保證資源有效分配。

適時不發放糧食、藥物，讓部份人捱不住，以至病死、餓死。對他們而言是最有良心的做法——起碼不是親手殺人；並嚴格規定不可吃人，捍衛那最後丁點的「人性」。

經歷三次日出後，幸運降臨。

「是陸地呀！」船長指著遠處興奮大叫。

「快！快把好消息告訴眾人！」

眾人登陸於一片黑沙灘後，隨即貪婪地躺下，不顧環境冰冷，因為他們離開陸地太久了，現要好好擁抱大地。

「不如我們為這地命名，紀念我們登陸。」有人提議。

「就叫先岸吧，代表這是我們登陸的第一個地方。」船長點頭回應。

接下來眾人四散，未見其他人類，相信他們是第一批來到先岸的人，但後來發現，原來有精靈居住在此，這班精靈應該是這裡的原住民。

「人類，歡迎你們的到來呀。我們是雪精靈，歡迎來到『安梅』。」雪精靈在熱情介紹。

原來這地方早有名字，名叫安梅，而非先岸，安梅在精靈語的意思就是「冰雪森林」。

雪精靈的皮膚蒼白，頭髮也是偏灰白，有著一股高傲的氣質；他們的話語似乎帶有魔力，使人心情變得安穩；他們作為精靈種族，一樣充滿智慧，有著許多人類未見過的科技和魔法，例如製造難以溶化的冰。

為了生存，船長成為了人類的代表，向雪精靈投誠，以換取他們的支援。這群流亡者終於能安穩生存。

那船長原名為「安格斯·馬利」，後改姓為「安馬利」。而安馬利家族正是先岸以後的掌權家族，從沒有變。

至於那本為騎士的水手原名為「泰利·史涵」，後改姓為「安涵」。史涵的意思為「鋼手」，安涵的意思為「冰手」。之後的安涵家族成為鐵霜城的第一代掌權家族。

雪精靈把精靈語、科學、魔法、醫術傳授給人類，讓他們得以迅速發展，在安梅站穩根基，與他們和平共存。

卻沒想到換來的是背叛，不然安馬利和安涵是如何成為之後的掌權家族呢？

這群從西方來的人，本有一部份是窮兇極惡的罪犯，登岸後，有的人徹底悔改，有的人卻死性不改。

那些死性不改的人之中，又有陰險聰明的，為了生存而隱藏真面目。日子安逸後，便重現惡相，又繁衍了後代，讓邪惡流傳。

隨著年代過去，初代的先岸人已全部逝去，輪到他們的第四代後人時，即使是安馬利和安涵也好，他們早已忘記雪精靈對人類的恩情。

安馬利的人如此説：「憑甚麼要我們屈服於這群精靈，憑甚麼這群精靈能控制大部份資源！眾生平等，土地理應都是大家的，我們都是這地的主人。」

「我們人類要團結起來，高舉自己的名號，拿回從上天而來的恩賜！」

人口增多，導致和雪精靈之間的資源分配衝突。同時刻在骨子的自大，讓他們藐視精靈。

更重要是，他們發現在這雪地的南部，還有其他同類，讓他們認爲不再需要雪精靈的協助——人類自己就可以解決問題。

但從南方來的人類並非帶著善意，反要征服這地，要作這地的王。南方人為了勸降，暗自向先岸人展示更為優勝的實力——武器、科技、魔法。讓這班先岸人後代感到毫無勝算。

安馬利和安涵寧願臣服於同類，這是為了穩固自己的利益，也是為減少戰爭造成的傷亡。他們率領五分之四的先岸人，投靠了南方人，直接霸佔了安梅的三分之一領土。

高傲的雪精靈當即反擊，他們可不會臣服於狡滑的人類。南方人的實力是較優勝——只對比先岸人而言，在雪精靈面前還是略遜一點。

人類為此付出傷亡慘重的代價，但人類還是有著人口數量的優勢，讓戰事僵持不下，持續一年多。

某名人類，又或是某群人研究出強力的咒語，他們把咒語刻在法器，在一次戰役中施展出來。

一道無形的結界從戰場延伸，把雪精靈隔離，使他們無法再次踏足昔日的土地，而被困在結界裡的雪精靈無法撤退，留待他們的只有死亡。

至於那些撤退了的雪精靈，他們很快就被新一道結界困在被南方人稱為「凜野」的地方，就是那剩下的三份之二安梅，再也離開不了。人類為免再次流血，而止步於此。

圍封凜野的結界形成幻境空間，在外面來看，只見一片白雪和迷霧；靠近就會迷路，從另一方向離開。因此以後的人對安梅和雪精靈一無所知。

不久，一個名為冰地的國家正式成立。

按照約定，國王把侵佔安梅的四份之三領土和鄰近土地歸於安馬利，其中包括「先岸」，就是先祖昔日登陸的地方，因此安馬利的分地終被統稱為先岸。

國王又把剩餘佔領安梅的地和鄰近土地分封給安涵，並命名為「鐵霜城」，好紀念起初戰士的英勇。

至於那封印雪精靈的法器則留在首都雪林，嚴加看管。

可能是出於敵視，或仇恨，或恐懼，或掩飾自己背叛侵略的罪行——初代冰地人稱雪精靈為「白惡魔」，從戰爭開始，就已經如此。

註解：

1. 安梅：Onmui，取自精靈語；

2. 安馬利：Onmaly;

3. 史涵：Sthand;

4. 安涵：Onh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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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破碎的靈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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