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伸手牽起杜夏栩的手,小小的手用雙手握緊了大人的手,在腦海中響起的聲音雖然稚氣卻有著令人安心的力量。
「夏哥哥,我的力量流失太久了,沒辦法馬上從他手裡奪回控制權,不過接下來已經沒有問題了,真的很謝謝你們過來,我一定會負責送你們出去的。」
「那你呢?」杜夏栩不自覺問道,同時抱緊了懷裡破損的四季。
男孩搖搖頭,純真的笑容裡閃爍著堅定的光輝,「門已經打開了,請從那扇門離開吧,你們全部離開之後,昏過去的哥哥們會自動被系統送出去的。」
杜夏栩曾經以為一個副本的BOSS不會知道那麼深層的事,但從男孩的口吻來看,他們不僅知道,更是身處其中的一環,或許是礙於系統或規則而無法說出口。男孩因為本身無法說話,只能透過傳遞心聲的方式與他交談,自然就成了一個特例。
這算不算是一種規避呢?
回歸正題,雖然男孩沒有明說「那扇門」是指哪一扇門,但杜夏栩覺得自己知道,畢竟那扇門對於男孩而言有著特別不同的意義。
也就是本該通往祭壇的那扇門。
那扇門的鑰匙被男孩慎重地保存在玩具車裡面,而祭壇背後則佇立著那奪去他性命的場所,母親的愛與廠長兒子的恨意像是交錯一樣集中在那扇門上,那對男孩而言一定意義非凡。
杜夏栩點點頭,男孩便露出了放鬆的笑容,他看了一眼破損的四季,眼裡還露出些許不安,不過很快便振作起來了,他站起身來,直直地與廠長兒子對視,如果仔細看,還能感覺到男孩眼中蘊含著強烈但不明顯的憤怒。
在杜夏栩鬆開手的前一瞬間,他聽見了男孩最後一句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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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的世界裡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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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夏栩從怪手車上爬下來,貝拉斯可與梅貝爾兩人已經移動到附近的柱子了,杜夏栩簡單跟兩人說明接下來的打算,他保留了男孩所傳遞的心聲,只有提到與副本內容有關的推測與分析,並告訴他們自己要去推開的逃生門。
「那扇暗門,對吧?」貝拉斯可比杜夏栩更快提到那扇門,這表示他也已經推算出那扇門會成為逃生門了,不過他沒有戳破杜夏栩試圖隱瞞的部分,僅僅是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站在怪手上的男孩。
「是指我們剛才進來的門?」梅貝爾問,杜夏栩點點頭,她便沒有再說什麼了,只是多看了一眼貝拉斯可,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狀,而握拳的手正好是掛著手鍊的那一邊。
強烈的地震還在持續,他們只能加緊腳步沿著柱子朝逃生門的方向而去,巨大的撞擊聲與鄰近崩潰的咆哮聲交織在一起,刺痛著他們的耳膜,杜夏栩不斷告誡自己不能回頭,男孩一定沒有問題的,再怎麼說他都是這個副本的BOSS,只要取回該有的力量,在這裡就沒人能勝過他。
男孩所知道的已經遠遠超出他對於副本BOSS的認知,他認為自己需要花時間思考與整理今日得到的情報量,重新審視至今為止被大家所認知的BOSS與系統的關係。
就在杜夏栩邊跑邊思考的時候,他們終於靠近了那扇暗門,此刻的暗門正發著淡淡的綠光,不曉得是門板上的螢光漆還是男孩的力量,像是在告訴他們方位一樣,這無疑給所有人打了一針強心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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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在這一刻發生了。
太過突然,杜夏栩完全沒能反應過來,只能愣在原地。
大刀貫穿了貝拉斯可的胸口,鮮血源源不絕地從中溢出,當事人似乎已經有所預感,只見他微微睜大了雙眼,沒有做出其他反應。
杜夏栩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時間才找回聲音,他看向手握刀柄的梅貝爾,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找東西保護自己,還是該拋下貝拉斯可趕緊逃離。
貝拉斯可直到最後都沒有拋下他,哪怕一次都沒有,杜夏栩不是那種只講求自己利益的人,自然也做不到丟下貝拉斯可這種背信忘義的事。
或許正因如此,他才會僵在原地無法動彈吧。
梅貝爾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猛地拔出了那把大刀,貝拉斯可的身體便緩緩倒了下去,大量的鮮血在地板上蔓延開來,而那把沾染了鮮血的大刀指著杜夏栩,似乎下一秒就要連他也一起解決,但梅貝爾卻沒有真的下手,而是警戒地盯著杜夏栩的一舉一動,緩步越過兩人,推開逃生門離開了。
在這段期間,杜夏栩的視線都緊緊盯著梅貝爾,就像她盯著自己一樣,沒有輕舉妄動,而是耐心地觀察。
他沒有武器,要手無寸鐵跟持有大刀的人打肯定白白送命,他也不想因為逃跑而露出後背給人可趁之機,只能一直盯著對方看,藉此推算出對方下一步的行動,給自己營造一點機會。
因此他注意到梅貝爾的手鍊。
貝拉斯可倒下的那一刻,梅貝爾的手鍊上憑空多了一片鐵片裝飾。
那代表什麼?杜夏栩的腦袋很混亂,等到梅貝爾離開後,他才開始有所行動──首先他脫下了衣服,試圖給貝拉斯可進行緊急包紮,但刀傷狠準,被貫穿中樞導致鮮血根本無法止住,還在跳動的心臟將鮮血一次次送出體外,杜夏栩第一次沾滿了鮮血,但卻不是他自己的。
「……別浪費時間了,你快走吧。」貝拉斯可微微笑著,他的笑容還是一如既往,但這次卻無法給予杜夏栩安心感,反而讓他越發慌亂不已。
「別說話了,我現在就帶你出去,只要能出去總會有辦法的!」杜夏栩說,他試著將貝拉斯可的身體扛起,但往外溢出的鮮血都浸濕了他半邊的身子,還沒找回平衡感的身體都還沒能站穩。
貝拉斯可用最後僅剩的力氣推開了杜夏栩,杜夏栩感覺到他塞了東西在自己的掌心裡,連忙握緊拳頭,深怕東西掉出。
「賈法里……要麻煩你照顧……了……」貝拉斯可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最後沒了任何反應,杜夏栩顫抖的手指探了他的鼻息,隨後握緊拳頭,抿緊唇瓣,緊閉雙眼久久沒有說話。
地震沒有因為這個突發狀況而稍停一會兒,身後激烈的打鬥聲與越發強力的晃動都讓杜夏栩的身子搖搖晃晃,他緊緊握著手心裡的東西,安靜地邁開步伐往前走。
他很悲傷,因為他再次失去了一個同伴。
他很憤怒,因為梅貝爾毫不留情的背叛。
他很錯愕,因為他發現整個過程中,貝拉斯可一直都很照顧他。
他很自責,因為他完全沒辦法為貝拉斯可做任何事。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貝拉斯可的鷹爪槍在他的包包裡,不會被系統收走。
就這樣,杜夏栩推開了逃生門,耀眼的白光將他完全包裹,耀眼的白光照耀在貝拉斯可倒在血泊中的屍體上,既無情又諷刺。
彷彿在嘲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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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貝拉斯可某天發生的事。
當時他一如既往地待在情報商人所住的帳篷裡,木桌前的女人戴著米白色的面紗,古銅色的肌膚在油燈中綻放著神祕與迷人的色彩,烏黑色的長髮隨意地綁在側邊,宛如綠寶石般的雙眼從頭巾與面紗之間的縫隙中露出,像是蛇一樣緊緊盯著訪客不放。
「我再確認一次──你說的是『持有熊玩偶的亞洲人』嗎?」貝拉斯可問,此刻他臉上沒有熟悉的輕鬆笑容,而是慎重地抿緊唇瓣,像是在深思。
「對,那是一個很重要的客人,妾身希望你能帶他過來。」女人的聲音帶著些許慵懶與魅惑,她先是停頓了一下,像是在等待回應一樣,沉默持續幾秒後才再度開口:「不論付出什麼代價。」
貝拉斯可沒有回應,他靜靜地思考著,好半晌才開口:「姑且問一下,我為什麼得做這件事?」
「你碰見他就會明白了──他,或者說他們,能夠為這個世界帶來些改變。」女人微微一笑,她的笑容看不清任何情緒,就像是深夜中看不清的道路,光是注視著,就會感覺自己逐漸迷失了方向。
「這個『改變』……是我想的那樣嗎?」貝拉斯可沒有受到女人的影響,繼續說道,但換成女人沒有任何回應,他便明白這不是現在的他所能知道的事了。
於是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揚起一貫的笑容。
「明白了,我會帶他過來的──哪怕賭上我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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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工廠篇正式完結!
天啊,原本預計一年的時間結果花了兩年才寫完……
進度嚴重落後了,要加把勁才行!
好,下一個大篇章馬上就要來了!
再提醒一次,下一個篇章開始時,會開啟訂閱制度閱讀最新章節的功能喔!
同時訂閱用戶也可以觀看逃生小鎮的番外內容喔!
那就這樣,之後也請大家多多指教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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