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可別累壞身子啊。」妹妹在電話對頭叮囑我要好好吃飯和休息，但我實在抽不出時間來「好好」做。
為了別讓她擔心，我也只好嘴上答應︰「知道了。放心吧，撐過明天就好了。」語畢便抽了一口煙。
「你別騙我喔。」
「才沒有。對了，小羅拔還好嗎？」老實說我挺想念那個小傢伙，他今年的三歲生日會我應該是沒法出席了，有時我對於妹妹已經成為一個母親的事仍然沒什麼實感。
「他好啊，我讓你們聊聊。來，是愛德華姑丈，說句哈囉。」對面很快傳來一聲稚氣未脫的童音︰「哈囉愛德華姑丈！」我光是聽到他打的招呼已經覺得內心要融化了。
「小羅拔有沒有聽媽媽話啊？」煙自顧自地燃燒，灰色的柔絲在半空中晃動，直至融入虛無。
「有，我都很乖的。你什麼時候要來見我啦？我很想念你！」
「我也很想念你。」算上之前的日子，應該也快四個月沒見面了。
「你要不要來我的生日會？媽媽說今年會有很大的生日蛋糕！爸爸還說網路超人會過來！你要不要跟網路超人一起玩啊？」小羅拔說得非常興奮，讓我也受他的快樂感染，嘴角微微揚起了。
「抱歉啊，姑丈現在的工作很忙，沒法去了。」我又抽了一口煙，直吸入肺部，尼古丁的刺激把我的情緒從低谷稍稍提振起來。
「噢……可是我很想你也來呢。」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
「真的對不起。不過我會讓媽媽幫我把禮物送給你啊，你要猜猜是什麼嗎？還是想要驚喜呢？」
「驚喜！」小孩子就是好哄︰「那你繼續做個乖孩子，姑丈會送你一份大禮物！」
「真的？那我現在要做功課了，拜拜姑丈！」小羅拔說完，就聽到對面一連串跑動的聲音，那孩子應該是衝回房間去了。
「你果然能治他啊，三兩句就讓他去做功課了。」妹妹再次接過電話說道。
「誰讓他最喜歡我呢。」我得意地說。
「好啦，我也得掛了，他的功課不簡單，我得看著他呢。」
「嗯，知道了。」電話要完了，我僅餘的快樂來源很快便會只剩下香煙。
「哪天你的工作完了，隨時來我們家吃個晚飯吧。」
「我會的，愛你，拜拜。」
「我也愛你，拜拜。」掛線後，我短暫的快樂就此告終，嘴角也平伏下來。要是沒有他們支撐著我的小心靈，也許海倫死後我也會一併自殺。
我在室外把剩下的煙抽完，回到室內。這裡是一座廢棄工廠大廈，位於市郊，附近幾乎沒有天使之眼，連閉路電視的數量也不多，加上大廈內部的辦公室還有兩三個狀態完好，使它成為最適合進行秘密活動的好地方之一。房間內的牆上貼著幾張巨大的室內設計藍圖，雖然粗糙，但還算勉強呈現了巴別塔的內部結構。上面以大頭針固定了一條紅繩，把入侵和逃脫的路線標示出來。
中年的禿頭大叔藍尼坐在室內。他是我高價請來的巴別塔內部清潔工，以中年的低端勞動工作者而言，他的身體還是挺健碩的。順帶一提，他的耳朵沒有配戴終端機。
這三個月來最困難的是不是召集人手，因為你永遠能找到想賺更多錢的低端勞動工作者。最難的是讓藍尼在上班時記下每個樓層的結構、逃生路線、防火門、後樓梯、閉路電視的數量、鏡頭的角度等等。中年人向來記憶力就不是特別好，所以必須不停訓練以增加他的記憶力，同時也要在他放假的日子於深夜開會，把巴別塔的內部藍圖繪製出來。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保羅的座位，此外就是要設計一條被最少閉路電視拍攝到的入侵和脫離路線。
「我記得剛才已經讓你回去了，還有什麼要補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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