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不可能的。我女兒兜了這麼大的圈還是跟你拉上了關係，這才是真的不可能，但還是發生了不是嗎？經過那次意外，我必須承認自己更神經質了，對露娜的愛情生活管得更多，結果又是如之前那樣，她漸漸不再告訴我自己的交往對象是誰。我也是在她死後才真正醒覺，自己也是害死她的其中一個兇手。露娜的一切我都得從愛麗絲和里昂的口中得知，可是她已經死了。」哈利嘆了口氣繼續道︰「我不應該過度介入女兒的感情生活，要是早點察覺到這個簡單的道理，二十年後她的死亡應該是可以避免的。繞了一個大圈，露娜仍然陰差陽錯地喜歡上你的作品，只是你不知改了多少個筆名，愛麗絲聽到她喜歡了一個叫機械寫手的作家時也不知道就是當年的火呆人。我更不用說了，她連秘密跟你結婚的事也不曾告訴過我，這也是我自作自受的，誰叫我總是把她的男朋友逼走呢？」
我已經開始能消化哈利的說話了。他的意思是我一生中的最愛蒂花二十年前其實想為劈腿道歉跟我復合，可是前往機場時卻發生意外，哈利就把她的大腦移植到生化肉體上，使她成為純腦生化人。而本應已經失憶的蒂花卻一直記得跟我約定要為孩子們起的名字，所以把自己叫作露娜。二十年過後，本應再無交雜的我和蒂花，實際上是以另一種方式重遇了對方，再一次相愛。可是……
你害死了我女兒兩次。
這句話現在刺入我的骨髓之中。
「不過老實講，像你這種窮作家，要是我知道蒂花要跟你結婚也一定會阻止的。但這個怎樣都好了。說到現在你應該已經懂了吧？自己到底有多醜陋。我每一次聽到你說自己在找什麼靈魂伴侶都想吐了。」哈利不徐不疾地把頭轉過來，指向我︰「你已經跟自己的靈魂伴侶有了第二次廝守到老的機會，可是你卻親手破壞了自己和我女兒的幸福。你根本連什麼是靈魂伴侶都不知道，一切都是隨口杜撰的美話罷了。」
我張開了嘴，想慘叫卻叫不出聲來，只有淚水一直滑下臉頰。
「愛麗絲會恨你的理由，你也能理解了吧？她小時候就跟蒂花告白過一次而被拒絕了，只能一直當個好姐妹的角色。對蒂花不同的男朋友倒是沒有太在意，可是你不行，因為她知道蒂花對你動了真情，所以唯獨你她是不能原諒的。愛麗絲愛蒂花愛得願意跟她承受同樣的痛苦，所以才主動去做了腦移植手術成為純腦生化人。她以為蒂花失憶後還能有第二次重新成為她單純的姐妹的機會，可是我沒法容忍一個同性戀在我女兒身邊虎視眈眈，所以就告訴了蒂花。她開始疏遠愛麗絲，她也感覺得到，於是便主動到海外出差去，保持適當的距離。直到蒂花自殺，她才回到美國來。」
哈利湊近我的臉︰「所以你明白蒂花為何沒向你提起過愛麗絲了吧？」
大腦沒法好好運轉，因為被一個簡單的疑問耗盡了腦汁。我真的是個渣男嗎？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明明有前車之鑑告訴我有可能是謊話，他們可能又在用話術設下什麼陷阱，可是我內心卻希望這是真的，但同時希望這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那麼蒂花就的確是愛著的我。但如果是真的，也代表我親手害死了變成露娜的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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